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是一个八岁的小屁孩时,我跟村里的一群整日追鸡打狗、不学无术的小伙伴,见证了一件极为好笑的笑话。
那是一天傍睌,阿龙哥喝醉了,他坐在一座土坡上失态号哭,因为他暗恋多年的一名女子在那当天结了婚,然而他并不是新郎。
于是,他懊悔,他骂自己没用,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却连表白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他那黝黑的老父亲多方劝慰无果,索性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你真没个球出息!”便扬长而去,留下他那不成样子的好大儿,以及我们这群看热闹的小屁孩。
阿龙哥还在一边哭,一边叫道:“老子他妈不活啦!”
他索性躺倒在地,一个翻身,便顺着坡坎一路直摔下去,惹了满身的泥土。我们大家都笑嘻嘻的拥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副狠狈模样。
他哭得力竭声嘶,眼泪冲花了他脸上的泥土。瞧他那一边叫着不活了的模样,实在滑稽极了。
他像极了一个小丑。
我们笑得格外开心。
他仰头看着我们大吼道:“你们看看看,看个什么球哇?滚!都他妈滚!”接着又像个沙袋似地一路翻身,一个土坡接着一个土坡摔下去,惹得我们开怀大笑。
我刻意模仿着电影里周星驰的嗓音道:“你看他好像一条狗啊。”
_
多年后,又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成了条自己口中的一条狗。
那个臭小子就是我,那一年,我十五岁。
我很难忘记,那天是端午佳节,那里是一处风景区。
那里溪流淙淙,棕色木栈长长,从溪水旁直登峭壁山顶,阳光被枝叶剪碎,斑斑驳驳地洒在栈道上。
我一身黑色T恤杉,一条宽松的裤子,一头利索的短寸,手中还揽着外套,就这么倚在栈道的围栏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栈道上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中,我竟被一个姑娘牵走了目光。
至今我仍记得,这个披着天蓝色外套的姑娘笑靥如花,步伐如春风般轻盈飒爽。
她那清淡的眉毛之下,是一双如同涓涓溪水的双眼。那白皙的皮肤,就像是天使吻过了一口。直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小巧的樱唇。唇下点缀着一粒淡淡的黑痣,恰似漫漫星河中的一颗启明星。
微风中,她好清秀。
人群中,她好脱俗。
毒辣的阳光也因她而柔和了三分。
我就在如此喧嚣的环境中看着她,望得痴了,心中因她而宁静了下来。
直到她身边的闺蜜叫出了的我大名。
我一怔,巧了,她的闺蜜竟是我曾经的小学同学:伍子茗。我走进跟伍子茗相互打招呼时,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伍子茗说:“脸红什么?”
我学着某部电影台词接道:“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上了?”
“防冷涂的腊!”
她跟伍子茗笑出了声,我心中顿时有了莫名的成就感。
我始终不敢正眼看那个女孩一眼,更不敢跟她开口说话,只能对她故作冷落,与老同学伍子茗聊上几句。
其实,我心中最注意的就是那个女孩。
我很快不得不离开,离开前,我又偷偷看了那个女孩几眼,生怕忘记了她的眉眼。
直到见不到她的身影后,我万分惆怅。我悄悄问自己,以后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_
那天我特别开心,也心存遗憾。
也是在那天,我的日记里开始记录起了这名女孩。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于是我总是用一个单词来写作她:Girl 。
_
5月31日:这些日子,我总想起Girl 。有时候一闭上眼晴,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面庞。一想起她,我的心里会很快乐,然后就老笑出声来。
6月3日:我发现我这人有病,这么多天了,怎么还忘不了她?够了,停止!
6月7日: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因为想她会使我心中很安心,甚至很幸福。
6月12日:不管是上课时间,还是课余时间,我总是时不时的手支着头,瞧向窗外的风景。我看山是她,看水是她,万物皆是她。我这般思念她,她会不会偶尔间回忆起我呢?
6月23日:我已经记不清Girl的五官了,在我的记忆中日渐模糊。可我不但忘不了她,反而更思念她,甚至是想见她。哈哈,我真是个疯子。
……
当暑期悄然来临时,我无法表达我内心的惊讶。以往我们为了等暑假到来,是一天天的掐着手指头算日子。可这一次我没有想到,因为我日夜思念着一个女孩,忘却了时间,使这一次的暑假来得悄无生息。
这时的我才后知后觉,这个我连名字都未曾知晓的女孩,早已走进了我的青春。
是的,我的一整个青春。我的青春因她而绚烂多彩,后来也因她而黯然落幕。
那年暑假来得静悄悄,去得也静悄悄。枝头上的蝉鸣还未停歇,我们的新学期就已经开始了。
学校开始报名那天,风和日丽。
晨光轻轻洒在校外的小镇街道上,前来报名的学子们熙熙攘攘,沐浴在晨光中。我穿梭于人潮中,多少熟面孔又出现在彼此眼前,我们互相打着招呼说,好久不见;我们彼此相顾大笑,十分愉快。整条街道上洋溢着青春期独有的朝气蓬勃,这样的气息,妙不可言。
我漫步于人潮中,心中又隐隐思念起了她。
何日再相见?
偏偏就在这时候,我无意间注意到了人潮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模样令我深感熟悉。
是她吗?
不,不像是,因为这个女孩披着卷发。上次见到Gril时,她明明不是卷发的。可是,他的唇下有一粒淡淡的痣,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踌躇间,我已与那女孩相交而过。
可是忽然间,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我回头,竟然是伍子茗!她身旁那个亭亭玉立的卷发女孩,其实就是我日思夜想那个她。
来往穿梭的人群中,我们伫立相望着。
“又见面了。”Gⅰrl笑着说。她这么说的时候,眸子里分明藏下了一整片璀璨星河。
我没说话,不知如何说起。我红了脸,只是报以一个腼腆的笑容。
我是在做梦吗?我竟然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恍惚间,我们各自寒暄两句,就各走各处去了。
此后的这一天当中,我们双方不停的于人潮中见面,又于人潮中分离。每次分离,我总是迫不急待地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背影,害怕她走丢了,再也见不到她。
可当我又装作漫不经心地碰见她时,我又一如既往的装作看不见她,冷落她在一旁,就只同她的好闺蜜伍子茗说说话,然后又相互背道而行。
有那么几次又在分离后,我照旧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张望寻找她的背影时,她会轻轻拍一下我的肩,或是轻轻呼唤我的名字。当我回头与她四目相撞时,她就笑得脸蛋上浮出两朵红霞。
好美。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深深地拨动了我这本就乱了的心弦。
后来我摸了摸自己这又长又厚的头发,心说怎么能以这样的形象见她呢?打定主意,我一头钻进了理发店。
当我修好一头清爽利索的发型走出理发店时,我恰好又遇见了她。当时她正咬着吸管,喝着一盒安幕希酸奶。她看见了我,咬着吸管低下头笑了。一阵微风拂过,凌乱了她的长发……
我险些再一次醉倒于她的笑容之下!
也是从那时起,我爱上了安慕希酸奶。
因为双方之间碰面太过频繁,连伍子茗都忍不住问:“为啥我们在哪都总能碰见呢?”
是呀,因为什么呢?我也答不上来。
那天最后一次看见Girl时,我跟着好朋友张开心从她眼前走过。我一边喝着饮料,却一边偷偷的看着她。那时候我一进校园我就再也不能来了,因为晚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因此,我多看了她很久很久一眼。
所谓很久,其实也不过是个两三秒。
但我真的很满足。
_
从那时起,我更加忘不了她。
此后,我无数次回想起与她相见时的场景,心中满是洋溢而出的幸福。
当天晚上,我梦见了她,又同她在校外的小镇街道上相遇。她的长发依旧飘逸,她的笑容依旧迷人。
直到第二天的我都未能缓过神来,甚至是如同着了魔一般,整天呆坐在教室里的自己位子上,透过窗户仰望天空,一边想着她。她那眉眼如春,总是浮现于我脑海中,惹我阵阵痴笑。
下午放学时,我忍不住又出了校园,到了昨天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尽管我知道,她早不可能还会在这里了。
事实上,她确实早已不在那里了。
我就站在人来人往中,望着那个地方痴痴发呆,仿佛她还在那里。我的心里扫过一阵凉风,空落落的。
那一天似梦非梦,就这么恍惚而过。
_
我总是思念她,因此也总是梦见她。
梦的内容各式各样,如今我早已忘了许多。但有一个梦的内容,离谱到让我记忆尤新。
在那场梦中,Girl同我漫步于图书馆中。一边读着自己最喜欢的书,一边有自己最心仪的女孩陪着,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呢?
偏偏这种幸福很快被打破。
砰!一声枪响,一颗罪恶的子弹贯穿了Gⅰrl的脑袋,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我的眼前,耳边传来人们惊慌四散的声音。
惊愕之后的我,是满腔的愤怒。
我迅速拔出腰间的手枪,一边愤怒大叫,一边朝对方枪手开枪还击。我们飞速穿梭在各大书架之间,伺机击中对方,期间双方互射出来的子弹,激得散落的书页漫天飞舞,其枪战的猛烈程度,甚至使书架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
一时间,双方的枪口烟火弥漫。
这场枪战最后进行的怎么样,我早已忘记了,谁会记得梦境的最后结尾呢?
我把这个梦绘声绘色地告诉了我的好朋友张开心,他听了不禁是啧啧称奇:“吹牛逼就你最凶,你就老实交代吧,你是从哪部电影里看出来的?听着挺精彩,推荐一下给我呗!”
_
我这般思念她,于是,我有了想找到她QQ号联系方式的想法。
为了实现这个想法,过程也颇为曲折。
在我对Girl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只能是从伍子茗的身上作文章。伍子茗作为我的小学同学,我记得她的老家,恰好此时我们班的一女生跟她是同村。
于是我打定主意,在某一课间走到了那女生的桌前。
“跟你打听个人呗。”
“谁呀?”
“伍子茗。”
“哦,认识,咱们村儿的,现在上高中了。”
“那太好了,你有她QQ号吧?周末你把他QQ号给我呗。”
“好。话说你要人家QQ干嘛?”
“……咳,这你别管,给我就是了。”
_
在那个周末回家后,我如愿以偿的加上了伍子茗的QQ好友。在跟伍子茗东扯葫芦西扯瓜的聊了几句之后,我可算是硬着头皮问出了我想问的话。
我:那个……你能不能给我你闺蜜的QQ号呀?
伍子茗:李妙吗?
我:也许是吧。
伍子茗发来了一张照片,那赧然就是GirⅠ的自拍照!原本在我脑海中又要模糊的五官,此刻又在我眼前清晰了起来!
伍子茗:是她吧?
我激动得指间发颤,急忙打字回复:对,是她!
伍子茗:她就是李妙啊。
原来她叫李妙啊,这个名字真好听……
我很快就得到了李妙的QQ号。
她的QQ签名,至今令我记忆犹深:愿你是阳光,明媚不忧伤。
我兴冲冲地加她好友,可她不在线,申请好友的界面一直都显示着“等待验证”。
又从那时候起,原本一闲下来就横着手机打游戏的我,突然变得不爱打游戏了,而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我们初次见面时的天蓝色外套。很显然,这也是在我们初次见面那天,她拍下来的自拍照。
即使是张照片,可是照片上的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会放电,这股电流直直电入了我的心脏。
后来,这张照片成了我的手机壁纸,没有什么桌面壁纸比这张更好看了,我一直都舍不得换。
无论做什么事,无论什么心情,我总是先想到她,想跟她分享我的内心世界。我无数次在张开心面前眉飞色舞的说起她,到最后他都烦了,手一挥道:“得得得!怎么老提她,我耳朵都起茧子来了,换个别的话题说行不行?”
难术的小伙伴,见证了一件极为好笑的笑话。
那是一天傍睌,阿龙哥喝醉了,他坐在一座土坡上失态号哭,因为他暗恋多年的一名女子在那当天结了婚,然而他并不是新郎。
于是,他懊悔,他骂自己没用,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却连表白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他那黝黑的老父亲多方劝慰无果,索性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你真没个球出息!”便扬长而去,留下他那不成样子的好大儿,以及我们这群看热闹的小屁孩。
阿龙哥还在一边哭,一边叫道:“老子他妈不活啦!”
他索性躺倒在地,一个翻身,便顺着坡坎一路直摔下去,惹了满身的泥土。我们大家都笑嘻嘻的拥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副狠狈模样。
他哭得力竭声嘶,眼泪冲花了他脸上的泥土。瞧他那一边叫着不活了的模样,实在滑稽极了。
他像极了一个小丑。
我们笑得格外开心。
他仰头看着我们大吼道:“你们看看看,看个什么球哇?滚!都他妈滚!”接着又像个沙袋似地一路翻身,一个土坡接着一个土坡摔下去,惹得我们开怀大笑。
我刻意模仿着电影里周星驰的嗓音道:“你看他好像一条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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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又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成了条自己口中的一条狗。
那个臭小子就是我,那一年,我十五岁。
我很难忘记,那天是端午佳节,那里是一处风景区。
那里溪流淙淙,棕色木栈长长,从溪水旁直登峭壁山顶,阳光被枝叶剪碎,斑斑驳驳地洒在栈道上。
我一身黑色T恤杉,一条宽松的裤子,一头利索的短寸,手中还揽着外套,就这么倚在栈道的围栏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栈道上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中,我竟被一个姑娘牵走了目光。
至今我仍记得,这个披着天蓝色外套的姑娘笑靥如花,步伐如春风般轻盈飒爽。
她那清淡的眉毛之下,是一双如同涓涓溪水的双眼。那白皙的皮肤,就像是天使吻过了一口。直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小巧的樱唇。唇下点缀着一粒淡淡的黑痣,恰似漫漫星河中的一颗启明星。
微风中,她好清秀。
人群中,她好脱俗。
毒辣的阳光也因她而柔和了三分。
我就在如此喧嚣的环境中看着她,望得痴了,心中因她而宁静了下来。
直到她身边的闺蜜叫出了的我大名。
我一怔,巧了,她的闺蜜竟是我曾经的小学同学:伍子茗。我走进跟伍子茗相互打招呼时,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伍子茗说:“脸红什么?”
我学着某部电影台词接道:“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上了?”
“防冷涂的腊!”
她跟伍子茗笑出了声,我心中顿时有了莫名的成就感。
我始终不敢正眼看那个女孩一眼,更不敢跟她开口说话,只能对她故作冷落,与老同学伍子茗聊上几句。
其实,我心中最注意的就是那个女孩。
我很快不得不离开,离开前,我又偷偷看了那个女孩几眼,生怕忘记了她的眉眼。
直到见不到她的身影后,我万分惆怅。我悄悄问自己,以后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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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特别开心,也心存遗憾。
也是在那天,我的日记里开始记录起了这名女孩。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于是我总是用一个单词来写作她:Gir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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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1日:这些日子,我总想起Girl 。有时候一闭上眼晴,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面庞。一想起她,我的心里会很快乐,然后就老笑出声来。
6月3日:我发现我这人有病,这么多天了,怎么还忘不了她?够了,停止!
6月7日: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因为想她会使我心中很安心,甚至很幸福。
6月12日:不管是上课时间,还是课余时间,我总是时不时的手支着头,瞧向窗外的风景。我看山是她,看水是她,万物皆是她。我这般思念她,她会不会偶尔间回忆起我呢?
6月23日:我已经记不清Girl的五官了,在我的记忆中日渐模糊。可我不但忘不了她,反而更思念她,甚至是想见她。哈哈,我真是个疯子。
……
当暑期悄然来临时,我无法表达我内心的惊讶。以往我们为了等暑假到来,是一天天的掐着手指头算日子。可这一次我没有想到,因为我日夜思念着一个女孩,忘却了时间,使这一次的暑假来得悄无生息。
这时的我才后知后觉,这个我连名字都未曾知晓的女孩,早已走进了我的青春。
是的,我的一整个青春。我的青春因她而绚烂多彩,后来也因她而黯然落幕。
那年暑假来得静悄悄,去得也静悄悄。枝头上的蝉鸣还未停歇,我们的新学期就已经开始了。
学校开始报名那天,风和日丽。
晨光轻轻洒在校外的小镇街道上,前来报名的学子们熙熙攘攘,沐浴在晨光中。我穿梭于人潮中,多少熟面孔又出现在彼此眼前,我们互相打着招呼说,好久不见;我们彼此相顾大笑,十分愉快。整条街道上洋溢着青春期独有的朝气蓬勃,这样的气息,妙不可言。
我漫步于人潮中,心中又隐隐思念起了她。
何日再相见?
偏偏就在这时候,我无意间注意到了人潮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模样令我深感熟悉。
是她吗?
不,不像是,因为这个女孩披着卷发。上次见到Gril时,她明明不是卷发的。可是,他的唇下有一粒淡淡的痣,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踌躇间,我已与那女孩相交而过。
可是忽然间,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我回头,竟然是伍子茗!她身旁那个亭亭玉立的卷发女孩,其实就是我日思夜想那个她。
来往穿梭的人群中,我们伫立相望着。
“又见面了。”Gⅰrl笑着说。她这么说的时候,眸子里分明藏下了一整片璀璨星河。
我没说话,不知如何说起。我红了脸,只是报以一个腼腆的笑容。
我是在做梦吗?我竟然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恍惚间,我们各自寒暄两句,就各走各处去了。
此后的这一天当中,我们双方不停的于人潮中见面,又于人潮中分离。每次分离,我总是迫不急待地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背影,害怕她走丢了,再也见不到她。
可当我又装作漫不经心地碰见她时,我又一如既往的装作看不见她,冷落她在一旁,就只同她的好闺蜜伍子茗说说话,然后又相互背道而行。
有那么几次又在分离后,我照旧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张望寻找她的背影时,她会轻轻拍一下我的肩,或是轻轻呼唤我的名字。当我回头与她四目相撞时,她就笑得脸蛋上浮出两朵红霞。
好美。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深深地拨动了我这本就乱了的心弦。
后来我摸了摸自己这又长又厚的头发,心说怎么能以这样的形象见她呢?打定主意,我一头钻进了理发店。
当我修好一头清爽利索的发型走出理发店时,我恰好又遇见了她。当时她正咬着吸管,喝着一盒安幕希酸奶。她看见了我,咬着吸管低下头笑了。一阵微风拂过,凌乱了她的长发……
我险些再一次醉倒于她的笑容之下!
也是从那时起,我爱上了安慕希酸奶。
因为双方之间碰面太过频繁,连伍子茗都忍不住问:“为啥我们在哪都总能碰见呢?”
是呀,因为什么呢?我也答不上来。
那天最后一次看见Girl时,我跟着好朋友张开心从她眼前走过。我一边喝着饮料,却一边偷偷的看着她。那时候我一进校园我就再也不能来了,因为晚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因此,我多看了她很久很久一眼。
所谓很久,其实也不过是个两三秒。
但我真的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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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我更加忘不了她。
此后,我无数次回想起与她相见时的场景,心中满是洋溢而出的幸福。
当天晚上,我梦见了她,又同她在校外的小镇街道上相遇。她的长发依旧飘逸,她的笑容依旧迷人。
直到第二天的我都未能缓过神来,甚至是如同着了魔一般,整天呆坐在教室里的自己位子上,透过窗户仰望天空,一边想着她。她那眉眼如春,总是浮现于我脑海中,惹我阵阵痴笑。
下午放学时,我忍不住又出了校园,到了昨天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尽管我知道,她早不可能还会在这里了。
事实上,她确实早已不在那里了。
我就站在人来人往中,望着那个地方痴痴发呆,仿佛她还在那里。我的心里扫过一阵凉风,空落落的。
那一天似梦非梦,就这么恍惚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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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思念她,因此也总是梦见她。
梦的内容各式各样,如今我早已忘了许多。但有一个梦的内容,离谱到让我记忆尤新。
在那场梦中,Girl同我漫步于图书馆中。一边读着自己最喜欢的书,一边有自己最心仪的女孩陪着,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呢?
偏偏这种幸福很快被打破。
砰!一声枪响,一颗罪恶的子弹贯穿了Gⅰrl的脑袋,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我的眼前,耳边传来人们惊慌四散的声音。
惊愕之后的我,是满腔的愤怒。
我迅速拔出腰间的手枪,一边愤怒大叫,一边朝对方枪手开枪还击。我们飞速穿梭在各大书架之间,伺机击中对方,期间双方互射出来的子弹,激得散落的书页漫天飞舞,其枪战的猛烈程度,甚至使书架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
一时间,双方的枪口烟火弥漫。
这场枪战最后进行的怎么样,我早已忘记了,谁会记得梦境的最后结尾呢?
我把这个梦绘声绘色地告诉了我的好朋友张开心,他听了不禁是啧啧称奇:“吹牛逼就你最凶,你就老实交代吧,你是从哪部电影里看出来的?听着挺精彩,推荐一下给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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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般思念她,于是,我有了想找到她QQ号联系方式的想法。
为了实现这个想法,过程也颇为曲折。
在我对Girl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只能是从伍子茗的身上作文章。伍子茗作为我的小学同学,我记得她的老家,恰好此时我们班的一女生跟她是同村。
于是我打定主意,在某一课间走到了那女生的桌前。
“跟你打听个人呗。”
“谁呀?”
“伍子茗。”
“哦,认识,咱们村儿的,现在上高中了。”
“那太好了,你有她QQ号吧?周末你把他QQ号给我呗。”
“好。话说你要人家QQ干嘛?”
“……咳,这你别管,给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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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周末回家后,我如愿以偿的加上了伍子茗的QQ好友。在跟伍子茗东扯葫芦西扯瓜的聊了几句之后,我可算是硬着头皮问出了我想问的话。
我:那个……你能不能给我你闺蜜的QQ号呀?
伍子茗:李妙吗?
我:也许是吧。
伍子茗发来了一张照片,那赧然就是GirⅠ的自拍照!原本在我脑海中又要模糊的五官,此刻又在我眼前清晰了起来!
伍子茗:是她吧?
我激动得指间发颤,急忙打字回复:对,是她!
伍子茗:她就是李妙啊。
原来她叫李妙啊,这个名字真好听……
我很快就得到了李妙的QQ号。
她的QQ签名,至今令我记忆犹深:愿你是阳光,明媚不忧伤。
我兴冲冲地加她好友,可她不在线,申请好友的界面一直都显示着“等待验证”。
又从那时候起,原本一闲下来就横着手机打游戏的我,突然变得不爱打游戏了,而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我们初次见面时的天蓝色外套。很显然,这也是在我们初次见面那天,她拍下来的自拍照。
即使是张照片,可是照片上的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会放电,这股电流直直电入了我的心脏。
后来,这张照片成了我的手机壁纸,没有什么桌面壁纸比这张更好看了,我一直都舍不得换。
无论做什么事,无论什么心情,我总是先想到她,想跟她分享我的内心世界。我无数次在张开心面前眉飞色舞的说起她,到最后他都烦了,手一挥道:“得得得!怎么老提她,我耳朵都起茧子来了,换个别的话题说行不行?”
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我曾经一次次在日记中提醒自己,千万要清醒,千万要清醒!因为我们的路注定是不同的,是走不到一条道上!
可是,我劝不了我自己。正如一句歌词所说,也许等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_
过了好久好久,我对李妙的QQ好友申请始终不通过。时间长了,我的心里也就跟着失落了起来,或许她都懒得看一眼吧。
直到中秋节那天,我又带上手机到银行旁蹭Wifi上网。这才发现,李妙不知何时同意了我的QQ好友。我内心的激动喜悦无法言说,我当时就给他发了一句祝福:
中秋节快乐。
须叟,她回复:同乐。
天呐,她回复我了!我使劲掐着自己的人中,努力使自己不因激动而晕厥过去。在那一刻,我成了全世界最快乐的人。
我已经忘记后面是怎么跟他聊天的了,我只记得,那天我跟他聊了好一长串的信息,忘乎了所以。
也是在那天,我把他的昵称备成“女神”二字。
_
从那时候起,每次周末回家,我翻找出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QQ,找她聊天。
就这样,我在这道漩涡中又深陷了一步。
她不在线的时候,我也十分热衷于逛她的qq空间。她的空间里有一份自拍相册,里面有她一千多张的自拍照。一千多张,我愣是一张一张的存进自己的手机里。中途也出现过空间不够的情况,我索性把游戏全部删光,可算腾出了一些可怜的空间,才把她的照片存完。
后来有一天,张开心找我联机打游戏。我以手机空间不够,已把游戏删除的理由而推辞。
但他不信,嗤笑道:“狗还能改得了吃屎?”接着就抢过我的手机就检查游戏还在不在。在确认游戏真的被删除后,他骂骂咧咧的想帮我下载游戏,我的手机空间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于是他又骂骂咧咧的一边检查起我的手机来,但很快,他就被我相册里挤满的那些照片惊呆了。
“好家伙,真有你的!壁纸是她、QQ背景是她还不够,你还把她填满整个手机空间,你丧心病狂啊你!诶我说,你手机干脆改名叫李妙牌吧!”
在她的众多空间留言中,有个叫“择木”的人实在太引人注意,至今记忆犹新。
因为他留的言,是对她的表白情话。
这家伙,他居然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在眼前。我阅后几乎将手机掰成两瓣,心说这小子怎么那么能做梦呢?
这小子还说什么,为了她,烟不抽了,酒不喝了,要做她喜欢的样子。
因此我像个阿Q似的沾沾自喜,因为我又不会抽烟,更不会喝酒。而你还得戒?哎呦喂,慢走了您嘞,我比你更胜一筹嘿。
总之,那字字分明的关心疼爱之情,使我无法言说那一刻的心慌、心怒、心如刀绞。我劝自己说,不要想这么多,或许那家伙都未曾被她理会吧。
_
我为了能同她畅快聊天,还特意从网络上学习到了不少话术。不得不说,这些话术很凑效。使我不得不感叹,网络真是个好东西。
我:李妙,我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她:哪有?
我:怪可爱的。
她:嘿嘿。
也许那天她很高兴,她说她要去唱两首歌。
很快,她唱好了。
我:一定很好听。
她:哪有?
我:一定是余音绕梁。
她:哪有哪有?
她一面说着“哪有哪有”,可还未待我问她可不可以听听她的大作时,她已将两首唱好的音乐链接了过来,并回复我:我唱的,快听嘛。
我很认真的听完,她的歌声很清脆,使人联想到潺潺的溪流,以及静静的月光。
其中一首的某一段歌词使我记忆尤深: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可能我见了黄河才会死心吧。可能我偏要一条路走到黑吧。可能我还没遇见,那个他吧。
我:真好听。
她回复了一张笑脸。
有一天,她突然给我发了一条QQ消息:老姜我的手机被收了再也不能和你聊天了。
我又心慌了起来。
我开始各种猜测。
是不是她烦我了,故意以此为借口,不找我聊天了?
她遇上了什么事?
她还好吗?
恍然间,我发现我更离不得她了。
我时常在日记上,写了一封封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这些信的内容,都是想对她说的心里话。心里话总是很多的,因此每一封信又臭又长,总是写上满满当当的几页,却一字都舍不得删。
我时常思念她。
我时常梦见她。
时常在QQ上一遍又一遍地朝她发消息。
——嗨,在吗?
——嗨,在干嘛?
——你是不是以后真的不能找我聊天了?
——别这样,我会很不习惯的。
然而,她只字未回,她真的消失了。
我的心犹如缺失了一角,空荡荡的。
心情低落到极点的我,在同她的聊天栏中写了很多想对她说的话。后来我还想着,当她看到这些话时,会不会会心一笑?
老开看到这些话后,我原以为她会深受触动。但他并没有,而是直呼肉麻。
我说:“你懂个锤子,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不知是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那段时日,天气气温骤降,我常常听着窗外的寒风怒号,心中又开始为她担心。尽管她的五官已在我印象中模糊,可我却能想象到他鼻头被冻得红的样子。
那天,我正缩在家中抱着电炉子取暖,又开始担心起了她。于是我打开手机QQ,给她留言:
天冷了,小心感冒。
发完这条消息后,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想要是她在就好了。
却在这时,她回复了:好的。
她出现了!
我心中纵有万丈冰山,也已于那一刻融化成一江春水,潺潺动人。我无法言说我心中的激动,我的手在发抖,心跳也在加速。
我:我在满世界的找你呢,你知道不?
她:……
我:你手机拿回来了?
她:这是电脑,我现在在网吧呢。
那天,我又跟她聊了很多很多。
我更思念她了,我突然动了想去找她的念头。我常常幻想着,在腊月里的漫天飞雪中,我去了她所在的城市,与她在某个街道相遇。
多么有诗意的幻想。
可这仅仅是幻想。
我曾对她说,我一定要来你的城市找你。她说,好啊,到时候我要带你去看动物园里的大狮子、大老虎。
这或许是她随口一说,可我却把它当成了约定。
甚至是有一天,我还问了她:从我们这儿到你们那儿,要多少钱的路费呀?
她:50块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50块钱难倒我这个穷酸学生。于是乎,她的城市成了我那时遥不可及的梦。因此,我更陷入了自卑。我连50块钱都拿不出来,我哪来的资格去喜欢人家?
但即使如此,我仍然想去她的城市,我想给她戴上我的围巾。
有一天早上,我意外接通了她的电话。
当我看到来电的备注是她时,我有那么一两秒没缓过来。
这使我很意外,我多次给她打去电话,或许是出于羞涩,也或许是出于种种原因。她毫无例外都是挂断,或者干脆不接通。就在这前一天晚上,我还给她打过电话,她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接通。
这一次,他居然主动来电,这可真是一件意外之喜。最终我也来不及多想,清了清嗓子,便接通来电。接通了电话,我硬着头皮先开的口。
“……喂,李妙。”
“你谁呀?”
“我是阿江。”
“哦,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那什么……寒假我要去你那儿,你欢迎吧?”
“其实你不用来的,因为我寒假要回老家呢。”
“……”
“不说了,我还有事儿,有机会再给你回电。”
“嗯,再见。”
对话不多,我们很快就挂断。
但是,能听到她的声音。我已十分安心满足。
更重要的是,她说她寒假要回老家。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重磅消息,因为我更容易见到她。我几乎每天都在幻想着与她见面的时刻。我想在漫天飞雪中给她裹上我的围巾,仅此而已。
我相信那一刻,一定颇具诗情画意。
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足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又有一天,她突然对我坦白: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你没那种感觉。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会受伤的。
那一刻,我却出奇的平静,也略微有些淡淡的忧伤。大概是从我一开始,我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吧。于是我回复:我猜到了。
她: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好半天,我没有回复。因为我不知如何回复。
她:难道我们不能做朋友吗?
我:能。
我隐约猜出了个七八分,或许是她自己在交往着的吧。会是谁呢?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个叫择木的家伙。
一定是他……
_
在那一个周末假期里,我的情绪如正酿的酒一般,忽然在某个安静的时刻发了酵。一想到她跟择木那小子正好着,我就心如刀绞。
那时,我坐在床上发着呆,不知天南地北,只觉心中如着房间里灰暗阴冷的灯光一样,无限压抑。
恰好这时候张开心来找我玩了。不知为何,当他出现在我眼前时,我那压抑的情绪彻底被撕裂。他坐在我身旁,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起了,今天发生的那些有趣的事儿。
可我无心听他说话,只觉眼眶一热,恰如江水决堤,顿时视线一片模糊。
是的,我的泪水决堤了。
这时候张开心也看见了,他惊讶道:“呀,你小子……”
“嘘……别说话。”我极力忍住哽咽道。
我害怕我的家人听见。
他说:“纸巾在你枕头上,你自己扯下来把眼泪擦了。我先说啊,可别跟我倾诉什么,肉麻。”
我边用纸巾擦泪边道:“嘁,说了你又不爱听,我才不自讨没趣呢。”
那一晚,我彻夜无眠。
_
此后的日子里,我依旧在日记上写了一封又一封寄不出去的信,都是想对她说的心里话。有一天晚上,我坐在自己的房间床上,一边写着又一封寄不出去的信,一边黯然流泪。这一幕恰好被老爸看到,他不动声色,就退出了我的房间。
我本想就此跟她断了联系,可是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又在qq上给她发了消息。我把自己想说的话,打成大段大段的文字。但最终我都通通删除,只给他发去了两个字:早安。
她:嗯,早。
我:最近怎么没看到择木给你留的那些肉麻情话了?
她:分了。
分了?我整个人险些笑出声来。犹记得当初择木留给她的那些文字,可谓是情深意切,肉麻不堪。什么要爱你一辈子啦,要伴你一生啦,你要做我老婆啦……当初看这些,还让我难受的不行。可是现在,我却感觉莫名的爽快。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看这些自己写下的留言,会不会脸红。
我就说嘛,早晚得歇菜。
当天下午放学后,我还请张开心一起吃炒饭庆祝庆祝。这小子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自然也就答应了。当他看见我炒饭吃得比以往香时,他好奇地发问:“你小子吃了蜜蜂屎了?看你吃个炒饭都幸福美满。”
“你不知道,李妙分手啦!”
“哦,就这呀!我说是什么大事儿呢,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她分了,你就有得舔了?”
他这盆冷水泼的我坠落云端,摔得极惨。手中的炒饭突然间就不香了,我索性起身直接走人,脸色很是不好。走之前,我对他说:“你那份炒饭你自己付钱。”
“嘿,你小子不是说好的要请我吗?”
“我请你个锤子,你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别呀兄弟,咱俩是这层关系我才实话实说,换做别人我会理他?这钱你就帮我付了吧,就当是借我行不行?我这星期的钱早花光啦。”
最终我还是连他那一份饭钱付了。
_
张开心说得没错,我没得舔。
那次在QQ上同她聊了那么两句后,我们之间几乎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在那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瘫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发着呆。此时此刻,我特别思念她,比以往还思念。
一动了念想,忧伤似浪潮一般,一阵又一阵地拍在我的心里,泪水差点就涌出眼眶。
素来不喝酒的我,此时却想喝酒解闷。
我从案几下取出一瓶啤酒,开了盖,朝自己灌了几口。哪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后来,老开坐到了我的面前。
我扬了扬手中的半瓶酒:“来一瓶?”
他说:“不要。”
他没有多说什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就回家了。而我仍继续喝着酒。
后来老爸洗好澡,经过客厅,见我喝着闷酒,脸一沉:“你太想喝两口猫尿是不是?”
我说:“你也跟我来一瓶?”
“跟你来个锤子,快滚回去睡觉!”一句话就让我讨了个没趣。
那一晚,我彻夜无眠。
_
往后的日子里,我满是对她止不住的思念,时而幸福,时而痛苦。这样的感觉,尤为折磨人。我就这样被折磨了半个寒假,连张开心都总疑心我小子是不是有了人格分裂。
我忘不了她含着牛奶盒吸管朝我微笑的那一刻。
我忘不了,我忘不了!
要怎么样才能忘掉她?要不,做个了断吧……
那天,窗外下着濛濛细雨。我捧着手机打开QQ,点开了同她的对话框,把好多心里话总结成一段长长的文字,有对她的祝福,有关于她的那些心事诉说。更多的,是对她的不舍。
尔后,我挑了两张P得犹如外星人的自拍照,却自觉帅气,发给了她,还对她说,这是我的照片,留个做纪念吧。
在我把它删除前的最后十秒,我发的最后一句留言是: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当她消失在我的列表后,我听着窗外的雨声,内心早已麻木,不知道该要哭还是要笑。
_
然而,删除她的QQ好友,也并不能阻断我对她的思念。我仍然老是想起她,仍然老是阵阵心酸。
我甚至又老是梦见了她。
我在梦里四处寻找着她,在迷宫里追着她的背影绕来绕去。我呼喊着她,追寻着她,找呀找,找呀找……直到梦醒,我也没能找到她。
我还梦见我去了她的城市,我们一起开心的交谈着,一起去动物园里看老虎、狮子、大象。即使这是一场梦,也是我有生以来做过一场最开心、最幸福的梦,也是最心酸的一场梦。
然而,梦终究是梦。
梦醒了,枕头也总是被泪水打湿。
我还是忘不了她。
望着手机相册里她那些花枝招展的自拍照,我的心总是猛然一揪。我责问自己,为什么要把人家的QQ好友给删了,你小子脑袋短路了?
是的,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删了她的QQ好友的。
于是我又神经兮兮的想加她好友,但这一次,被她拒绝了,好在临时会话是允许接收消息的。
我:李妙,我……
她:干嘛?我睡了。我从来不会再加或者同意那些把我删了的人。
我:对不起。
她:没必要,少你个不少。我睡了。
我:好吧,我不会打扰你了。
她:嗯,谢谢。
好一个“我睡了”,纵是呆子也看得出,这是在赶我走。那一句“谢谢”,更是使我寝室难安。看来,我亲手断送了我们之间渺茫的可能。
于是,我也厌恶起了自己。
明明说好的不打扰她,可是有一天,我听说她回老家来了,我的心跳猛然加速,还是忍不住在临时会话里问她:你回来了吗,在哪儿呀?
她:回来了,在我外婆家。
我:能告诉我具体位置吗?
她:关你什么事?
我:是我想见你,就算我躲在远处看一眼就走,绝不打扰你,我保证。
她:你不要这样了,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付出了,这只会让我越来越反感你。你再这样,我就屏蔽你了。
我:嗯,好吧,抱歉,我不这样了。
就这么着,我又在如此低潮的情绪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日。有一天晚上,我依旧坐在沙发上发着呆,这时候有人发了一条QQ消息给我。我亮开手机屏幕一看,是张开心。
我点开了对话框,瞬间心跳加速,眼睛也不自觉地瞪大。因为他说了一个让我极不安宁的消息:老姜我看见李妙了,真的。
我接连追问了几遍,他很确定,就是李妙。
我连忙发消息追问:在哪?你跟她说话了没?你确定是她?跟她说话千万不要聊起我啊。
他:这么想她,你明天来找她吧,他就在咱们村下面的李家村。
_
第二天,我冒着濛濛细雨,踩着泥泞小路,一路奔向了她所在的李家村。我的运气很好,当我矗立在村口时,隔着雨幕,从远处某家院子里,几个围着灶堆取暖的女生当中,一眼就认出了她。
哪怕是看不清她脸上的五官,我也凭着直觉,认见了她。
我就跟块石头似的,站在雨中痴痴的望着她,脸上流淌着的,不只是雨水,还有泪水。
我无数次想象着与他见面时的情形,都是颇具诗意而浪漫的场景——漫天飞雪中,我给她戴上了自己的围巾。
但此刻下的并不是雪,而是雨。
我也不能为她戴上自己的围巾。
以现在的这种方式见到她,只有说不出的窘迫,以及无限的忧伤。
我壮着胆子,想走近一点看清她。
我一步步挨到那所院子的院门外,悄悄的望着她。她芳华依旧,眉眼如初。她依旧如初见时,似落花般的惊艳。我手机里存下的万千张自拍,远不及她的本尊于眼前的一颦一笑。
或许是我站的太久了,她发现了我。
旁边的几个女生戳了戳她,她回头看向我,不由得讶然喊出声:“老姜?你真的来了!”
我的脸颊骤然发烫,当即转身大步大步的逃离了那个地方,我在那一刻成了世界上最狼狈的人。
那是第三次会面,充满尴尬的一次会面。
我回到家后,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这整个世界仿佛与我无关。于是在那天,我一口饭也吃不下,一口水也喝不下,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不觉间,竟坐到了天明。
但我丝毫没有困意,却有无限的消沉。
我又跑到张开心家,去他家坐一坐,淡化一下心中的消沉之意。
他一看见我,突然就惊讶了起来:“呀,你小子怎么苍老了那么多?你等会儿,我给你找个镜子。”
我接过他递来的镜子照了照自己,赫然发现,我的头发不知何时点缀不少银丝。我笑了笑:“挺好,你不觉得我成熟了吗?”
他不说话,红了眼圈。素来不喝酒的他,也找出一瓶啤酒朝自己灌了起来。他递给我一瓶,我犹豫了一下,索性陪他一起喝。
又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我还是止不住对他的思念,于是,我以忧伤为墨,初心为纸,酸楚为文,写下了这么一首拙劣的诗:
我走了,
正如那滔滔浪潮缓缓退去。
露出了海滩上那些记忆,
如礁石般,
冲不走、挪不移。
我来时,
正如滔滔海浪,
壮观极了。
我傻傻地想,
她,一定会喜欢这么壮观的景色。
但我错了。
她不喜欢,她说:
“你溅湿了我的衣服!”
我很失落,我对她说:
“对不起。”
然后,忧伤地退去了浪潮。
_
然而,世界的悲欢离合,永远不会尽。我还会偶尔想起她。有一次我老觉得手机壁纸不好看,换了一张又一张,可都还没使我满足。
直到我翻出她的照片,再次作为桌面的时候。
那一刻,心里猛然一阵忧伤。
那一刻,心里猛然一阵安心。
我也时常翻阅着日记,每当翻到她的名字时,总使我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动。然后读着关于她的一切,有时候笑了,又有时候哭了。
闲下来的时候,我望着瓦蓝的天空,也偶尔想起她的脸庞,好奇地想着,此时此刻她在干什么。
又是一年端午节,我记得第一次跟她见面,也是在端午节。我跑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倚在栈道围栏上,回味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这里还是老样子,依旧是人来人往。
可是,她不在。
原本我还抱有一丝侥幸心,希望还能遇见她,但我很不幸运。
傍晚搭顺风车回家的途中,我们同一辆小轿车相错而过。那小轿车后座有一个女孩,她睁着惊愕的双眼盯着我,我同样睁着惊愕的双眼盯着她。但仅仅几秒的时间,两辆车就相互呼啸而过,各奔所向。
后座的那个女孩,是李妙。
他肯定也是认出我来了。
于是,我本来失落的心情由此转为激动,高兴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是我见到他的第四次,也是最短暂的一次。
_
同样也是那一年,我的中考不出意外的失利,最终光荣获得222.5总分的喜人成绩。
中考没成功,父亲为了救救我这个病入膏肓的逆子,不惜重金送我去私校里补习。我也曾有过回光返照般的努力,终究还是泄了气。寒假还没到来,我倒先逃离了学校,任由父亲威逼恫吓,我却死活也不肯踏入那所学校半步了。
尽管在那所学校待了半个学期不到,但在那里度过的时光,仍然令我记忆尤深。
有一天,我们班又来了一个新同学。更巧的是,他还跟我同一个寝室,就在我的上铺。一天不到,我就跟他混熟了。从寝室到教室的路上,我们二人攀谈了起来。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你叫我阿峰吧。”
我跟他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后,又多嘴问了一句他曾经就读的学校。他确实也回答了,却令我鼻头一酸,因为他所就读过的学校,正好就是李妙所就读的学校。我紧接着问:“兄弟,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叫李妙的姑娘?”
“嘿,那必须得认识,这姑娘长得可漂亮了,刚转到我们学校,好几个年级的男生都堵到门口去看她,我也去了。诶,你认识?”
“何止认识,他老家离我不远。”
距离不远,在我心里却很远,一寸一天涯。
“我跟你说哈,我还追过她呢。”
一听到他追过她,我心中顿时浮现了一个网名。我连忙问:“那时候你网名叫啥?”
“你问这个干嘛?”
“你说嘛,说了我请你吃泡面。”
“我改的网名不少了,你让我想一下……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叫择木!”
择木?果然是他。我不由得笑出声,没想到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他一脸好奇的问道:“你笑啥呀,是不是我的网名太中二了?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笑道:“我也追过她。”
他一怔,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说:“没想到原来地球这么小!”
我们原本能成为好朋友的,但遗憾的是,他在第二天因为找到一所更好的学校,并且转到了那里。从此我们再没见过面。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听说他死里逃生,落水后被救出来,在病床上昏迷了整整两个月,差一点就没醒过来。
那个周末回家后,老爸跟我聊起了她。
“你很喜欢那个姑娘吧?”
“我配不上她。”
他叹气一声,道:“以前我下楼,还看见你,一边流泪一边写日记。那个时候,你一定在写她吧?”
一些往事本就不可提及,一旦提及,内心的忧伤便如惊涛骇浪般扑来。我的眼眶一热,泪水横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又想起了我矗立在细雨中默默瞭望着她的时景。我心中伤口结的痂,于此时此刻被狠狠撕开。即使是过去了许久,也依旧疼痛不堪。
“谁都年轻过。”老爸感慨。
谁都年轻过,谁都是在渐渐老去。可某些记忆尤深的事和物,都会定格在某个永恒的时刻。
“要说这还得是缘分呢,当年我还追过她妈。”老爸又感慨道。
_
我本以为自己的这份痴心,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直到有一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有一天晚自习,班主任老师用投影设备给我们放了一部电影,那是何润东版的《三少爷的剑》。电影中,一个叫竹叶青的配角,对一个叫慕容秋荻女人爱的死去活来,然而女人并不爱他,他爱的是主角三少爷。到了电影结尾,女人一剑杀死竹叶青时,班上的一众女生都在拍手叫好。
“死得好,死得好!”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女主只能属于男主,什么时候能属于配角了?”
“典型的舔狗!”
那一刻,我噤若寒蝉。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我一直是一只舔狗,可我却一直在因此沾沾自喜。舔狗舔狗,从如此充满贬义的名词中,足以体现出其被鄙视的程度。
_
我从学校逃离出来后,就一直待在家,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一载。在新一年的元月下旬,我前往李家村去吃某户人家的结婚席时,照例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能在遇见她,毕竟那是她的老家。
我运气很好,果然再一次撞见了她。
我坐在新房沙发上,假装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寻找着她的身影。当她从新娘的洞房盈盈走出时,却又使我赫然一惊,急忙转过头去,却还是忍不住悄悄观察着她。
她双眼蒙了一层淡淡的桃色眼影,嘴上涂着猩红的口红,穿着花格子呢大衣。
她此时的模样,已没有初见时的那份清纯。那时候,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她身穿淡蓝色外套时的模样,那是天空的颜色。
到底是她变了,还是我不了解她?
我们的目光最终还是相撞了,电光火石间,我的内心升温起莫名的怀念。他朝我挚诚一笑,便离开了这里。
这是我们这次见面唯一的互动。
我身旁的同村问:“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
那天我离开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个提线木偶,木木樗樗的回了家。
有一天,我在家里待腻了,忽然想出去闯一闯。
正好有一位老同学阿生也要出门打工,他在微信上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于是我先问他打算去哪儿,他说出了一个城市的名字。
我心中一暖,因为那是她所在的城市。
那可是我曾经日思夜想的城市啊,我仍然忘记不了,她曾说过,要带我去动物园看狮子、老虎、大象……我指间颤抖着打字回复:今晚我就收拾好行李。
村里的大叔听见我要出远门打工,他劝我不要去,外头打工苦的很。“妈的,想当年我独自出去闯,因为没钱,连下水道都睡过。”
可我一意孤行,仍然坚持要跟阿生一起出去。不因为什么,只因为那是他的城市。
_
那天早上,我跟阿生在约定好的地点碰了头,一同坐上了长途汽车,朝她的城市出发。
一路上,我戴着耳机听着歌,暖烘烘的阳光透过车窗铺在我的身上。沿途山上的一排排风车在蓝天下悠悠转动,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春意盎然。
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进入了那座城市。
途经她所就读的学校时,我侧着身子,双手扒在车窗上,眼巴巴朝学校望去。这是我来到这个城市之后,跟他距离最近的一次。
后来,我们二人在那个城市的市中心下车。周围陌生的环境使我迷茫,我深知,这往后的日子将是与生活的鏖战。
事实如我所料,我跟阿生生活在这个城市,可谓是举步维艰。我们辛辛苦苦的上班,领着微薄的工资勉强度日,吃完这一顿,总会担心还会不会有下一顿。
即使如此,我在闲的时候,仍然不忘在这个城市里寻找她。
我在这座城市坚持工作,一直等待着他们放暑假。放了暑假,他一定会经常到我所在的市中心来逛街。我之所以有这样的坚信,是因为我常常在快手短视频里刷到她,每次一放周末,她都会到附近玩。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在上班,我无法抽身去寻找她。但每当我休班的时候,我都会到他所走过的地方逛一逛,妄想着还能突然遇见她。
为了能在暑假碰见她,我提前一个月递了辞呈,这样一来,我就能碰见她了。于是我忍不住幻想着,届时跟她偶遇,她还会不会朝我微笑?
但事态的发展令我很失望,也许是为了躲避我,也许是向往已久,这个暑假,她跟着家人去了上海旅游。
看来,我等不到她了。
我在快手短视频上刷到她在上海外滩璀璨的夜景中走拍,碎花的裙摆同披肩的卷发,随着优雅的步伐而荡漾。她腰枝扭动,朝着镜头频频回顾,一颦一笑间,眼波醉人,风情万种,恰如那一方璀璨灯火之中的夜明珠。
她又离开了这座城市,我的心也随之被掏空。
罢了,还是离开吧,我呆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我离开的前一天,是我的18岁生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出来四处闲逛散散心,逛到了我一直没逛到过的许多大街小巷,我越发的舍不得这座城市了。
逛饿了,我就随便走进了一家小饭店。
赫然发现,这家店老板竟然是多年不见的阿龙哥,那个曾经顺着陡坡一路翻滚直下的人。此时的他已经发福,一身的油腻。
我们相互对视了几秒,都喊出各自的名字。
“阿龙哥!”
“阿姜老弟!”
在这里遇见了老熟人,我原本糟糕的心情,忽然有了几分缓和。
阿龙哥也激动得笑出声来,连忙坐到我的对桌,同我寒暄了起来。他打量着我,不禁感慨:“哎呀呀,瞧瞧,个头一下子都窜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见面,你都还是个挂着鼻涕的臭小子呢。”
我笑嘻嘻地道:“阿龙哥你还说我呢,不是你顺坡往下滚的时候啦?”
他手一挥:“嗨,年轻不懂事嘛。对啦,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我挠了挠头,扭扭捏捏的,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我来找一个姑娘。”
“找一个姑娘?那敢情好啊,都有对象啦。”
我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纯属是我一厢情愿。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我。而且我也没找到她,她去上海了。”
说着,我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阿龙哥摸着他那厚实的下巴,故作高深道:“嗯,看来你小子有故事。”
“故事很长,你愿意听吗?”
“你说吧,反正现在也不忙。”他回头朝厨房里喊:“媳妇儿,我这儿陪朋友说两句话,你快先煮碗粉端上来!”
那一天我跟他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她的一切,当故事说完时,端上来的面已经吃完了。阿龙哥也听完,久久无言。最终,他苦笑一声:“没想到啊,居然还有人走了我的老路。”
“老哥,你还牵挂曾经那个姑娘不?”
惊得阿龙哥立马作出噤声的手势,他慌忙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又压低声音对我说:“你小子小声点,让我媳妇听见就惨啦。什么那个曾经的姑娘,现在已为人妻,是老婆娘喽,她娃娃都上一年级了。”
“那你放下啦?”
“有啥放不下的,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没有什么事儿是十年忘不掉的。如果有,那就是20年!我们各奔东西,互不打扰,也是一种幸福嘛。”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的话锋又转向了我:“再说回你那个姑娘,如果真没那个缘分,你就不要强求啦。听哥一句劝,放手吧,没意义,你的这个年华应当是绚烂多彩,不能够为了一个女孩子黯然下来呀!”
“……可是我放不下。”
“不是你放不下,而是你强逼着自己不要放下。”
我无言以对。
这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楼上跑下来,一下钻到大龙哥的怀中,奶声奶气的喊道:“爸爸,晚上你带我去买裙子好不好?”
“好好好,今天爸爸高兴,带你去买。但是你今天的作业写不完,爸爸就不带你去了啊。”
“耶!拉勾!”
同父亲拉完勾后,小女孩兴冲冲的又跑上了楼。
我羡慕的看完这一幕:“真幸福!”
“是吧?我也觉得幸福。所以你想想,要是当初老哥我一直沉浸在当初那个老婆娘的影子下,一直走不出来,你说老哥能找到今天的幸福吗?老哥还是那句话,当断则断。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阿龙哥的一番话,真如阵阵千均雷霆,直击我的心灵。因此,当我在从那个店里出来的时候,我的灵魂已经在店里面蜕变了一道!
当天傍晚,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劝着自己,该放下了,这一次说什么,都真的该放下了。
我在手机上订好了票,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我强忍着热泪,嘶哑着声音喃喃自语道:“李妙,我不喜欢你了,我真的真的真的不喜欢你了,因为这次我真的放下了……你一定要幸福。”
后来回到租房的一路上,从某家店里传来了歌声,尤为熟悉的歌词,使我顿住了脚步: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可能我见了黄河才会死心吧。可能我偏要一条路走到黑吧。可能我还没遇见,那个他吧。
我终于崩溃大哭,整张脸融化在泪水当中。我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失魂落魄,模样十分狼狈。我的失态惹得路人频频回头,他们手中牵着的狗更是朝我汪汪大叫。
我一个没走稳,顿时摔倚在一旁的围栏上,索性将脸埋在自己的怀中嚎啕大哭。
这时候,一个小孩从我身后经过,我听见他笑嘻嘻的说:“你看他好像一条狗啊。”
_
翌日清晨,我十八岁。
十八岁那年,我放下了她,她同我的青春一起落幕,不得不说,这很有仪式感。从此我再也没有遇见她,也许是因为我放下了她,不再追寻她的脚步。
我也认识到,珍惜身边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才是追寻让自己幸福的一种方式。
是啊,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你好,李妙。再见,李妙。愿你是阳光,明媚不忧伤。
不过我想,我以后很难再对一个人如此用心了。
那天清晨,我踏上了回乡的火车。回想这段时间以来,我心中的历程正如一曲《起风了》,这一路来都在走走停停。
——完成于2021年8月27日凌晨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