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朋友圈里除了纷飞的雪花,还有满屏的谢谢。我在昏昏沉沉中被叫醒吃了早餐后,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突然又复活了的朋友圈便又在昏昏沉沉的寒冷中跌入了梦里。
被窝,曾被称为青春的坟墓。而不再青春的我却试图在坟墓里挖掘后青春的梦。梦里依旧混乱,依旧在跌跌撞撞。校服、裙摆、孩子、呐喊、狂笑、嘶叫……阴翳里有雨有阳亦有数不尽的色彩斑斓。我像是被浸染的一员,又像是被穿越的异类。我似孩子的一个,又似鹤立鸡群的成人者。有人在背后叫我,扯着我的衣角,焦躁不安——“你忘了吗?你没去接她吗?她还在那里等着你。我已经帮你按了时间延迟卡,你现在去还来得及。快,她在等你……”
我愕然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疑惑着她既然从她那里来,为何不把她一同带至我这里。然而,渐降的夜色却不容我有丝毫的怠慢。我开始狂奔,穿过村庄,越过田野,抛掉了彩霞……我开始害怕我找不到她,害怕她看不到我时会不会神眸失焦而颤抖。路上,时不时有蓝白相间的校服洒落在地上。我看不清谁从我身旁经过,只听到孩子的笑声由远及近飘来,又由近及远地散去。没有人想过要去回收点什么,譬如这一路被人遗忘的校服,譬如这一路似曾相识的欢声笑语。
我似乎一路都在踩空,在看到她之前我一直像深秋里被风刮走的落叶,又像冬日里无尽纷飞的飘雪,疲倦却又找不到着落点。夜幕像山洪突然爆发,倾泻而下,把我沉沉淹没。这样的压抑,却又这般的熟悉。直至我要接的她就那样安静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脚才感觉到落地的踏实。我把她深深拥入怀里,喃喃耳语,“亲爱的,对不起,谢谢你”。她笑着看我,吻我,然后转身,重新融入了独属她的游戏里。
梦里的落幕是我依然在路上,只是切换到了在送鱼先生去机场的路上。我拥抱他,跟他说再见,让他等我。却没有说我也会想念,亦没有告诉他我的迟归只是为了多看她一眼。
醒来时,睁眼前,我习惯性地把梦又在眼皮底下描了一遍。对,我又看到了那个孩子。她就那样站在风里,看着我,笑着,眼角有泪,若隐若现。
她说:“谢谢你回来看我,Windy ”
我又打开了手机,点开了空间。2015年、2014年、2013年、2012年、2010年、2009年、2008年、2007年……时间不断地在倒流。我沿着每一年用文字刻画的脚印走回去,看着每一个曾经的自己。尽头,站着我梦里的孩子。
我忽然发现,这些年来,我感恩每一个人,每一个家人、朋友、同学、同事、贵人、路人,甚至敌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忘了陪伴自己最长最懂自己也是塑造自己最深的那个人。忘了感恩与TA这一路走来的每一个过去。忘了最初的最初,我们怎样开始。我们以为TA是影子,永远只能活在脚下。只因我们面朝着太阳,遗忘便变得如此理所当然。
也许,我们是时候学会拥抱自己。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并轻喃感谢。一个懂得自我感恩的人,才能更懂得感恩别人。就如从你的全世界里经过的张嘉佳所说,照顾好自己,爱自己才能爱好别人。如果你压抑、痛苦、忧伤、不自由,又怎么可能在心里腾出温暖的房间,让重要的人住进里面。如果一颗心千疮百孔,住在里面的人就会被打湿。
同样,一个对自己也装不下感恩的人,是不可能有多余的温情去温暖他人。所以,回头去看看TA吧。别再让TA独自在时光隧道里继续被风吹雨打。告诉TA,你爱TA,告诉TA,谢谢TA。让TA看见你,TA会感激涕零,追随的心亦会变得更坚定。
感恩节,不要谢了全世界,却唯独忘了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