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平凡的小村庄,面积不过0.5平方公里,人口不足1千,它是鲁西南平原上星罗棋布分散着的众多村落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但她之于我,却是我最爱的故乡——吕楼。
就像她的名字所传达的那样,在这个村子里,95%的人都是吕氏家族的人,外姓有闫、史、吴三家。按照记载,村子在最早应该叫闫家海子,自明朝起,吕氏一脉迁入,历经几百年的发展,香火旺盛,以至于曾经的大户—闫姓,现在只是村里“少数民族”中的一个,笑。其实,包括西面的小刘庄、东面的和睦庄、吕庙,这四个庄绝大多数人都是吕氏家族的,都是可以排的上辈分的。
村里的人世代务农,祖祖辈辈靠着辛勤的汗水耕种着希望。村南村北都有土地,按照土地的肥沃度来衡量,村南的土地我们叫上地,村北的则是中地,因为村北的地含沙量高,容易漏水漏肥,产量是比不上村南的地的。
这里的气候是暖温带季风气候,庄稼是两年三季,因为小麦是头年秋播种,次年夏收割,是要过冬的,记得小时候上学时学过一篇文章,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冬天雪盖三床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雪,其实是热物,我们冬天冷的时候,用雪搓手就会暖和,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被雪覆盖的小麦,一是可以保暖,二来可以补充水分,待春阳化雪,必定是一个丰收年。除了种小麦,粮食作物还有玉米,当然也会少量的种一些高粱、红薯等,但以小麦和玉米为主。经济作物主要是花生,间歇性的种些棉花和大豆,这是以前村民主要的经济来源。当然在村西面还有个叫西园的地方,每家只有几分地,大都用来种些应季蔬菜,在村最北面是含沙量非常大的沙土地,没有人在这里种粮食,种的最多的是花生和西瓜。但沙土地也有它的优点,由于土质疏松,所以透气性也非常好,这使得在这块地里种出来的西瓜非常好吃,几乎清一色是我们所说的沙瓤西瓜,品味甘甜,非常好吃。
村庄的南北各有一条小河,北面的那一条要小一些,河水很浅,最深处也就一米左右,是夏日里洗澡的好去处,很多个酷热难耐的夜晚,邀几个伙伴,跳到河里,头枕着岸边细沙,感觉水从身上流过,带去了一身的热气,看着天上繁星点点,和小伙伴们说笑着,夏天就这样一笑而过。而村南的河则是“大河”了,因为河水流过来到我们村时宽度突然增加,就像漏斗一样,所以村里人都笑称“大坑”,河上面有座青石桥,两边没有护栏,由于常年累月的行走,青石板变的非常滑,但,这座桥是连接着村里人播种希望,喜获丰收的纽带。这里的水很深,同样鱼也多,捉小鱼只需要一个大口的罐头瓶,里面放些麸子、面粉就可以,用一根细绳一头拴在瓶口,一头拴在一根木棍上,把瓶口向上竖着放进河水中,然后把木棍插在泥土中就可以去玩了,半个小时后,回来收网,你会发现里面全是蝌蚪大小的小鱼。大鱼就得钓了,那是不像现在有各式鱼竿,各种鱼食,一根竹竿足以,配上鱼绳,用玉米穗的枝干做浮漂,用蚯蚓做鱼食,坐等鱼儿上钩,全过程都是绿色环保的。
想想小时候的村庄,那时村里的人都不富裕,房子大部分还是土坯房,有砖房的都很少,依稀记得,那时的房子上面还会长草,不仅仅是墙上,还有屋檐和房顶,甚至,还有长出树来的。记得后来村子大规模翻新房屋时,土坯房的拆除是非常轻松的,揭去房顶后,尤其是只剩最后一面墙的时候,基本上就用不上工具了,两个大老爷们足矣,喊个口号,使劲一推,灰尘四起,拆房结束。
那时候的人们吃饭时是喜欢在家门口吃的,到了饭点,都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馒头或煎饼,碗里是玉米稀饭加上小菜或者咸菜,那时大家碗里的东西基本上差不多,所以谁也不会笑话谁,反而,出来吃还可以和街坊邻居边吃边聊,那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啊,再笑。村子的正中央偏西有个叫西大门的地方,听老人说以前有东西南北四大门,但后来只剩西大门了,所谓西大门就是因为那两扇大门,那是村里最高的建筑了,两扇近3米高的大木门镶嵌在半米高的石墩上,拱形的门楼架在木门之上,地上铺的是整块的大青石,是村里夏天的避暑胜地。还有村东头的大碾盘,那是我小时候和玩伴们“接头”的必选之地,硕大的磨盘给我的震惊是非常大的,还有那巨大的椭圆形石碾,那时,还时不时的会有人去压一些零散的小麦、小米、高粱等,如果压的东西较多,还会套上毛驴,然后,就看到小毛驴在那里画圆,我那时就想,小毛驴难道头不晕吗,会不会吐啊,结果证明是我想多了。
而如今的村庄则是大变了样,统一的规划,各家各院大小一致,谁也不用争,谁也不用抢,每家房屋前后都有小道,贯穿东西。以前的土路,也是变成了沥青水泥路面,两边种上了绿树红花,房子也都是混凝土房,瓷砖也是从地面铺到了外墙,以前的土房子再也看不到了,现在的房子不再长草了,都长太阳能热水器了。西大门也拆了,没有人会让它在那里占着那么大块地方,尽管我认为那是村里唯一的算得上艺术建筑的地方,现在,估计那两扇大木门也被劈了烧火了,哎,败家玩意啊,哈哈。人们也不会再端着碗出来了,为啥呢,因为菜炒的多了,估计拿不清了。碾盘肯定也找不到了,现在的人连自己去用机器打面粉的时间都省了,直接一步到位,买面食。
还记得前面说的那两条小河吗,不好意思,村北的只剩下河道了,村南的“大坑”,则填满了垃圾,现在好像被用土填埋,种上了树,不想评价这种做法的好坏,只是为现在的孩子感到可惜,相比于我的童年,我并不认为各种玩具可以替代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最纯真的东西,你觉得呢?
村子有了很大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思乡的心。落叶总要归根,远行千万里,总有家的方向在指引自己,那里,永远都是一个港湾,不论你是意气风发,还是落寞失意,这里可以包容你的一切。
这就是我的故乡,一个在外人眼里不屑一顾,在我心中无与伦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