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监狱看起来和其他的建筑没什么不同。监狱的铸铁大门敞开着,上面的油漆都脱落了,锈迹斑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天色一片漆黑,但也许是被病毒感染的缘故,沃克看得清里面的一切,也听得清里面的声音。他知道,监狱也已经完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悲伤、快乐、野心、爱、还有灵魂,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她并没有免疫,政府总是那么说,他们只是想让人民存点希望。”沃克用妻子的声音说。他走到监狱院子中间的空场上。“就和我遭遇的一切一样,这也是个谎言。也许她并不是结束一切的方法,而是这一切的原因。”
“乔伊斯,你是个乐观主义者,但我不是。”
“你应该趁着自己还能开枪就自杀。我不想你变成它们中的一员,要是真的有天堂,你也会被关在门外,因为你的灵魂都没了。”
他停了下来,抬头望着这座巨大的监狱,它的窗户都被封死了,有的用木头,有的是焊的铁条。
“我走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乔伊斯。我们知道她总是让我们伤心,但我现在已经不能后退了。”沃克说完,爬上台阶,进入了房子。
监狱的走廊十分狭长,从这里可以通往监狱的各个地方。沃克先是走到东侧,然后是西侧,在那里,沃克看到了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他总是走向那些冒着热气的通风口,他的眼睛是血淋淋的。沃克习惯性地踢了他一脚,他摔倒在铺着白色瓷砖的墙上,传来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跟在沃克后面,就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孤单地倒在墙角,红色的眼睛盯着脚尖。
“对不起了。”沃克嘟囔着,然后继续往前走。
“没关系。”那个年轻人在他脑中说着,“你看见我爸爸了吗?他不要我了。”
“那可真是一个坏消息。”他喃喃地说,也许他根本就没说,也许现在,他可以听到死者心中的话。
沃克咧嘴笑了笑。
牢房在监狱办公楼的后面,里面大概关了三十个人。沃克从一间牢房走向另一间牢房,这些牢房里,有一般是空的,另一半关的是一些瘦的只剩骨头,未被感染的人。他们差不多全都躺在床上,肚子深深地凹陷下去,脏兮兮的囚服在身上显得格外空荡。
没有发现卡拉。沃克觉得,可能根本就没人想到放他们出去,或者给他们点吃的,真是可怜。在十三号牢房里,一个女人使劲抓着栏杆,大声喊着,她张开的嘴里血淋淋的,门牙都磨掉了,她似乎想要试着把铁栏杆咬断。
这里当然也有丧尸,他们在监狱里漫无目的地兜着圈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似乎每个空间都有这些没有思维,没有生命的东西。这些东西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沃克的存在,尽管沃克可以听到他们脑中的想法。
我饿了。
我渴了。
我好孤独。
这里太黑了,我想晒晒太阳。
在牢房西侧的地下室里,沃克找到了一个简陋的实验室,这让沃克想起电视里演的战争片,医生们在走廊里给战士做手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外孙,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插满了管子,连着吊瓶和监视器,还有其他沃克不认识的东西。
沃克想到,他和妻子从来都没有问过卡拉是不是想要这个孩子。他俩抱走了孩子,然后把她抛在一边,就好像她是垃圾一样。
人们在寻找事情的原因时,总是把错误归咎于别人。她杀死了鱼,狗,也许还有那些高中的孩子,她天生就有嗜血的欲望,她天生就是个魔鬼。
在地下室,他发现剩下的囚犯都被固定在病床上。他们一定被注射了病毒,因为他们的头全都被齐刷刷地锯掉了。
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他们都被感染了,在过道上徘徊着,永远困在这些病人和囚犯之中。沃克听到他们脑中的声音,似乎还在寻找他们的病人,似乎给这些没有生命的家伙做些检查,会让自己感到舒服。
“卡拉!”他大声呼喊着。医生和护士转过头盯着沃克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沃克想:如果她还活着,要是能找到她,自己会开心得要死的。就算她还和以前一样,自己也会在这个旅程中得到满足。
“卡拉!”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就像他的关节一样,他的喉咙也开始发紧了。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回应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