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最近一段时间不敢听猫叫,一听就想起了在老院的“咪小咪。”“咪小咪”这个名字是女儿给那只经常在我家的老白猫起的。
刚搬进老院时,这只猫总是在我家大门口卧,见了女儿“喵喵”直叫,女儿很喜欢养小动物。这只猫通身雪白,而且饿了就卧在我家门口,见了我家人就叫,女儿见它可怜就拿零食和火腿肠喂它,时间长了它居然不走了。晚上也在我家过夜,有时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到仓库里面睡,有时会趁我们不注意把厨房的门弄开偷吃蛋糕和肉。我气得拿起扫帚打它时,它却麻溜的跑了。女儿会说:妈妈,别生气了!下次咱把东西藏好,它就吃不着了,这次原谅它吧!它肯定是饿了,要不也不会偷咱的东西吃。女儿一说,我的气也消了大半,不和这只猫计较了。
说到底,这只猫是这个胡同东边老刘家的。因为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光打它,又不经常喂它,它才跑出去不回家的。听邻居们说这只猫在胡同里几乎跑遍了,都没人管它也不肯喂它,正好赶上我们搬到这里遇到了我女儿,还是那么喜欢猫,喂它那么多好吃的,它才不走了。
每天清早我只要一起来,就会看到它;有时弓着腰,翘着尾巴高高的,有时一开门会看到它静静的卧在菜地的石板上,这时只要它看见了我就会“喵”一声冲我叫,好像早晨的问候,又好像向我觅食。也可能两者都有吧!我只管忙我的,它依然眯着眼慵懒的躺在菜地的石板上,躺在被太阳照射的光束里,温暖而舒适。
家里也经常做排骨和炖鸡,每到这时,女儿总是小心翼翼的把每个人吃剩的骨头和骨渣还有少许零星的肉,挨个的捡起来,放在她自己为猫准备的一个方形的塑料盒子里,然后放在厨房的窗户下面,等“咪小咪”玩回来一顿美餐。
从年初的疫情开始,女儿已经足不出户。别的孩子也不到我们家来了,我和先生每天上班都很忙,没有人在家里陪她,自己在家跟着电脑在线上课。倒是“咪小咪”时刻在家守着她,因为我每次下班回来就会看到女儿一身猫毛,沙发上也有。我免不了要训斥她,佯装打“咪小咪”,女儿赶紧说:“妈妈,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打它了!”有次,我回家无意中看见咪小咪的额头被女儿画的心形红笔,令我哭笑不得,这不还是依然和猫玩吗?
邻居们都知道我女儿喜欢咪小咪,若是哪天看不见咪小咪了,就会问我女儿:大白猫在你家吗?只是咪小咪也喜欢玩,偶尔也有白天不来的时候,那时女儿会说:今天咪小咪不知去哪了?有一天,东边老刘家的孩子来我家玩,看到咪小咪躺在菜地里半睡的样子。就对着它大声喊“臭臭!臭臭!”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家会给猫起这个名字!可是他喊了半天,那猫依旧蜷缩着假寐,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女儿说:你叫的名字太难听了,她现在在我家快一年了,我每天都喂它,给它起名字叫咪小咪,让我叫叫它,一叫它就会睁眼。女儿说着就朝咪小咪叫了咪—小—咪,咪小咪果然睁开了眼,朝着女儿“喵”了一声,又去睡了。这猫也是谁喂它它听谁的。何况女儿从不打它。
可是最近咪小咪犯了错,其实还是女儿的错。那天我下班无意间发现女儿的脸有一道挂痕,追问女儿咋回事,开始她不说实话,最后我发现有疑点,因为我发现那伤痕不是树枝和棘棘挂的。她才说是和咪小咪玩时被咪小咪抓的,我敢确定女儿肯定是抱着咪小咪玩的,又逗它了,要不咪小咪也不会,也不敢抓她。因为女儿一个人在家无趣的时候,会在咪小咪前面摆几个瓶子,然后用石子投瓶子,石子经常会崩到咪小咪身上,它只是看了看,有时会喵叫一声。从来不在女儿面前发怒。被猫抓伤是要打狂犬疫苗的,我立即通知了先生带女儿去防疫站打针。当然少不了回来训斥她,先生和我还赶走了那只猫,我们都很生气,对女儿的这种做法。女儿只是哭,她不想让我们赶走咪小咪,但自己做错了事,又做的太过分,也不敢阻止我们。
咪小咪挨打后仍然来我家院子,只是离我们远一点,在菜地里的最南角。卧在那一堆葱绿的菜地,等我们发现它时,它会喵一声,然后作逃跑状,我们没有理它它便还卧那里。我有几次看见它也来气,就拿起扫帚去打它,它便“噌”一下跳过了墙外,如此几回便再也没来过。不知道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还是怕挨打,反正以后的几天里一直没有出现。
我也有些后悔不该赶它走,它毕竟是牲畜,也不是它的错。这几天吃的骨头和剩的蛋糕都给它准备着,还在厨房的窗户底下,可是蛋糕和骨头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动。咪小咪再也没有来。偶尔会在院子里听见猫叫,女儿赶紧出来看,那是咪小咪去年生的小猫在南边的邻居家养着,声音酷似咪小咪。
从我们搬到新家那天,再也没有见过咪小咪,邻居们也疑惑:这只老猫应该是被人圈养了或者是病死了在外面。如果没有这两种可能咪小咪会回来的。
女儿在小区听见别的猫叫会问我:妈妈,咪小咪还会回来吗?说这话时女儿眼里噙满了泪水,我便安慰她说,也许会吧,狗记千,猫记万,小鸡还记二里半!就是讲猫的记性最好,它会记得来时的路,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