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抽到这个题目有点醉
我就是你们说的那种女人。
直说了吧,我在夜总会工作。
人生在世你得养活自己对不对。养活的方式各有不同,这是我的方式。
别担心,我禁得起你的眼光。大多数时候,我跟你周围的人没有两样。可能我更时尚、更漂亮,更…疲惫。
漂亮是别人说的,他们都这么说,我不知道,没有感觉。假发假睫毛假脸的我们,在灯光荧光霓虹下看上去不分彼此。
疲惫是我最深的感觉,不是累,是没有兴致,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没有兴致也没有感觉。
我们这个圈子,各自为营,也需要抱团取暖。我们七个女孩,圈内人称七仙女。我最小,她们叫我小仙儿。听上去俗气兮兮。不过无所谓啦,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还需要特特地取个能入家谱的好名字。
我第一年,很各涩。怀揣着一个梦:要为我爱的人留住我的初吻。很好笑是不是?一个夜总会小姐的初吻。
这个我差不多做到了,因为没做多久就遇到了他。
大姐说他是富二代,把他介绍给我。我没有见过那么害羞的富二代,我喜欢他的害羞。跟我能接触到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告诉我他从小在国外读书,他妈妈病了,回国来看妈妈。
他跟我一般大。我们在一起像两个偷腥的孩子。当然好多事都得由我来教他。就在第一次,他的第一次,也是我的,我给出了我的初吻。也有人强吻过我,我没有付出的吻不算初吻。
姐姐们猜到了结局,只有我没有。在最开心的时候,他说,几乎是喊着说,他要娶我。
我当真了。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
他告诉我他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妈妈要和他一起回美国。
那天,我从出租屋的窗户看见他在楼下站着。我等着他敲门。他没有。孤零零地站了一阵子,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病了一场。你会说为情所困。也许啦。其实是被一个混蛋传了感冒,然后是气管炎,再后来是肺炎。
有天高热退了醒来,看到大姐。七仙女的大姐。就是那次,她让我觉得有一个真的姐姐。
大姐说这是坎,都得过。
我的理解就是成人礼。比方说非洲有个部落,成年的男孩两脚栓着草绳从几米高的树顶上跳下去。
为庆贺我病愈回归,七姐妹聚了一场。那是第一次。她们告诉我,我酩酊大醉地站在桌子上宣告:要搜集1000个男人的吻。
时间过得真快,垃圾时间也一样。也不能说完全都是垃圾时间。
比如说包了车到山里拜菩萨的那天。阳春三月照着花枝招展。山里被惊飞了一路鸟雀。大姐招呼着我们一溜拜下,我听见六姐的祈愿是,给她一个过日子的男人和两个可爱的小孩。泼辣的大姐制止了姐妹们的取笑。回去的车上我偎着大姐的肩睡了,朦胧听见她念了一句:日落归山,倦鸟归巢。大姐原来这么有文化。
七姐妹终于还是散了。
先走的是大姐。大姐在酒店打野食,遇到一个德国人。几天之后德国人不辞而别。本来也不需要辞。我们知道开始,也理所当然觉得自己知道结局。
大姐怀孕了。
我记得大姐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头靠床沿,在烟雾缭绕中给德国人打了个电话。一个钟头后,大姐婷婷袅袅出了房间。她的打算是敲德国佬一笔。
情况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再回来时,大姐向我们宣布,她要结婚了。
在他们初次相识的酒店大堂,得知自己即将成为父亲的德国人瞠目结舌了数十秒,跳起来拥抱了大姐。我们对男人的固定思维彻底打破了。
一年后我接到大姐的越洋电话,她住的地方有一片林子,开10来分钟车就到一个大湖,湖里有红鳟鱼。德国佬不是木匠,但家里的家具全是自己手工打的。
我的梦幻想象最终被大姐粗辣的叫骂打破:奶奶的!太特么孤单了!想你们!真特么想你们!想以前的日子。真想回去!
大姐没有矫情。这也是童话的一种结局。
二姐觉得大姐那么难看,居然钓得金龟婿,想不通了好一段时间,突然通了。开始频繁出入五星酒店。二姐消失得很突然。六姐悄悄告诉我,二姐得了艾滋病。
四姐也消失得突然。后来才知道,她被乡下男人带着一帮人拖上一辆微型车,绑回乡下去了。
只有二姐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也就是那个阳春三月在菩萨跟前的祈愿。我们从未联系过,有人看见她和一个木讷男人带着一个女孩在公园散步,肚子高高挺着,应该是快生了。
写这些的时候,我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的贵妃椅上发呆。这房子花掉我一半积蓄。另一半存在各种理财里生钱。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着,饭菜放好,走到我身后,吻了我一下。男人比我年轻,没有多少钱。我养得了自己,也养得了他。未来会怎样,管它。
曾经想过要收集1000个男人的吻。其实真正想要的,是被同一个男人亲吻一千次。
在那个情欲的世界滚打了一遭。色是什么?情是什么?你经历过,你憎恨过,你沉迷过。它们一部分烟消云散,一部分沉淀在你的血液里。
最终,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你能做到和解,便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