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初夏的这一天,刚才还太阳烘烘的,一转眼,乌云灰黄灰黄,好像要变天。
我独坐在小店,向门口张望,并不是张望生意,是张望我那,因为恋爱而离家出走的小狗。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它依然没回来。真纳闷,它没有理由不想我呀!忽然,正在吃食的猫,从门旁跑过来,半蹲在门口,左顾右盼,显然外面有异常。它的小心脏受到了惊吓,在寻求我的关注。我准备起身,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我的狗儿回来了。
这时过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猫儿迅速窜到另一个门旁,找地方躲了起来。男的不算高,不算胖,农民装,身上背着一把吉它。女人高矮中等,胖瘦中等,背着个包,两人都在六十岁上下。没用邀请,男的伸手推开门,玻璃门有点涩,女的顺手搭了一把,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没等站稳,吉他响起,歌声响起,带着方言,没听懂他唱个啥。吉他,这个八十年代的时髦玩艺儿,艺术家装扮的宠儿,如今也流落成讨饭的工具了。
我耷拉着眼皮,似听非听,若是在平常,早就拿点零钱打发了。今个儿有点懒,狗狗没有了,心里有点乱。让他唱会儿吧,虽然听不懂,也许能换个心情!俩人猜不透我的心思,唱的更卖力,女人也吆喝上了,不算好听,也不太难听,两人都唱,听着就有点烦了。我欠了欠身,往身后的抽屉里摸了摸,拿出一个硬币放在柜台上,等着他们拿。
我们不要钱,想要点吃的。俩人基本上异口同声的说。我稍稍抬眼看了看他们,两双眼睛里,都闪着期盼。那眼神硬生生的按下去了我的不耐烦,我不情愿的起了身。也许他们看到了我柜台上那诱人的烤牌了,也许他们是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哪有要饭不要钱的,有了钱,什么饭买不到?我心里嘀咕着,连这个道理我也懒得跟他们讲,要饭就要饭吧,反正妈妈说过:老鼠盗不穷,要饭要不穷!早上刚出炉的烤牌,是我们这里人的最爱,脆脆的,香喷喷,卷上刚出锅的油条,如果你知道那味道,肯定忍不住要咽几下口水。
我拿了两块,他俩眼睛直溜溜的盯着,看我能给多少。我看着袋子里孤零零的留下一块,索性放在一起,都拿去吧!省得我操这一块闲心。他俩接过烤牌,连声道谢,转身还没走出门,就迫不及待的掏出来吃了。俩人一边吃着,一边对视一下满意的眼神,用方言交流着,从容的赶往下一家。猫儿从门旁倏地一下钻出来,趁机窜进屋里了。
门外的天,渐渐的又亮起来,太阳也露出脸,浅浅的晒着地面,不愠不火,不急不燥的。我的目光缓了缓,变得专注一些,心情也轻松了一点。如今难得遇上纯粹的人,有些人,逮着机会就坑蒙拐骗,恨不得天下人都趴了,就他一个人站着。如果人人都多一份真诚多好,就像这俩个人,就算是要饭,也要的很敬业,要的理直气壮。就连他们的身材,也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一切顺理成章。
我正了正身子,调整一下姿态。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哪怕天要下雨,那是天的事情。哪怕狗不回来,那是狗的事情。快乐生活,正确对待,这才是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