意识恢复过来之后,孙尚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里。
这里更像是一个天然的原始森林。大部分的背景色都以深浅不一的蓝色为主。
孙尚香第一眼望去,她似乎看见许多植物依然有着不同的,属于自己的颜色。但微微凝神,发现无论何类植物,似乎又归于了蓝调——只有个体的颜色是流动的。
地面有些崎岖不平,有的地面还处于沙化的状态。只不过这沙子却这样唯美,像是星空下沙滩海水接壤处的星沙,细碎光滑。孙尚香小心翼翼捧起一堆,从指间缝隙又缓缓流出。点点星沙,点点星光。
周围树林的深处,暗蓝色神秘隐约。各类奇异植物在现世甚至从未有见。
孙尚香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在变幻的。远处看去是一处灌木的地方,离近了后却变成了清澈深邃的古潭,几条颜色形态各不相一的鱼儿动静交合,但似乎并未因人的靠近而恐慌。出游从容。
她紧紧地跟着前面坐在鲲上一言不发的庄周,对于这玄幻离奇的虚幻之境,她除了对这份唯美梦幻的喜爱外,也同有一份陌生的紧张。
『庄周老师晚上好。』
『庄子老师您好。』
『子休老师晚安。』……
沿路上,孙尚香看见前面迎面而来还有些古装打扮的人,男女不一,直裾对襟淡褐色糯裙,头发绾起,干净利落。表情温然,眉清目秀,气质隐约出尘。见到庄周,纷纷行礼问好。
『想必你也观察出来了。这是我梦里的世界,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家。』
『那些孩子,都是我的学生。我在稷下的课,是梦境心理、辨证学、还有古汉语。每次他们入梦,便来到我的世界,来与我交流。』庄周话语落下时,停在了一处悬崖边。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地方,『香香,你注意看。』
悬崖背景依旧是光线就离耀眼的天幕,恰似纷乱极光。不知从何处角落,突然翻飞出了一片蓝金色的蝴蝶,大大小小,形态统一,明显是一个族群。柔和迷幻的光线下,唯美的超出人的认知。
『蝴蝶翻飞舞动,缘分开启。』一长串蝴蝶就这样横在了两人的不远处。光幕为景,身姿绰约。孙尚香的一双美眸已经完全沉醉。
『可,虽然相比于我们的现世,梦世只是我的意识,凭着我无中生有的能力而作。』
『梦世存在得因于我的能力。它们也因此在梦世中得以具象。所以,它们有了自己的理,化无形于本真。既有生,也有灭。』庄周目光随之挪动,两人看见,一阵清风拂过时,有些大蝴蝶在空中身子突然不稳,翅膀最后扑棱了几下,就化作点点光芒,亦或是失去光泽归为白色,笔直无声坠落高崖。
『啊!』孙尚香突然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樱桃红唇,两行眼泪顿时就滚落而出。此时她身心与自然合一。她本性又为善良,自然也为每一处美的凋零而伤感。
庄周似乎没有看见孙尚香的异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会儿,他又接着道:
『一场梦,最终还是会醒来。这个世界无论因我的心而多么“具体”,它始终也只是意识。它存在,却不得以实在。你之所以能在这里立足,触碰到白沙,是因为我们都只是意识而已。在这里。』
『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你再看。』刚才蝴蝶凋零的地方,远处天幕的光芒似乎受到牵引而汇聚过来,一个个精巧的轮廓再次形成,纹路优美的蝴蝶翻飞到两人的身边。俏皮地挥动翅膀,落在孙尚香的鼻梁,黑发,肩膀等等地方。
『太美了……』孙尚香下意识抬起一只手,四周几只蝴蝶顿时就落在了指尖。
『蝴蝶亦是我,我亦是蝴蝶。』
『尚香,玄德很爱你。缘起时随缘,缘灭时轮回又再次开启。真爱之前,缘分从不会停止。』
『接受。彼此在身心合一中,找到你最希望的,那温柔的一点;包容。他爱你,爱的义无反顾,可漂亮的大树也有坏死的皮肤,所以,敞开心扉。』
『愿你们是这梦里的蝴蝶,双双半世酣梦,遨游幻海苍穹。』
声音愈加虚幻,最后时迷离不定。再回头,庄周已冥飞鸿鸿。
『子休,你究竟在哪儿?你到底是谁……』
【图源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