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梅塞施密特三
沃尔德玛在离开授勋仪式现场以后才想起,自己的枪明明离元首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当时掏出手中的枪-他就给无数无辜的生命带来公道了,为此他不禁懊恼到捏紧拳头,气得直跺脚,幸亏他的举动是在离开司令部以后很久才产生的,要不然这可能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离开元首司令部后的当天晚上,他打电话给了他的一个相处很久的好友-多尔戈鲁奇家族的-蜜丝小姐,那是个很甜美的俄国女孩,有着银月般丰腴且柔润的白皙面庞,灵动若夜空里星星的蓝色大眼睛,饱满、艳红似带露鲜花的嘴唇,微微挑起略显活泼的秀长双眉和丰盈中带着匀称的身材,而这个小姐不但有着活泼、美丽的外貌,还极富有乐观精神,能在饱受轰炸之苦的时候,依然不忘了和躲在地下室里的好友们一起用卷发棒烫头发,一起弹奏吉他唱歌,一起与屋里的猫互相拥抱取暖,一起在手风琴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这让性格偏向于沉静自持的沃尔德玛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愉悦的活力,沃尔德玛时常会因为她的快活,产生一些放松的时刻,并更多地露出活泼的笑容。
她本是俄国的贵族出身,在俄国变成赤色以后,她的家人一起流亡到了德国,所以长大后的她也在德国的电台工作,本来她和她那些在德国的俄国亲戚都并不喜欢现在的苏联,但后来当他们知道越多德国军人在俄国种种人神共愤的事后,他们竟以外地同情起这块被赤色势力所统治的俄国人民了,为此她与反对帝国元首的势力联系也变得越来越紧密起来。
而和她一起与沃尔德玛时常见面联系的还有西尔维娅,克劳斯.申克.冯.施陶芬贝格伯爵的表妹,帝国空军中地唯二的女飞行员。
这个女子比沃尔德玛年长四岁,却是沃尔德玛自离开巴黎后所难以忘怀的女子,在遇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如果说米歇尔的母亲和传说中托尔尼贝格夫人阿玛利亚,有十分之七的相似,那么这个女子则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相似,沃尔德玛经常会对贝尔曼府中那画像上的美人,满头草莓金的秀发,冰雪般莹润的肌肤,好似盈盈带水的蓝眸,丰润如雪藕的酥臂,微微抿起的嘴角间那满是青春与自矜的魔力着迷,当他盯着对方那栩栩如生的蓝眸观看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想去与那画像亲密接触的感觉,并隐隐觉得自己和这画像中雍容似朱诺,艳媚似维纳斯的美妇人冥冥中似乎存在过什么缘分。
这种特殊的感觉让他很久都不能对俗世中的女人产生感情,除了在巴黎所经历过的那段有缘无分的爱,直到他因为工作原因,遇到了这个施陶芬贝格家的亲戚,这个看上去总带着宁静神情的女试飞员,他们是在机场认识的,当沃尔德玛看到西尔维娅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有些失了魂,因为他看到了那油画中的托尔尼贝格夫人复活,只是眼前的托尔尼贝格夫人,没有穿着饰满花边和缎带的洛可可式丝绸长裙,皮肤也没像画像中的那位绝美贵妇一样呈现出一种养尊处优久的丰润与雪白,而是穿着一件很朴素的飞行服,戴着飞行帽。
不过让沃尔德玛对这奇女子产生更深感情和敬佩的,并不仅仅是她美丽的外表,而是她过人的坚韧与志气,在鼓励大多数妇女围着灶台、摇篮转,很多名媛也热衷于浓妆艳抹,通过异性魅力获得拥有最高贵外貌、血统男子的青睐的第三帝国,西尔维娅一直在系统性地探索航空实验室的理论研究与飞行实践,虽然战争期间她暂时放弃过自己的爱好,希望加入红十字会这种救死扶伤的工作。
但是德国空军很快就发现了她这个人才,并把她给调去了梅克林堡的试飞中心担任试飞员。
由于她试飞的任务始终完成的很出色,她获得过二级铁十字勋章和金制飞行员勋章。
而且她不但是个出色的飞行员,也是个航空研究工程师,这让她比很多普通女子更能和沃尔德玛产生共同语言。
也正因为如此沃尔德玛虽对西尔维娅有情,却并没对西尔维娅示爱过,因为沃尔德玛知道自己是个生命随时可能为德意志而付出的人,而且能做他妻子的女人必然也是个能全心全意为他的事业付出一切的,他并没信心自己能给另一半配偶带来幸福,更何况西尔维娅绝不可能成为全心全意为丈夫事业付出一切的那种女人。
西尔维娅也对沃尔德玛并没什么男女之情,对于她来说沃尔德玛只是一个和她有着深厚友情的晚辈。
但沃尔德玛和西尔维娅虽始终没能发展成正式情侣关系,她却是最能倾听沃尔德玛种种心事的人,这除了有西尔维娅本身很欣赏沃尔德玛的因素以外,也源于随着了解的事情越多,帝国展现出的乱象越触目惊心,他们彼此间都能感受到对方所有的共同痛苦与挣扎。
在玛利亚被捕后,沃尔德玛曾很长时间没能从玛利亚离去的打击里走出来,他和西尔维娅提到过玛利亚和他亲口说的那些真相,并不禁感叹道:“想不到我以为我们的帝国很糟糕,其实它远比我们想得还要糟糕!”
“那你是没看到更糟糕的。”西尔维娅看到沃尔德玛的感叹发出一声苦笑:“你知道那些被赶走的犹太人,他们大多数到底去了哪里吗?”
沃尔德玛听到还有更糟糕的不禁犹豫要不要听西尔维娅说下去,但西尔维娅已经继续告诉沃尔德玛道:“我和克劳斯最近在联络的人里面,有个盖世太保的人,他告诉过我其实我们在欧洲建的很多集中营都是一些灭绝营,那些犹太人、被俘虏的俄国人、吉普赛人甚至龙国人被送到那里以后会被进行筛选,适合做体力活的留下来做各种最累最重的活,承受那些凶狠看守门的毒打、虐待直至死去,那些被认为不具有劳动价值的则直接被送去特殊的浴室,但浴室里放出的并不是水,而是毒气.....不过你确实对很多消息太不关心了,有些事部队内部和民间都听闻过一些风言风语啊,比如军队里有些士兵曾干过给集中营的死人拔金牙的工作,有个在那儿的官兵和医生还会搜查囚犯的眼睛和身上各种器官、骨骼做的标本.......”
“天啦,你说的是真的吗!”沃尔德玛听到这些传闻,顿时面色苍白,手脚都颤抖起来,脸上全是冷汗,虽然他从没喜欢过犹太人:“这就是我一直所渴望守护的祖国!是我还有很多深爱他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步步变成了这样,在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我不曾作为一个德意志人出生过啊,可我又无法背叛他,毕竟我是个德意志的军人,守护我的同胞是我的职责啊!”
“你以为我没有过像你一样的痛苦吗!”西尔维娅苦涩的笑意更浓了:“我之所以选择学习飞行研究,也是为了有一天能报效我的祖国,帮助我的祖国走出衰弱的阴霾,但是随着我对很多内幕了解的越多,我越发地看到我的祖国在走向疯狂和前所未有的堕落,它能走到这一步,我们都有罪,特别是我们这些有身份的人,我没当初带着狂烈的热情把那疯子捧上了宝座,现在也必然承受他带来的种种惨烈反噬,可我们却无法停止我们的罪孽,因为我们的祖国已经因为罪孽深重而没了退路!”
随后他们也只能相视无言,彼此默然地看了对方很久,又聊起了当年的战争形势,纷纷表达了对德国未来的担忧。
那次交谈后第二天,沃尔德玛就在和西尔维娅、施陶芬贝格伯爵一家见面的时候喝起了酒,他以往可是烟酒不沾的,就算操劳过度,精神不济,他也不会像德国很多军人那样给自己注入柏菲丁,而是吃一种极黑极苦的巧克力提神。
虽然西尔维娅和施陶芬伯格家族其他成员,还有那面容端方,浓眉大眼,俊面重颜像条顿武士一样威风凛凛的施陶芬贝格伯爵总在边上劝他,施陶芬上校的一只手有三根手指残疾,还完全失去了右手,一只眼睛也因为失明而被黑布罩住,这些都是在他战场上留下的终身创伤。
他却还是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自己本身有些苍白的俊俏面庞,变得像水蜜桃一样红,自己修长若松的身形逐渐变得摇晃不稳起来。
“可怜的德意志,它现在需要被拯救,可谁又能拯救它呢?肯定不是我们那伟大的元首!”由于脑中一阵发热,沃尔德玛竟再也顾虑不了自己的仪态,红着脸笑了起来,一双明朗的蓝眼睛顾盼生风,竟显得他的的笑容有些优美。
但当时沃尔德玛并没想到他此时醉酒时候的模样,也没想到众人看到他喝醉时的焦急神态,脑子里全是蜜丝小姐告诉他的-密谋集团准备实行的方案,和西尔维娅充满担忧的神色。
当沃尔德玛问道该如何处理善后工作时,蜜丝提到密谋集团给出的方案是,拥立颇有威信的“沙漠之狐”隆美尔元帅为德意志的新总统,先和西面的英美盟军求和。
光这个建议就让沃尔德玛和蜜丝苦笑不已,他们觉得施陶芬贝格那些人实在太天真了,战争发展到现在,德国几乎四处都有被炸为平地的城市,英美人又怎么会区分“好的德国人”还是“坏的德国人”呢,他的祖国如今留下的血仇太多了,在毫无谈判筹码的情况下,英美又怎么会放弃眼前的胜利果实呢?
而问到怎么解决后续犹太人的方法,密谋集团给的答案也让沃尔德玛不禁感到有些唏嘘,据说他们都有些悲哀地感叹道“那个时候犹太人可能也不剩多少了吧!”
而西尔维娅也并不完全支持施陶芬贝格的方法,因为她觉得这种方法本身可操作性太低了,光是制服党卫队这条就很难实现,可他们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去结束这场荒唐的战争和犯罪吗?要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德意志随着那个疯子的疯狂一起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最终沃尔德玛、西尔维娅和蜜丝也想不到其他妙策........
越想到这些沃尔德玛感到自己的头越疼,他本质上何尝不是另一个施陶芬贝格呢,曾抱着最热烈的期待和失去理性的狂热去拥护那个自以为是的救星,对国家日益明显地走向黑暗与罪恶不但被蒙住了双眼,还加以助缘,直到在在这疯狂的罪再也刹不住车时才想到去夺过方向盘,掌握行驶方向,但都太晚了,他们导致了太多无辜的人的死亡,用他们的血与泪去献祭了邪神,而他们自己和蒙昧、自私的同胞们也将成为这场祭祀盛宴的最终祭品。
而他也无法信任那些身居高位的同谋者,因为他们当初为了推举那个维也纳下士上位,出了几大的力量,而帝国也回报给了他们数不清的别墅、庄园和奖金、礼品,帝国征战那么多年,死者盈万,他们都没想到去阻止那个疯子,却在如今铸成无可挽回大错的时候才想到去除掉这个恶魔,他们真的可靠吗?
心越苦闷,醉意越深,沃尔德玛甚至有种自己身子飘起来的感觉,但他一直都只是红着脸笑着,以一种很轻松的神情看着所有担心他的人,说他没事。
然后他还荡悠悠地走到了餐桌跟前,轻轻地唱起歌来,唱的正是那首著名禁曲“莉莉.玛莲”,这可把施陶芬贝格一家人和西尔维娅、蜜丝都给吓坏了,这首歌要是给有心的人听到可能会暴露出不好的事情的。
沃尔德玛似乎一点都没在意其他人在喊他,而是突然像一尊雕塑一样挺立在众人面前,双腿并拢,漆黑的靴子反射着灯光,又恢复了他素来肃整的军容中去了,虽然他打理极为光滑的金棕色背头,现在有些凌乱,有几缕金发落到了他的前额上,这却让他有些发红的端正面容,更显俊朗。
他一种极清亮、却带着些忧伤的德语声音唱道:“哨兵已经开始呼喊
晚点名号也已吹起
迟了的话是要关三天的禁闭
我必须立即归来
只好在此道别
但心中仍然盼望与你同行
与你一起,莉莉玛莲
与你一起,莉莉玛莲
你那令人迷恋的双唇
你在夜雾之中旋转飞舞
我伫立在那座灯下
正如从前,莉莉玛莲
正如从前,莉莉玛莲”
他在唱这首歌的时候眼中不断地想到雷奥,看到雷奥在他面前经常醉醺醺到,手舞足蹈的模样,他看到了化为火海的德累斯顿,看到了倒在瓦砾中那状若骷髅的焦尸,还有俄罗斯、白俄罗斯那些被焚毁的村庄,那些在德国人的驱逐下无异犬与鸡的人,还有他们最终倒在燃烧的屋子里,或者血泊里的可怖尸体,他们很多人都睁着惊恐的眼睛,死不瞑目,他还看到了被德国人的飞机所摧毁的伦敦、考文垂,一座座充满古韵和动人传说的建筑化作瓦砾、尘埃,一个个留下浪漫传说的族群的后代或沦为只剩下本能的野兽,或像蝼蚁,牲畜一样被无情的残杀,唯余凄厉的残烬,来自古典时代的史诗早已死亡,阿开亚斯人和伊利昂人你死我活的屠杀真切地在发生着,不存在任何被竖琴、里拉琴所修饰过的凄美,做着瓦尔哈拉梦的古典英雄们最终把世人引向了诸神黄昏般的末世,却让人没心情去进行任何扼腕.........
最终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竟真的倒了下去..........
恍惚间他感到自己还穿着漂亮的蓝色制服,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接受元首的授勋,他身上正好带着枪,于是他很激动地掏出枪,向那个他曾经为之行举手礼的男子扣动了扳机。
枪响的瞬间那双曾让无数人为之癫狂的蓝色瞳孔,此刻正在缓慢地失去神采,在那一瞬间闪过无数令人难以捉摸的情感,也许是疑问,也许是不可置信,也许是悔恨,不过如果他会悔恨的话,整个德国也不至于走到今天了。
最终他倒在了血泊里,手里还拿着那枚象征着荣誉的钻石双剑银橡叶骑士铁十字勋章,那曾是沃尔德玛所心心念念渴求的东西,他作为一个伟大飞行员成果的象征!
如今这枚勋章也成了他罪恶的象征,沃尔德玛看着那染血的勋章,头脑中瞬间感到一片空白,此时他的心中无喜也无悲,有的只是无边的孤寂,这就是他这一生的意义吗?他曾梦想过像莱茵哈德王子那样成为德意志历史上留名千古的英雄,建立一番非凡的功业,但当他现在凝视着这枚被血所污染的勋章时,他发现他竟无法对自己的人生写出一笔一划........
正当他调转枪口对准自己脑袋时,一旁的警卫已经朝他涌了过来,把他的手枪打落,其实他们完全没必要如此,因为他的手枪只有两颗子弹,一颗给了元首,还有一颗给了自己........
就在他被按倒在地的时候,他产生了一个疑问:“元首死了,德意志该何去何从呢?那些英国人、美国人、苏联人会接受已经欠下无数血债的德意志人吗?后人又会如何评价他?”
他也会是这个时代的一朵红玫瑰吗?只是这朵红玫瑰是被罪恶的鲜血染红的,以无数无辜者血肉为肥料的土壤滋养了它,让它开出了一片美艳绝伦的鲜红色..........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在一个刑讯室里,里面的党卫军人员不停地问他指使他刺杀元首的幕后黑手是谁,他只回答是他一个人的主张,然后被绑在了一张带有机械开关的床上,他听到了一阵极为优美的古典音乐,沃尔德玛优美如古典雕塑的躯体完全暴露在铁床上面,只要启动开关,那张床就会不断地被拉长,音乐的旋律越高亢,沃尔德玛的身上有越有种快要被撕裂般的痛苦.........
而对他施展这种刑罚的那人,正静静地坐在一边,是个模样很年轻的党卫军军官,这个气度不凡的军官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左右,身材的高挑优美,全身带有一股清冷不俗的气质,党卫军军官的大檐帽压的很低,给他的眼睛和鼻梁投下阴影,帽子下微微露出的金发被打理的很光泽。
那优雅笔挺的鼻梁,那有瘦削、精致、不失棱角的轮廓,脸颊有些凹陷;那俊雅的五官,那苍白的肤色无不符合帝国理想人种的模板;他长而有些下垂的眼眸是灰蓝色的,像水晶一样透明,带着酷似金属玻璃的光泽,眼角有两道浅纹,缺乏血色的嘴唇抿起,虽着看上去就像天使一般迷人,却也能看出其隐藏的阴郁。
他正在让士兵在留声机里播放着莫扎特的安魂曲给沃尔德玛听,犯人的惨叫声,机器启动的声音和安魂曲那飘渺沉静的旋律非常规则而又可怖地结合在了一起,米歇尔始终脸色凝重,毫无血色,只有脸部肌肉微微颤动,眼睛在微微闪烁,仿佛在逐渐产生一种崩溃的情绪却被极力克制住。
他似乎有点看不下去了,带着一种接近于爱抚的温柔声音问沃尔德玛,他修长、雪白的手指还轻轻地在沃尔德玛皮肤上捏了几下,动作极轻,却让沃尔德玛感到极冷:“亲爱的沃尔德玛,可以告诉我真是你一个人自作主张刺杀了元首吗?听说你经常去施陶芬贝格上校那里和那个叫蜜丝的俄国娘们来往。”
此时他蓝灰色的双目带着几分柔雅且纯美的神采,就好像当初那个雪花般的金发少年回来了一样,沃尔德玛不时地感到一阵悲伤,虽然他帽徽上银色的森冷骷髅提醒了沃尔德玛,那个米歇尔早就死了,一去不复返了。
“就是我自己的主张,我早就想为民除害了,如果不是我们那个伟大的元首,德国不会担心那些满腔怒火的俄国人突然过来摧毁我们的一切,也不用天天看着德累斯顿、汉堡、柏林被复仇心的切的英国人炸为平地。”沃尔德玛轻声对米歇尔说道,虽然他的心中一阵紧张,他有点怕米歇尔真的发现他和施陶芬贝格伯爵等人所交往的更多秘密。
当然他并没放弃劝说米歇尔:“如今元首已死,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再那样执着了,米歇尔,你本来是个天真且善良的孩子,不该从事这样残酷的事业的,听我的话,早点回头是岸吧,要不然等你发现你早已罪孽深重,孤身一人时,什么都晚了!”
他说这一切的时候眼中满是泪水,他想起米歇尔当初那经常泪光点点的灰蓝色眼睛,那双眼睛是多么的美啊,就像沾染了露水的水晶一样纯净。
这时米歇尔对着沃尔德玛笑了,正是那他所熟悉的明媚如朝阳的笑容:“沃尔德玛虽然你曾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如今你不但犯下了滔天大罪,还试图用花言巧语劝我去背叛元首,背叛帝国,你得知道,我米歇尔虽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我也是帝国的啄木鸟,不会放过任何一条试图损坏德意志利益的害虫!”
米歇尔笑过以后,不但铁床的机关再次被启动了,有几个党卫军士兵还用烧红的铁块狠狠地烫在了沃尔德玛白皙的皮肤上,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被烤焦的肉味和男子的惨叫声。
身上那阵撕裂般的痛苦并没让沃尔德玛感到恐惧和窒息,但米歇尔略带狡黠的微笑让沃尔德玛感到了一种接近于痛苦的绝望.......
终于沃尔德玛在惊叫中真正醒了,他看到一张雪白如满月的端丽的女子面庞面庞和一张美得好似古希腊女神像的女性的脸,还有一张端方、英毅、棱角分明,带有一只没被罩子罩住的,炯炯有神蓝眼睛,且器宇轩昂的英俊面庞,一张坚毅带点英气的女子面庞,还有张儒雅、英俊的面庞和一张温柔、端正的女子面庞,都以一种充满关切的目光看着他,而他正躺在施陶芬贝格家的一张床上,前来看他的正是施陶芬贝格伯爵和他妻子,施陶芬伯爵的哥哥和嫂子,还有西尔维娅和蜜丝。
他醒来时才知道自己昨天竟醉了一夜,以至于朝阳升起时才醒来,现在还有点头疼。
“对不起,我昨天一时不小心有点喝多了。”沃尔德玛不好意思地对他们致歉道。
“那你现在舒服点吗?”西尔维娅格外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只是还有点头晕。”沃尔德玛轻轻揉了揉头,然后从床上起来,要去换上自己的制服。
但这时西尔维娅却让他暂时等一下,然后面色突然肃然下来:“你昨天是不是唱了“莉莉.玛莲”?”
沃尔德玛先是觉得脑子里一阵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昨晚喝醉了做了什么,这时蜜丝才把沃尔德玛昨晚醉酒后发生的所有事一字一句地告诉了他,然后说道:“你昨晚那突然的样子,我现在还有些后怕,你得知道你那样堂而皇之地唱那首歌,万一被有心的人听到了,对我们来说很危险的。”
沃尔德玛听了以后更为羞愧:“对不起,是我的失误和大意。”
然后他又神色有些紧张地问蜜丝等人:“对了,如果我唱歌有可能会被有心的人听去,我们平时的秘密会谈会不会被人发现?”
他一说蜜丝和其他人的面色顿时有些苍白,整个屋子的氛围也紧张起来,但西尔维娅却还是极为平静、稳重的神色,让大家不要慌:“你不用担心,如果有人发现,我们就不会现在还能聚在这里了。”
这下大家才喘了口气,沃尔德玛穿好军服,挂好各种锃亮的配饰,套好靴子,收拾整齐后再昂首挺胸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这时那个清冷且英俊的沃尔德玛少校又回来了,那身收腰军服极衬他的细腰长腿,军帽下的金棕色短发一丝不苟。
他很关心施陶芬贝格上校等人,到底准备怎么布局。
施陶芬贝格上校就很仔细地诉说了,他和其他军官所商量的计划:“过一段时间我得去“狼穴”,我将在那里会见元首和弗罗姆,听取关于招募后备人员和训练部队的报告。然后我在检查报告和文件的时候,把两枚炸弹装进箱子,并用换洗的衬衫盖上.........”
大家听着伯爵郑重其事的讲述,觉得又紧张又震惊,沃尔德玛虽一下子说不出这个计划的漏洞,却也心里觉得有些不详的预感,可能是因为施陶芬贝格似乎没有做好如若失败或可能同归于尽的打算,而很多时候消灭一个暴君是要有同归于尽的魄力的。
西尔维娅似乎也不太放心施陶芬贝格方案的稳重性,所以她对表哥的计划持保留意见,但为了能尽自己最大能力地帮助表哥,她提出了自己一个后续方案,就是在施陶芬贝格等人如果遭遇失败的话,她会开着飞机去救他们,这样她可以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强忍的神情,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睛满是泪光。
在那一刻施陶芬贝格这个心志如铁的汉子也不禁落泪了.......但沃尔德玛在离开施陶芬家族公寓的时候,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总觉得那些军官的政治纲领过于混乱,甚至他也无法确定这样会给德意志带来更大的流还是带来救赎和希望的曙光,如果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只付出他一人的生命消灭那个独夫民贼,扭转德意志的朗朗乾坤该多好啊!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机会,只是刚刚被他不小心错过了,所以当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蜜丝那阵甜如夜莺的声音时,他用掩饰不住地兴奋对蜜丝说道:“我今天去了元首的司令部,令我感到惊讶的是,竟没有人来取走我的手枪,我完全就可以在那一刻把他干掉的!”他越说越起劲,竟构思了一个新计划,那就是在下次遇到元首的的时候,借着与他握手的机会,引爆自己带着的炸弹,直接与那恶棍同归于尽!
“沃尔德玛,你今天是不是最近有点太累了!”沃尔德玛刚说完他的全部打算,就听见蜜丝那紧张中带着担忧的的声音:“你最近还是乘着假期好好休息一阵子吧,你本来身子就不算好,而你又不是那种特别会保养的,有时候得了肺炎还连日连夜地乘着飞机出勤,我和西尔维娅都很为你的健康担忧,有些事情施陶芬贝格伯爵他们去做就可以了,你还是照顾好自己才更能让我们安心啊!”
沃尔德玛听到蜜丝担忧的话,这才逐渐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点太冲动了,毕竟这样惨烈且悲壮的办法,如果直接和蜜丝和西尔维娅说,她们出于对自己性命的考虑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逐渐定了定神,以一种渐渐变冷静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情绪一下子上来了,因为我今天又遇到了那个疯子,我一看到他就无法冷静,所以说话也就失去理性了。”
这时过来接电话的是西尔维娅,她的声音虽依然很动听却明显比蜜丝的声音稳重了很多:“沃尔德玛,你还太年轻,正是冲动的年纪,可你是我们最在乎的人之一,你如果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又怎能好受呢,现在到处都是盖世太保和密探,我们的谈话万以被人听到了呢?”说着说着,他甚至听到电话的另一头有些哽咽的声音,那声音听得沃尔德玛也有些流泪了,连忙告诉西尔维娅他现在只是乱说的,下次绝对不这样了,西尔维娅才逐渐平静下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但沃尔德玛虽愧疚于自己刚刚说话过于轻率,心却从没像现在这么冷静和决绝过,他确实不该连累这两个关心他的年轻女子,但正因为如此,他将自己尝试着去独立完成所有牺牲,既然元首的守卫没有查枪,那么下次他去授勋的时候,他完全可以采取突然掏枪打死元首的办法,他既然主意已定,就绝不会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