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爸妈是如何相识相恋的非常感兴趣。总是缠着老爸讲给我听。
爸爸年轻时候是个照相师,他拍照会讲黄金分割线,讲如何搭配景色,现在我们用手机拍照,爸爸还总点评,你看,你这角度就不行,下面得到哪儿,上面到哪儿,两边不能留白,这才是一张好相片。
N年前的某一天,老爸受邀去妈妈所在的乡镇拍身份证照片,拍照的地方人很多,来来往往,老爸闲来无事,便举起相机从镜头观察来拍照的人。突然一个姑娘走进了镜头,老爸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姑娘,嗯,一见钟情。暗中观察了好久,然后对村书记说,我看中了一个姑娘,不知道是谁家的,你能去帮我打听打听,说一下吗?村书记一看那姑娘,乐了,说,那姑娘行,我带你去。下午就把老爸带去了,原来村书记是我舅舅,有人看中自己妹妹,而且一看这小伙子挺不错。就给带家里来了。
老爸第一次去妈妈家里,舅妈给老爸和他的朋友俩人煮了一大盆面,没错,是盆不是碗,舅妈到多年后还经常提起,你爸第一次来我们家,俩人吃了我一把面条!俩人太能吃了,吃了一整把啊!那时候的一把面条应该是一斤。
那时候看人户,看这女婿咋样,能不能干活,就看他能不能吃。能吃才能干,才有力气。老爸这一壮举,当然是赢得了全家人的好感。
老爸说,去妈妈家,一看是村书记的妹妹,挺高兴,再一看外公,老爸更高兴了,在还没有看到妈妈之前,老爸已经和外公结识了。
原来前几天,爸爸在路边散步,旁边有一个老头在放牛,突然牛不听话,跑到庄稼地去了,老头赶紧往回拉,牛的力气那么大,老头很费劲,恰好老爸在旁边,立马发挥助人为乐的好精神,帮老头一起把牛拉了回来,还和老头畅聊了一下午,俩人那叫一个相见恨晚,相聊甚欢。对。这个老头就是我外公。
爸爸是个聪明人,去了妈妈家,首先搞定了妈妈的家人,
去了妈妈家,老爸自己找活干,跟着舅妈田里地里帮忙,掰玉米,种庄稼,有啥干啥,任劳任怨,可勤快了,爸爸口才还好,人机灵,深的外公舅舅舅妈姨妈的喜欢。
据妈妈说,那时候全家都希望我妈嫁给他,就我妈和外婆不愿意,不愿意那也没法,全家舅舅舅妈姨妈都全力支持。
说起来老爸这一招泡妞还是比较可行的,先把姑娘家里人给搞定,然后在全家的支持下,顺利抱得美人归。
但是老爸也不只是做面子工作,多年以来,他对妈的娘家人,那是跟对自己娘人家一样上心,也没枉费当初大家合伙把老妈嫁给他了。老爸说过,他很感激外公外婆能把妈妈嫁给他。
逢年过节,奶奶家过完年,是一定会带着我们一起回外公家的,距离并不近,开车得三个多小时山路。那时候回外婆家是一件既痛苦又欢乐的事情。
痛苦是因为我小时候晕车晕得厉害,每次坐车就跟上刑场似的,这是爸爸遗传给我的。
坐车的时候总是不停的问,到哪儿了,到哪儿了,我问一百次,爸爸就不厌其烦的回答我一百次。他还把地名连在了一起,诺,这是拉毕,老爸做一个扯鼻子的动作,下一个地方是撒把土,老爸做一个撒土的动作,撒把土过了是田平(填平),就是擤一个鼻子,撒了一把土,然后把它填平,记住了吧!
路过一个河边的,老爸总是绘声绘色的说,这个地方以前是一个发电站,后来发生特大泥石流,把一整个电站给埋下面了,我总是对被埋在下面的电站非常好奇,展开一系列联想。
和老爸在一起回外婆家的漫漫长路让爸爸变得很有趣。
那时候过年特别热闹,一大家子人团聚在一起,晚上还有篝火晚会,院子中间燃起火堆,大家手拉手围在一起跳舞,又唱又跳,好不欢乐。
别人过年回家都喜欢打麻将,爸爸不爱打麻将,他会陪着外公聊天,帮着外婆干干活,或者出去走亲访友,老妈家乡那一条街大部分人都认识爸爸,每次回去,都会去妈妈的七大姑八大姨和朋友家里走一走,逛一逛。妈妈家的亲戚,好像比喜欢妈妈还更喜欢老爸。
暑假的时候,老爸经常会让我和哥哥回外公家住上几天,他说老人最需要的就是儿孙陪伴,还会嘱咐我们,回去了不要懒,看看外公外婆有脏衣服就收来洗了,打扫打扫卫生,要勤快。
那时候外公外婆也很疼我们,每次去都有各种好吃的,外公会上街买上好的软边排骨炖给我吃,还有最新鲜的鸡枞,一种很名贵的野生菌,大概得六七十一斤。外公是退休教师,有退休金,对我们孙辈也很舍得,很是疼爱。
三舅妈那时候也还在,她很喜欢爸爸,对我和哥哥也很好,每次自己去外婆家,都是舅妈带着我玩。三舅妈有一头很长很长的秀发,那时候最喜欢玩她的长头发了。也受舅妈的影响,小时候留长头发都舍不得剪。
那时候哥哥总是固执不讲理,我总是能讲理好说话,三舅妈一人送我们一个外号,哥哥是李不抻(理不清),我是李得抻(理得清)。
现在,三舅妈,外公,老爸,他们都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过得怎么样。本来只是回忆一下老爸是怎样追到老妈的,思绪一下子被扯远了,如果时间能定格在某一时间段就好了,就定格在,一大家子回外婆家过年的时候吧,热热闹闹,团团圆圆,永不分开,也不要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