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激情渐退,内心开始安静,与内心更深的连接在发生。
夜深人静时,心里话在不断流淌着,回忆起曾经伤痛的画面,回忆起曾经想抹去的画面,回忆起那些在心里反复对父母、对爱过的人渴望表达却压抑住了的话。
妈妈,我想对你说,我花了近10年的时间找回自己,花了5年时间在与你和解,我还在路上。
在看家排的文章时,看到一个个案的描述,大概是与母亲和解有种方式或是结果呈现的样子是母女面对面,能彼此接纳的对视,甚至是拥抱。
这是我内心渴望的画面,我尝试在内心想象这个画面,很抱歉,妈妈,我无法正面面对你就已泪流满面,内心的我侧面对着你,无法靠近,无法转身。内心充满了不确定,害怕,受伤……
我真的很害怕面对这样的你,我怕看到你眼中对我的期盼、担忧,怕你影响到我让我继续为了你的期盼而活,再一次失去我自己;我害怕从你眼中看到你对我的失望,“她还没有长大,还不懂事,不懂妈妈的好心”,这是你常和别人说的话。妈妈,你又何尝懂我,看到我的长大。会说这些话只是因为我不再听你的话,不再按你要求和期待来生活。
长大后,我说过很多次,你所谓的好不是我想要的,能不能看看我真的需要什么,能不能看见真的对我好的是什么?这些话你都收不到,只是不断地叹气,说我没有小时候听话了。我感到很悲哀,你什么时候能跟着时间走走,我已不再是小时候的我,我已成人,有了自己的婚姻家庭有了自己的宝宝,你什么时候能看见,我不再是你心里的那个小女孩。
“在妈妈这里你永远都是孩子,等你当妈了你就懂得了当妈的心”我无语,不知道如何和你沟通,我们就这样在互相不理解中磨过了一年又一年,彼此关心却又彼此伤害。
妈妈,我真的害怕面对你受伤的眼神,你总是在诉说着当年的苦,外公离开的早,外婆也是,小时候你吃了很多苦。嫁人后爷爷奶奶又怎么对不起你,爸爸怎么不关心你,叔叔伯伯怎么欺负你,你把我当成了情绪的垃圾桶,无论什么烦心事都和我掏心掏肺的说。
小时候无知的我完全信任和忠诚于你,我完全站在你这边,和你一起战斗,帮你修理爸爸,把他身上你不满意的部分慢慢修正。不亲近爷爷奶奶,不靠近叔叔伯伯,妈妈,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呀。你知道,当其他小伙伴诉说着,爷爷奶奶,外婆外公对他们的好时我有多羡慕吗?我总觉得自己和老人有种距离感,不知道如何靠近和相处,而内心又多渴望他们这一代人的宠爱,外公外婆去世得早,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回忆,爷爷奶奶不能靠近,这份长辈对孙字辈的爱我一直缺失着啊。
慢慢长大,你依旧在抱怨他们时,我好想向你呐喊,妈妈,你天天埋怨说着不好的人,都是我在这个世间至亲的亲人,当你在向我说他们不好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想过对我的影响吗?我猜你没有,你需要诉苦,需要我站在你这边与你同仇敌忾,这样你才会觉得自己是被理解的。
妈妈,你明明可以很幸福的活着,却为何一直活在受害者的角色当中?你不断地向人诉说着自己的苦难,向姐姐,向姨妈,向舅妈,向邻居,向你的新老朋友……对,这样做,人们都同情了你,都觉得你是好人,都支持你,觉得爸爸娶了你是他的福气他却不惜福!
可是你知道吗?你站在了爸爸乃至爸爸整个家族的对立面,而我又归属于哪个位置呢?“你也姓赵,你是赵家人,你们果然是一家人,接种接代”每次我稍稍帮爸爸说句话,你都会如此说。好似我们在一起欺负你,让你无比委屈。
妈妈你可曾想过到底是我们在排斥你,我们对不起你,还是你根本没有离开你的原生家庭,好好的融入我们的小家庭。
你心心念念牵挂着舅舅他们,时不时地回去帮衬,逢年过节都以他们为重,你真的有嫁出来吗?“娘亲舅大”,你总是这样说,好吧,爸爸不在意,我也不在意,你开心就好,只是长期的不平衡,爸爸真的不在意么?爷爷奶奶没话说么?你看不清,我也说不过你,所以我只能选择一次次的沉默。
时间流过,现实已经呈现出你的选择的错误,你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婚姻,不知道你是否承认是否看清这份不平衡的代价。可能还是没有吧,你依然坚持着你是对的,爸爸对不起你,都是他的错,你委屈,你难过,你哭诉,你可知,这样逞强的你,这样自欺欺人的你,也是我无法面对的。
妈妈,我渴望看到那个充满生命力的你,渴望面对的是幸福平静有爱的你,可是,我真的不敢转身,我怕看到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你。
曾经的我,活在你的受害情绪中,夹在你与爸爸之间,夹在你和赵家之间,不断去平衡、去努力、去让你满意,我和你一起在苦海中哭诉挣扎了近二十年,牺牲掉自我,妈妈,你看我多么爱你,忠诚于你,可是我很痛苦,这份痛苦让我不断寻找出路,我顶着你失望的眼神,无端地指责,甚至是用生命用死亡的作威胁的言语,坚定着走在寻找自己的路上,我的害怕我的难过你不敢想像。
还好十年漫漫长路,我寻回了自己,所以你可知,当我想到要去面对你甚至拥抱你时我有多害怕?我真的害怕再一次失去自己,再一次活在你的情绪你,做你听话的乖女儿,想到这个可能我都会浑身战栗,我不要也不能再失去自己,所以我只能离得你远远的,拉开物理的距离,让自己有喘息之地。
脑海里的画面有过变化,当下现实中的我的形象可以正面你,怀宝宝给了我很多力量,可我依然感受到内心画面中那个自己的不安、焦虑,我依然害怕、依然不能挪动一步。
妈妈,我是渴望与你和解,渴望与你连接的,只是太多的害怕,怨恨,受伤,委屈……像一条河流一样隔在我们中间,爱的力量还不够让我去到达你的身边。
内心画面继续变化,左手出现一个小女孩,5.6岁的样子,我牵着的,她和我一起面对你,对你幸福的笑,我很平静地面对着你,伤心难过消失,我可以看见你,看你的眼睛。
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你的欣赏,肯定,爱还有幸福。我知道你放下了对我的担忧,在祝福着我,在祝福着我们。你终于看到以及放心,女儿已经长大,已经成熟,在你的培养之下已经成为超越你的生命故事,成为比你更为优秀的女人,我知道你很欣慰,也很骄傲。我知道你已经看到并承认我已经是个妈妈,我在培养一个超越我的人,你很欣慰,你看到了生命传承的力量,看到了生命的未来和希望。
这是我脑海里浮现的最美的画面,它可能是属于当下的我能够企及的最美好的未来,我在尽力学习和成长,想给即将出生的宝宝不同的童年体验。
妈妈,我会保留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好的资源继续传承下去,那是支持我成为今天的我最最宝贵的资源,当然我也会和你有所不同,那是时代的造就,是我个人的部分,也是我留给宝贝最独一无二的礼物。我会用生命示范,活出自我的色彩。
妈妈,很遗憾不能与你拥抱,很遗憾我们暂时只能走到这一步,和解之路还在继续,我知道,爱终将将我们相连,我们还需要时间。当下就尊重当下的节奏吧,能有力量的面对你,看着你,我已然心满意足。
宝贝,谢谢你的支持,妈咪在加油成长,在用心活出自己的生命色彩,我很努力,你看到了吗?你的存在让妈咪满心欢喜,充满爱与力量,还有一个多月我们就要见面啰,妈咪会用心迎接你的出生,欢迎你的到来,期待我们见面的日子。
爱你的妈咪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