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生竹林述往昔·
谢去尘轻功很好,手里提着李继生轻轻松松上了房顶,一轮满月在漆黑的夜中澄明,冷冷的风中传来飘飘忽忽的丝竹乐曲之声,李府荣华,夜晚都会举行家宴,但没人会去请李继生参加。李继生也从来不去。
谢去尘很奇怪,手里的李继生乖乖的,很平静,没有像一个普通的人质那样慌乱。
林九末很快跟了上来,两方在房梁上相对而立,林九末说道:“快放了我家公子,饶你不死。”
“好大的口气,我看你这‘癞皮狗’能不能追上我!”谢去尘回道,并以林九末的在江湖上的外号相称。说完,黑影一闪,以极快的速度跳到另一个房子的屋顶上。
谢去尘站稳脚跟,看见底下一队人拿着长枪巡逻,立即伏低身子,把李继生也按下,李继生很配合的自个儿蹲了下来。
“你要是敢信我,就按我说的走。”李继生突然说道。
谢去尘惊愕,李继生继续说道:“这世间想劫我的只有两种人,要么寻仇,要么寻财。寻仇的话找李厌去吧!是他让我杀的,寻财的话你该去找我那四个哥哥。”
“你可真是个奸邪之人。”谢去尘说道,之后又一翻转,到了屋顶另一边,底下没有人,便带了李继生下了地,刚一下来,一队兵就整齐的走过来,李继生将头扭向一边,示意躲到那边,谢去尘没时间考虑只好带着李继生过去了。
这时林九末刚刚追到,看到两人走向了一边,那一队兵迎面走来,领头的人上前对林九末说道:“林小弟,这么晚了,你在此地做什么?”其他人继续巡逻。
林九末下意识看了看李继生,只见李继生在黑暗的光线下摇了摇头,林九末会意,满脸堆笑说道:“嘿嘿,严大哥,春薇苑的云月姑娘好几日没见了,肯定想我想的紧呢,我正忙着去看看呢。”
“胡说,我看是你想人家姑娘了吧!哈哈哈。”那位严大哥体型肥硕,笑得粗犷雄浑。
“大哥不说了,我忙着去解云月的相思苦呢。”林九末说毕,急忙向前走去。
这边的谢去尘似自言自语道:“云月姑娘,品味还不错嘛。”
“小五爷,你给我指条路吧!你们李府进来容易出去难。”
李继生非常清楚李府的防守关卡,也研究过家中小兵的巡逻时间,两个人很容易就出了李府。林九末倒转回来继续跟着,没有莽撞的上去抢人,而是拉开一点距离,紧紧跟着。
三人都来到一处竹林里。月在空中朗照,夜风萧瑟,竹叶泠然而动。
谢去尘将李继生身上的绳子解了放回袖中,又从腰间抽出短刀,刀尖直指李继生的脖颈。刀稍长于匕首,看上去很巧丽,不像杀人的武器,倒像是珍贵的古玩,刀的刀柄上是黑色的精巧小雕,配合着手掌的握痕,起起伏伏,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李继生看得费力,刀光在他脸上一闪,他看到谢去尘后边林九末正要偷袭。“不要!九末。”
林九末立刻停下,谢去尘飞身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癞皮狗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谢去尘放下了刀,随意的坐在一旁的竹子底下。
“小五爷,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害你师傅吴千千前辈?”
“我没有害师傅。”李继生冷着脸回答道。
“放屁,我亲眼看见你以雏凤前辈中毒需要医治为由骗你师傅出山。”
“你才放屁,你怎么不去找李厌,要杀人的是李厌。”林九末翻起身说道。
“还有力气说话呢,癞皮狗,你给我起来,我立马揍趴你!”谢去尘强行拉起林九末。
“你再叫一句癞皮狗试试看!本大爷今天就让你叫‘汪’叫到想吐。”林九末抡起拳头准备砸过去。
眼看两人就要像市井小混混一样扭打在一起,李继生低吼了一声:“好了!”
两人瞬间停下,都看着李继生。
“呃……你也知道,朝廷正在秘密绞杀参加过十几年前的金织之围的人,你师傅当年是主力,你这样把他交给权臣李厌,吴千千前辈就是李厌表示忠诚的幌子啊!”
“我不会让他杀师傅。”李继生缓缓说道,好像有着不可改变的威慑。
金织之围是十几年前王朝未定之时的一次统一北方的大战,李厌在之前的战役中受了重伤没有参战,雏凤带领后援部队在后方增援。而吴千千,当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位,指挥作战迅捷勇猛不说,打仗战略更是千奇百怪,让敌人摸不着头脑,以此种种在军中威望很高,士兵们对他是生死相随。金织之围大胜后吴千千发公告昭告天下,不愿称帝,醉心于武道药道,遂让当时在南方颇有名望的世家大族霍家推选合适的皇帝。
霍家掌政之后,自是国泰民安。雏凤和吴千千相继退出江湖,只有李厌当了上将军独享皇恩,江湖上都传,这三个半路兄弟决裂了。但霍家不会轻易放手,宫里下了密诏,密杀吴千千,以免以后再生祸乱。
“我知道你是谁了。”李继生说道。
“嗯?”谢去尘挑了挑眉。
“你是雏凤前辈的弟子吧!你手上这把游龙戏凤刀是师傅送给雏凤前辈的藏品,你要拿来杀人不成?”李继生看着那把短刀。
“一时没什么称手的,拿来先用着,对付你足够了!”
“我比任何人都要恨李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了什么父子之情去顾念他。”
“五年前我知道了一个真相。”李继生背过身去,隐藏在黑暗中。谢去尘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李继生是个很不一般的人,他捉摸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李继生缓缓的说……
“那时候我十五岁,我像所有孩子那样崇拜自己的父亲。外侍房抓着一个逃兵,李厌命令我去杀他,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杀人。”
“我握着匕首,就像是师傅那时候教我的那样,靠近他的脖颈。”
“逃兵被绑着躺在牢房的地上动弹不得但看到我之后哈哈大笑,嘴里却说道‘你长得跟你娘一样俊呐,想当初你娘在我身下叫的可欢了’我不是很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提我死去的娘,但我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我告诉他,我娘死了。他说‘李厌为了拉拢吴千千的部下,把小妾中最漂亮的雪茹送到了军营,那就是你娘,你娘是被玩死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觉得恶心,恨不能立即让那人下黄泉。”
“所以,我一定会杀了李厌,你现在明白了吗?”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