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63天
文/神仙姐姐
小时候,每到秋后,地里其他的庄稼都收完了,天气转凉,霜降前后就到了刨白薯的时间。
我对白薯情有独钟,因为它陪伴了我整个童年,每年都有它的陪伴。
白薯收到家里,要挑选个头均匀,没有伤口的,放到地窖里储存起来。因为整个冬天白薯是食物的主力。
天冷的时候,蒸一大锅白薯,再配上一碗小白菜疙瘩汤,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甜甜的蒸白薯,真真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蒸熟了的白薯,一次吃不完,母亲总是把它用刀切成两块儿,架个高高的梯子,把白薯晾到房顶上。晒几天太阳,就变成了白薯干,那是我们的零食。
放学回家,饭还没好的时候,从笼子里拿出一块儿白薯干,一边咬着,一边儿就跑到街上玩耍去了。
还有天冷的时候,出不去屋,趴在炕头上,嚼两块儿白薯干,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填饱肚子。晒干的白薯干,甜度更高,吃起来上瘾,有时候碰上硬一些的,嚼得我腮帮子直疼,也不舍得放下,依然吃的特别带劲儿。
大部分白薯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就是做成白薯粉条。这是一个大工程,也是冬日里最最重要的活计了,都是全家齐上阵的。
村里有一条小河沟,小时候,河里有水,特别清澈。家家都把收回来的白薯运到河边,直接放到水里清洗干净。我特别喜欢玩儿水,所以每次也很乐意干这个差事。跟着大人一块儿忙活。看见一个个泥蛋子样的白薯,被洗干净,露出玫红色的外衣,还有白嫩嫩的肉肉时,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洗完了的白薯,被父亲用车推到加工厂,然后用机器打成白薯浆。
变成浆的白薯运回来以后,家里的院子里早早的就准备了十几口大缸。大缸一字排开,上头用粗壮木头做好一个架子,奶奶找来一米见方的纱布,四个角吊在一个十字架上,做成一个兜状。
白薯浆要经过这个纱布兜过滤,把渣子滤掉,淀粉和水就留在了缸里。这中间要经过好多次过滤,直到淀粉水没有杂质为止。我喜欢看着奶奶摇着纱布兜的一角,吊起来的纱布兜,摇摇晃晃的,水顺着细密的空隙钻出来,哗啦啦,嘎吱吱,像一首变奏曲。有时候,奶奶也会让我摇两下,可是我个子小,够不着。奶奶就会抱起我,让我摇那个十字架,下边的纱布兜就跟着晃来晃去。
剩下的时间就是让淀粉慢慢沉淀了。等淀粉和水彻底划清了界限的时候,就要把缸里多余的水倒掉,然后用纱布兜再次把沉淀好的淀粉滤掉多余的水分,做成一个个淀粉坨。把它晾在窗台上,等待着水分完全蒸发,变成干燥的淀粉。
等到冬天,上冻的时候。就开始正式制作粉条了。
那天家里会像过年一样热闹,村里会来好多帮忙的人,还有当家子的大人小孩也都过来跟着忙活儿。我们一群小孩子屋里屋外窜来窜去。那时候,大人们忙的都没空管束我们,任由我们撒欢儿。
屋子中间放一口特别大的瓷盆,需要三个男劳动力来把白薯淀粉和成面团。和面是很讲究技术的,水和面的配比要精确。活的太硬和太软都不行。而且需要三个人不断地来回揉,让面粉充分均匀的吸收水分。这个活儿非常费力气,经常是三个大男人光着膀子,都累的满头大汗。
面和好以后,要用大锅烧开一锅水。把淀粉团放到一个用葫芦做成的瓢里。这个瓢上有好多洞,一般圆洞洞的漏出来的粉条是圆形的,方形的洞洞,漏出来的粉条是扁的,也叫宽粉。
淀粉放到漏瓢里以后,会有一个大人端着瓢,站立到锅台边上,让瓢和锅离开一个人高的距离,是为了让粉条又细又长。漏粉的人,要一手端着瓢,一手用手腕不断地捶打瓢的边缘,一会儿功夫。瓢里的淀粉团就顺着瓢的孔钻出来,像瀑布一样泄到烧开水的大锅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环节。总觉得这个过程充满了美感。锅里的热气蒸腾着,被拉成细条的淀粉丝飘进锅里,像一场天宫大战,像托塔李天王下凡收拾猴子的时候演的戏码。
掉进锅里的淀粉条翻腾着打俩个滚儿就摇身一变成为透明的粉条了,柔软的身段,随着沸腾的水飘来荡去。
变身后的粉条被捞出来,放到凉水里降降温,然后缠绕到一根根棍子上,每根粉条缠绕着垂下来等量的长度,再像晾衣服一样,把粉条架在固定好的架子上,等待夜晚上冻。
而我这个吃货,最喜欢吃刚出锅的粉条。捞一碗出来,过一下凉水,放上盐,味精,酱油,醋,还有香油,蒜末,一碗凉拌粉条就做好啦。坐在热炕头上,来上那么一碗,简直幸福死了。肉乎乎的粉条,滑溜溜的吃到嘴里,好多时候我都还没来的急咀嚼就吞进肚子里了。
经过冷冻后的粉条,还要在好多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解冻晾干。我最喜欢在晾满粉条的院子里和小朋友捉迷藏。跑来跑去,偶尔还会顺手揪一根带着冰碴的粉条扔进嘴里,感觉比吃老冰棍过瘾。
晒好的粉条,就要踏踏实实的陪伴我们一家人一年的光景了。
几乎每顿饭的餐桌上都有它的身影。粉条炖肉是我的最爱,可惜那个时候不是每天都能吃到。更多的时候是和白菜一起出现。不管怎么做,我都喜欢吃它。
现在生活好了,可是很少有人还会用这么古老的方法漏粉条了。而超市里卖的那些穿着华丽包装服的粉条,却怎么也让我吃不到小时候的味道了。
总是感叹纯粹的东西越来越少,快捷便利的生活带给我们更多的期盼的同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回忆过去,回忆那些纯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