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谢的花

——电影《萧红》

她是一种很强大的真实,她裸露着,不是身体,而是灵魂。她一生追求爱与自由,在这充满暴力与欺辱的社会中,从异乡到异乡,从异乡到异乡……

万事满有困乏,人不能说尽。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我们现在所受的困顿,原来只是寻常的苦。所感受的希望,亦只是寻常的幸福。若真是到了老之将至,死之将至的时候,一切的悲痛喜乐也就不算什么了。可不幸的是萧红并没有迎来她的那个时候,她的生命就像一根火柴,剧烈的燃烧却短暂。我难过的是,电影结尾萧红去世的情节竟会让人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然先生本身有着强烈的求生意识,但她的人生让看的人都替她感到艰辛,幸福是短暂的,痛苦却是永恒的,一个问题的结束却是另一个问题的开始,快乐之下暗藏汹涌。我知道电影未必真实,可真实的萧红又会是什么样的呢?出于对电影中萧红的喜爱让我忍不住想要了解她,可转而想真实和虚幻又有什么区别呢?若是相信,虚幻也是真实,萧红于我来说也只是存在于我的想象,虽然她本身真实。

“然而,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因此只得走,可是走了以后,有时却也免不了堕落或者回来,否则就得问,她除了觉醒的心以外还带了什么去。可正像鲁迅先生说的,梦是好的,否则钱是重要的。”这段话是宋佳以萧红的口吻说出的话。听过后只觉得好,宋佳的声音以及语言的美丽。很多困顿境地就是这样,萧红从家里走出,却很难承受生活的负累,若是回去,她的抗争,她的爱情,她为了走出承受的艰辛,全都白费。真的是除了觉醒的心之外什么都没有,一切便也徒劳。可若是继续流落在外很可能会死,她对生还如此渴望,只有活着这一切才有意义。而人生的无奈之处往往尽在于此,不觉悲从中来。

她的快乐是刻骨铭心的,所以才会觉得痛苦。从见到萧军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就是那个人。她为之舍生忘死、遍寻不到、众叛亲离的爱情就在这里。他不是粉面油头的文人,而是文武双全的才子。他是即能跟她谈论诗歌文章的知识分子,又能给她依靠和安全感的男人。那个人,他永远不会说,别生气了,他总是说,不许生气;他永远不会说对不起我错了,他总说,要尽快忘记别人的不好;他永远不会说别离开我,他总是说,没有萧军你会难过的。她的开心在这里,她的痛苦也在这里。她难过她们的世界里为什么只有一个萧军,她为什么永远走不出他。萧红的爱太过强烈,她让她爱着的男人变得骄傲自大起来,而她已无力承受负荷,忍受不了萧军的多情与不忠,终于走出萧军的世界。这时的萧红已经不是极度旺盛的样子,她需要温暖,需要家。

萧红的丈夫端木,在这段婚姻的开始萧红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萧军)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但是,端木蕻良的个性和他过去的优越生活决定了他并非很好的照顾者,比起萧红他弱太多,虽然端木很爱萧红。在电影中端木的出场,眼里就透着对萧红满满的爱慕,很是生动印象深刻,对萧红的崇拜与敬意溢于言表。在家中会面那次萧红作为才女的魅力与气度展露无疑。可是随着困苦和疾病的到来,她逐渐凋零。

先生说她写作的原因是没有更快乐的事做。她说“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拯救世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创造未来,但是为苦难的世界担当情感痛苦,却应该是一个作家的精神追求。我写苦难就是希望苦难的现实能够改变,虽然我还没找到改变的道路。”这时,她是靠感觉和天分去创作的作家。

电影里有一个情节是二萧在起争执,激烈的言词却极有水平(吵架也吵出了高度!)萧军:“你快成莎士比亚笔下的悲剧人物了。”萧红:“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为共同的爱而死!”萧军:“那两回事!”萧红:“奥菲利亚是为爱而疯……”萧军:“你别那么狭隘,那天真成奥菲利亚了。”同样的有知识有深度。并且里面有一个情节还很有情调,就是在萧军将要吻上萧红的时候,萧红说了三句诗:那边是清溪唱了。这边树叶绿了。姑娘啊,春天到了。配着很有质感的画面,觉得真美啊!并且在想这样的事怕是很多人都做不出来,不知到底是现在社会的匮乏还是教育的失败。也说明了这样的人真的很难得可贵。包括影片中的很多人物,端木以及他们的朋友舒群等,每天谈论的都是托尔斯泰、巴尔扎克这种大作家和著名的小说经典人物,不仅如此他们关心政治热爱祖国。人的精神层面非常高,让人不觉自惭形秽。

对于萧红的评价,从直接面对人的生存层面说话这个角度来说,萧红或许比鲁迅走得更远、体验得更深、离信仰更近。鲁迅还评价萧红在《生死场》中所描写的“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品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茅盾评价《呼兰河传》不像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小说,它于这“不像”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一些比“像”一部小说更为“诱人”些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在女性方面,萧军说她的身上有种气息,文艺的,倔强的,寂寞的

而我觉得她是让人心生向往的女子。

其实还是不会写影评的,这篇写下的,自己也不认为可以称作影评,算是给自己的记录,看了一个觉得很有质感的电影总想留下点什么。所以,就是这样。

晚来偏无事,坐看天边红。红照伊人处,我思伊人心,有如天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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