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斋杂说 说说“覆水难收”这个典故的两个出典
“覆水难收”这个典故,一般用来表示离异之夫妻复婚之事不可能,也用来表示事成定局丶无法改变。但这个典故,最初认为是姜子牙夫妻之事,后来又说系汉代朱买臣夫妻之事。现将这两件事的详细情况说一说。
相传姜子牙八十岁才遇到周文王而发迹富贵,他在遇文王之前,生活很贫困,其妻马氏不堪贫困,与他离婚而别嫁。后来姜子牙当上了周文王的军师,富敌王侯,马氏却找上门来要求复婚,姜子牙取了一盆水泼在地上,对她说:“你能将这盆泼出去的水收回来就复婚。”表示复婚之事不可能。此事不见诸史传及诸子书,但此事自古流传于民间,至宋代王楙才将它笔之于书,见《野客丛书》卷二八。
宋·王楙《野客丛书》卷二八《心坚石穿覆水难收》:“又言覆水难收。案:姜太公妻马氏,不堪其贫而去。及太公既贵再来,太公取一壶水倾于地,令妻收之。乃语之曰:‘若言离更合,覆水定难收’。”
朱买臣,汉初时为会稽(汉代郡名,即今浙江省绍兴市)太守(一郡的最高之军政长官)。相传他早些年和姜子牙一样也很贫困,以砍柴卖柴为生,直到50多岁时才发迹。其贫困时其妻不堪其苦嫌而弃之而另嫁,后来买臣富贵其妻要求复婚遭买臣拒绝,其妻羞愧而自杀,事见《汉书·朱买臣传》,事与姜子牙夫妇事颇相类。
《传》云:“朱买臣,字翁子,吴人也,家贫,好读书,不治产业,常艾薪樵,卖以给食,担束薪行且诵书。其妻亦负戴相随,数止买臣毋歌呕道中。买臣愈益疾歌,妻羞之,求去,买臣笑曰:‘我年五十当富贵,今已四十馀矣。女苦日久,待我富贵报女功’。妻恚怒曰:‘如公等,终饿死沟中耳,何能富贵?’买臣不能留,即听去。……(后买臣为会稽太守)长安厩吏乘驷马车来迎,买臣遂乘传去。……入吴界,见故妻,妻大治道。买臣驻车,呼令后车载其夫妻。到太守舍,置园中,给食之。居一月,妻自经死。”
由于朱买臣夫妻事与姜子牙夫妻事颇相同,故后人将“覆水难收”一事多牵合在朱买臣夫妇离异之事上,由来已久,最初将此事套在朱买臣身上的,见唐·卢仝的《感古四首》诗四。
唐•卢仝《感古四首》诗四是据《汉书•朱买臣传》中所记朱买臣夫妇事而咏写的,其中有诗句云:
(言朱买臣贫困时妇弃之而去,后买臣做会稽太守荣归故里)其奈一朝太守振羽仪,乡关昼行衣锦衣。哀哉旧妇何眉目,新壻随行向天哭。寸心金石徒尔为,杯水庭沙空自覆。
后来元•佚名《朱买臣风雪渔樵记》戏文中,清•佚名《烂柯山》戏及传统剧《马前泼水》戏,均继承了卢仝之说,这样,“覆水难收”这个事便以朱买臣夫妇事为主流,遂渐取代了姜子牙夫妇之事,现试举几例:
清•翟灏《通俗编》卷二0:“庾吉甫《买臣负薪》剧,见《汉书》。今俗传此事,大略相符,而言买臣既贵,妻再拜求合,买臣取盆水覆地,示其不能更收之意,妻遂抱恨而死。”
艾青《关于爱情》诗:“也不必危言耸听,有动摇也有坚定:朱买臣马前泼水,王宝钏孤守清灯。”
清•笔炼阁《八洞天》卷三:“假如妻子肯到头守着糟糠,丈夫也便到头守着贫贱,何至贪求富贵,以至刑戮。所以方正学诗中,并不较量富贵不富贵,更不提起会稽太守马前泼水之事,只说 ‘糟糠合到头’。”
刘怀叙《庸医鉴》上卷第一场:“况近来我的医学已有阅历,比别家医生高明些,万一老天爷照顾,你莫效朱买臣之妻,马前泼水之故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