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大学开学的时候,大学里都有一种乱象,卖卡。
新生大部分都不是本地的,所以就需要在这座即将生活四年的大学里买一张手机卡,。而且大部分新生都只会用一张卡,在四年内,这个手机号码被用来定外卖,输验证码或者其它。因此,买卡对新生来说,属于硬性需求。
就在这样的现实下,三大营业厅都希望自己的卡能多卖出去一张。而和新生第一个接触的,就是脖子上挂着各个学生会,各个协会铭牌的老生。
很自然的,营业厅和老生勾结起来,营业厅对老生施以恩惠,每带一个新生来买一张卡就给一定的提成。老生对营业厅尽心尽力,把每一个新生带着从学校里溜一圈,感知一下校园环境,然后终点站是营业厅。
提成也另有猫腻,对学生会主席、干部,协会会长等等学生组织高管,他们带过来的新生,每办一张卡,提成能拿到八十,其他人拉过来的算五十。
但如果说真的,如果是学生组织高管带来买卡的学生,他们的目的往往不在于拿钱。大部分机会他们会自觉地慷慨地把机会分享给别人。对于高管们推荐过来的买卡的老生,营业厅会卖他们面子,每张卡的提成是六十。
好了,我们说回高管们,对于他们领过来的新生,营业厅会更加耐心些,而且会和高管表现得熟络些,目的是在于给新生一种介绍人在学校里权高位重的印象。
而从这里,我们也就知道了,高管们不是为了卖卡赚点小钱,而是为了给这个带来的新生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这个新生往往是高管的同乡,高中校友,亦或者,美丽的具有吸引力的异性。
以上所说的都是阿良现在做的事,身为信工学院的学生会执行主席,他正帮着一个女生拉着行李箱,女生背着包嘈嘈切切地问着,她父亲跟在她后面,拎着东西,偶尔和阿良交谈几句。
她父亲去找宾馆,预备今晚的休息。阿良带着他们去找宾馆,把东西先安置在宾馆里。阿良接着就带着她去学校逛逛,她父亲也想去看看,但是一来有些累,二来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也比较好,三来自己的女儿本身就比较独立,之前不久一个人出去旅游,回来时耳朵上就扎了两个耳钉。
阿良带着她从南门逛到北门,阿良不再像刚才那样稳重,嘴里时不时也有些段子和关于学校的梗,逗得小姑娘前俯后仰大惊小怪,阿良知进知退,没有趁热要起QQ微信,只了解到小姑娘名叫张子芳。
一路兜兜转转,最后来到营业厅,阿良之前就已经向张子芳说明了手机卡的重要性,也提前说明了卡是必须的,迟早要买的。
子芳没有生疑,顺从地跟着阿良买了一张免费的手机卡。
出了营业厅,子芳对阿良的崇拜又进一层,她看到营业厅的负责人客气地和阿良讲着话,自己办理的时候都是负责人在一旁看着,子芳觉得自己可能占了个不小的便宜。
出了营业厅的门,阿良带着子芳又去学校的河边逛了逛。没走几步了,手机响起叮咚一声,微信的提示音。阿良点开,然后笑着看看子芳,看得子芳莫名其妙。
阿良带着子芳到河边的石凳上坐下,叫子芳加他微信,子芳没有抗拒,点开了微信名片,好友通过之后,阿良给子芳发了八十八块钱红包。
子芳一脸吃惊,看着阿良。阿良又笑起来,把这卖卡的内幕说了出来,又随口说到:“还有八块钱是我给你的红包,当做学长阿良给学妹子芳的新生见面礼。你不会嫌少吧。”子芳心怀感激地点开红包收下。这是阿良第一次称呼张子芳为子芳,而至此以后,阿良对她的称呼便都是这两个字了。
第二天新生报到,阿良就没有再去找子芳,因为知道她父亲应该会全程陪同。而等这两天结束之后,新生还有大量的活动,要学长来帮忙指导。在子芳父亲面前,阿良不敢造次,等她父亲走了,子芳不过是羔羊。
阿良随便赶了个巧,便和正在校会招聘大厅外和子芳偶遇了。阿良和子芳一起坐进大厅里,陪着子芳,然后在底下对子芳分析台上新生的表现和那些他认识的评委的为人做派。那一小块地方声音杂杂碎碎的,主持会议的人在台上目光巡视,看到是阿良,拿眼神警告一下,阿良笑着点头示意,屁股一挪,和子芳靠的更近了,说话的气息都带动了子芳垂下的碎发。
之后,阿良带着子芳,推荐社团,准备第二次面试,然后带着子芳去学校周边,体验吃喝玩乐。狼的利齿已经悬在羊羔的脖子上面的,但羊羔还是在上面蹭着,丝毫察觉不到一点儿异样的征兆。
狼是在黑暗的电影院里下口的,阿良伸手去拿子芳怀里的爆米花桶,然后唇齿印上了子芳的脸。
有个不恰当的比喻,盖上了章的猪肉是检疫合格的,所有人看到那个章的人都知道这头猪是安全可食用的。而对于盖上子芳脸上的这章,被盖章的人只能由盖章的人来食用,这是与猪肉所不同的,所以说这是个不恰当的比喻。
在漆黑电影院里,阿良子芳完成了盖章归属的问题,别人或许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但对于事故现场的唯二见证人来说,事情已经有定论了。
这种章的有效时间不定,但这个章在短短三个月后失效了。
阿良提出分手,子芳同意,两个人没有分手后还是好朋友的觉悟,微信QQ上双双失联。在偌大校园里,在一万多人里,两个人若是想有意相识,那么校园不过几千亩地,六度分割理论所面临的不过是一万多人。若是有意回避,我们就像《北京折叠》里的人一样,同居一块地,永世不相遇;同处一座城,毕生不相认。
我后来对子芳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她的回答功利市侩,像极了当初阿良的动机不纯。我不知道是经过大学熏染之后她如此回答,还是当初的她便有此想法。
我问她她什么时候知道阿良可能想要和她谈恋爱,她告诉我说,你面对一个异性时,你可以很快很明显地知晓他对你有没有想法,这是第一步。接着,第二步,你可以很容易地猜透对你有想法的人的心思。因为荷尔蒙能将他的情绪放大无数倍,大到他站在你面前你就能知道他的情绪波动。第三步,开始装傻。这一步是必须要的,只要不是你有欲望去主动追求的,就全部选择装傻,这既算是给他机会了,也算是给自己体面了。
我不苟同她的看法,但我觉得她太通透了。
我接着问她,你知道他并没有和你打算正经或者说严肃认真地谈一场恋爱时,你是什么想法。
她先声明了一点,这不是她的第一场恋爱,同样的,也不是她的第二场恋爱,但是她又特别声明道,她谈恋爱没有一次是不负责任的,也可以说,她谈的每一段恋爱都是真心的,对方不一定是她真心爱着的,但这段关系是她真心经营的。接着她进行了第三次声明,她说,不是每一个恋爱对象都是她爱的,但每个恋爱对象都是她综合各方面之后才在一起开始的。她说,通俗地讲,意思就是,不是我喜欢谁,或者谁可以为我去死,我就跟谁在一起。我会看两个人的契合程度,他的生活状况,他的个人爱好,如果我满意,我就谈。她又开口道,我最后再声明一点,我不懂你说的他不打算正经谈恋爱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稍微做些解释。
她说完这四个声明之后,我觉得我被她当做了一个白痴一样来对待,我觉得她对我的问题嗤之以鼻,从而对我的智商嗤之以鼻。但还好,四个声明说完,她就开始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子芳说,她谈的这段恋爱,在恋爱开始的时候,他是认真且专注的。他或许没有打算和我一直恋爱,但是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是全心全意的,你问题的意思大概是这段恋爱不是长久稳定的,但是我们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如果这条路好走,谁都不能说我们走不远,如果这条路不好走,谁都不能逼我们多走一步。而他或许找到了其它更通畅的路,这是他的选择,他及时通知了我,说这条路不好走了,我们弃车各自逃窜吧。这就是我对这段为时不久的恋爱的看法。而且,我们恋爱的时候互相扶持,说得难听点,他的身份职位年纪就注定他在这段恋爱中付出得更多,我因此也少了很多麻烦和困惑,别的不说,我比同年级的女孩拥有更多的信息渠道,我需要的东西可以比别人更轻松地获取,我第一年就把该考的证考了,该参加的活动参加了,勤工俭学的途径也都摸清了,而和我一样的学生还沉迷于刷剧和游戏,沉溺于刚上大学的新奇中。所以说,我很感激这段恋爱,它带给我了很多,但是阿良这个人符合你们对渣男的认识,据我所知,他从和我分手到现在,带出去开房的女生有一个巴掌数了。这些女生不会保护自己。当然了,我知道这些不是我去刻意了解的,而是和某一个人产生了瓜葛必然更容易了解他的后续,而且,我宿舍的一个女孩子属于那个巴掌中的一根手指。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但觉得有点别扭,因为好像和我的历来观点有冲突和矛盾的地方。
我接着问她,那你觉得这段恋爱没给你带来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要删他微信QQ呢?
她说,因为结束了啊,比如说我的故事已经向你讲完了,所以,,,不好意思,她的回复就是这样,她的“所以”后面连加了三个逗号,我觉得她挺不礼貌,但还是问她,所以什么?
我收到了红色的感叹号,她把我也给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