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放晴，老潘穿过院子，来到池塘边的凉亭里，看着岸边的垂柳。好一派肃杀的深秋模样。垂柳叶子枯黄，随风摇摆。在清冷风里瑟瑟发抖。庭院中间的柿树，火红的叶子落了大半，它的躯干纹丝不动，坚硬的叶子在树枝间，随着风啪啪的响着。太阳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老潘袖着手，缩着脖子，望着树上的喜鹊又想起来金莲，想起了仿佛就在昨天的那一番谈话。
十五岁的金莲，身材高挑，模样俊俏，光彩照人；只要她出现，就仿佛人群中的一粒明珠，人们的目光总会停落在她的身上。她不需要人们的夸赞，她从他们的眼中就就理解了自己的美。看见她的人总忘记了手上的工作，人们的关注，开始使她很不自然，总让她分神。但是她很快就适应了，找到了分寸感，表现出了人们所说的落落大方。
正月十五元宵节，街市人来人往，货物琳琅满目，时不时传来爆竹的声音。院墙的另一边，张文远已经发了无数次信号了。金莲也想出去赏花灯，老潘却反常态，不让她出门要跟她谈谈。
老潘说，女儿啊，你长大了，为父想跟你谈谈你的婚事。虽说婚事只要父母做主就好了，但是为父怕你吃苦，想跟你谈谈。你是不是中意那张文远？
金莲眼见心事被说破，红着脸低头不语。
老潘接着说，我看张文远，不会有大出息，顶多中个秀才。但是他功利心很重，他要娶了你，功利心会更加急切，虽说咱家的家财可以让他衣食无忧。但是自尊心让他不得安宁，虽说男人要强是好事，但是他的心胸和能力不足以让他成功。你若跟了他，不会平顺；万一他不如意，迁怒与你，那就更加不可收拾。我仔细想过，以我们家的条件，以我女儿的长相，在这清河县可以好好挑一挑：
1、没有势力不嫁
如果嫁的过于平凡，那些流氓混混就会生事。即使你自己愿意，他们也会以鲜花插在牛粪上作为借口制造嫌隙。如果你们的生活出现困难，那些自以为正义化身的掮客就会出现，想把你从牛粪上移开。如果你自己没有定力或者只是耳根子软，有所反复；如此几次你就会声名狼藉。那些曾经的搅屎棍会一边打击你，一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所以你要想有一丝安宁，没有庇护是不行的。有了庇护即使家道中落，那些流氓也不敢生事。
2、没有钱财不嫁
钱财解决你生活所需。有了私财才有尊严，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有恒财才有恒心嘛。没有钱财的庇佑，你会摇摆，会怀疑，会心有不甘。况且咱家本来富裕，你能习惯贫穷的生活吗？钱财或多或少是能力的表现。能守住钱财至少说明有定力，上天庇佑，为人理性。
3、不重情义不嫁
势力与钱财兼有或者二者取其一，都可以让你过正常的生活。有势力又有钱财，这样的人家要重情义，那太困难，太稀少了。如果势力与钱财都差点，重情义的人，也可以依靠。
4、不见优点不嫁
你要嫁的人要有你欣赏的优点，这些优点每次看到或者想到都是一种安慰。人是脆弱的，尤其在困难的时候，需要一个坚固的抓手。
说到这里，老潘心里思量：美貌是祝福也是诅咒啊。
金莲忍不住插嘴：父亲为何不提仁义道德。老潘笑了笑，婚姻要长久要让双方都快乐，都自在。不快乐的生活才是不道德的。空谈道德有什么意义？况且国人大谈道德不过是为了控制别人，打击对手；不见得自己要身体力行。过分强调道德，忽略人性，道德会压垮人性，进而让人失去灵性变成道德僵尸。道德本身也会失去意义。看看海瑞的老婆吧。
再说说这张文远，他没有势力，没有钱财，他情深义重吗？他有你看中的优点吗？嫁给他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吗？你能安然地去逛花灯吗？
金莲显然有些彷徨。她定了定神，感慨道：父亲想给女儿找个依靠，但最主要的依靠还是自己，不是说单独依靠自己的力量，而是在关键时候做好每个选择。那些有势力的家族往往讲究门当户对，互相攀附互相依靠。我们家虽富不贵。他们所依赖和仰仗的就是权力，行事的准则也是权力。这样的人家情深义重吗？他们的情义会留给老婆吗？纣王亡国，那些博学之士，道德先生，迁怒于妲己。烽火戏诸侯，褒姒的笑，难道不是嘲笑周幽王的荒唐吗？世人只是为尊者讳，不在乎事实。
金钱让人有尊严，有选择，我已经有了。金钱和美貌兼有，这是多么难得。有了这样机会我一定要选择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有点困难怕什么？难道嫁给权力和金钱就没有苦难了吗？我想只不过换个其他的苦难而已。张文远估计秀才也中不了，但我们家可以让他衣食无忧，我们自小了解，有共同的爱好。咱家對他有恩，他的父亲又是我的师傅，情深义重也有个基础。老天要照顾一个人还要怎样做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老潘看看女儿，叹了口气：这十几年在咱家你过得幸福快乐，后边的几十年，就看你自己了。老潘看着女儿若有所思，沉吟一下问道：你觉得去到婆家最重要处事方式是什么？金莲答道：真实而已！老潘摇了摇头：真实是一种天然状态，不能满足普罗大众的期望。
他们心中的美女，要纯洁，要温柔，要落落大方，要通情达理，他们把能听到看到美好期盼都会放到美女身上。这是多么神经的想法啊。我想这些都很难做到。但是有两样可以尝试：保持神秘感；遇事不轻易表态。
总之，大自然虽有造化之力，但是要因势利导，稍加雕琢，让生活更加美满。
画外音：以上是作者一家之言，不要对号入座，不要作为自己嫁与不嫁的依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