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家里人又提起了你,我已经不如当初那般情绪波动,只是心里还是一片悲凉,热泪盈眶。与你一起的回忆,经过时间的磨洗变得模糊且支离破碎。我不是不珍重我们之间的情谊,每每晾晒回忆,都会呼吸紧促,心脏骤紧,眼泪打转,于是我将你的那部分记忆便封存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关于你的谈话,我呆呆地想起那年夏天与你的初识。
那是好多年前的夏天,阿姨去家里接我出去玩,还在睡懒觉的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阿姨提起我来就往卫生间送,等我不情不愿的洗漱完毕,又抓着我就捞上了车。我一边怪阿姨的简单粗暴,一边豪迈的吃着阿姨递过来的早餐。我难以平复的小怒火,不停的唠叨阿姨的暴行。“妈,姐姐好可爱。”突然听到这么个男声,吓得我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早餐掉了一地。我紧张兮兮的往后扭头一看,只见后面坐了一个男孩子,剑眉星目,煞是好看。我哆哆嗦嗦的问:“阿姨,你有听到一个男生在讲话吗?”
“听到了啊,夸你很可爱呢!”
“阿姨,我们不会撞鬼了吧,光天白日的,哪来的男生。”我忍不住神经兮兮的叨叨。
“喏,后面的那个是我儿子,我还以为你上车的时候看见了呢。”
“谁看见了啊,你那么粗鲁的给我拽上了车,我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我又开启了吐槽模式。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以这么怪异的方式。
阿姨有一个女儿我是知道的,由于阿姨和妈妈是多年的老友,我和妹妹也经常一起出没。只是我从来不知道阿姨还有你,抚养权归父亲所有。离婚之后,阿姨回了小城,而你第一次回家乡,哪里都好奇,阿姨便接了我,带着你和妹妹一起出来玩。如你所说,我很可爱,又很搞怪,不一会儿我们便熟识了,如同认识了好多年。
几天之后,你离开小城,回到你原本的生活。而曾许诺不会忘记你的我,转眼就抛在九霄云外了。不是我记性太差,而是你我只存活在家长的传达里。阿姨告诉我,你很想念我,下次回来还要一起玩,同时也会告诉你,我还是依旧可爱。所谓的下次,真的是遥遥无期,后来的几年你根本就没有再回来。
突然有一年,你爸爸带着你回小城定居,可高兴坏了你。我们开始天天厮混,我带着你尝遍了小城,玩遍了小城。你的沮丧也随之而来,你开始想念你原来一切,你的同学,你的朋友以及你那些逝去的光阴。渐渐的一切开始步入正轨,你在这边有了新的同学,新的朋友,新的生活,一切都崭新而又忙绿,你不再感叹你的过去,不再执着于你原本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我们也开始因为上学,见面减少,我记得那时的我们还小,但是真的快乐。我们还是会一起玩,一起分享,一起做很多事情。
我高二那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执意要去部队,我们的见面戛然而止。我总是会想,如果当初你没有去部队,会不会和今天的我一样,年华正好。部队很严,手机不让用,我也因为校规,不往学校带手机,只有周末回家的时候玩上一次。有时候会收到你的只言片语,但是再没通过一次电话。我们总觉得还有机会,还有时间,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及。
高三那年的五一,我清楚的记得学校放了假,我在家好不开心。妈妈疑虑重重的问我学校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有没有通报什么先进事迹,我有没有上网。我不耐烦的告诉她学校最近一片紧张之势,大家都在备考,哪敢逃课去上网。妈妈眼神躲闪,言语含糊,我以为她只是担心我高考,却从未想过有关于你。
高考完,心神俱疲的回到家,只想酣睡一场。我刚爬上床,妈妈也躺了过来,我正疑惑不已,只听她说:“xx,五一去世了,舍己救人。”我让她别闹,一点也不好笑。我偷偷的背过身,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我由轻轻的呜咽到嚎啕大哭,我实在不能想象你就这么离开了,没有任何的征兆和告别。
后来的后来,你一切的事迹我都是在网上看到的,我隔着屏幕流泪,呜咽,像个傻子般的自言自语。我不知道偷偷看了多少次你的消息,悄悄抹了多少眼泪,我总是会想如果你没有进部队,如果那天你没有巡逻,如果你没有救他……如果这么多如果中随便发生一件,那么现在你会不会还能在我面前活蹦乱跳。
我终将会带着有关于你的记忆慢慢老去,或悸动或平淡。而亲爱的你,永远年轻,剑眉星目,英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