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20161217
秋明收拾完手上的工作,准备回家时,接到了林梅的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难掩的兴奋和热烈。秋明还没听明白林梅要表达的是什么,但就是一个劲地兴奋,催他赶快回去碰头。
出到公司的楼底下,正是华灯璀璨的夜约车流高峰,随着人群等了一个红绿灯,过道马路的对面,开始等公交,心里依然不得空闲地核计着刚刚放手的工作,想着会不会有什么疏漏,然后无意识地去摸口袋里头的香烟和打火机。稍一回神,公交车就来了。于是,又只好把刚摸出来的香烟塞回外套口袋里头去。
刚一停稳的公交车门,就被人群一下子拥住了,秋明站在人团的最外层,等待上车。一抬头,马路对面的公司大厦还散落着一间间偏光的窗户,再一抬头看公交车头的时间,都快晚上八点半了,才又一下瘫在了公交车的扶杆上。真累!
工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这次的核算可是审了又审的,改了又改的,但愿不会再有什么差错。然后,公交车就带着视线晃动了起来,身旁全是一幅幅疲倦的面孔,或躺或靠地沉默着,却又是清醒着,偶尔一道亮光会闪动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人家在拨弄手机。
秋明往上提了一下背包肩带,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正好手机铃声大作起来,摸出来一看,还是林梅,就又不自觉地顿了一下,仿佛接电话的情绪还没有攒够,就又无意识地对着闪动的屏幕发起愣来。于是这样一来,四围的死寂一下子就变成了目光灼灼的提醒,甚至有人开始面露怨色,秋明这才按下了接听键,林梅就在那头叫了起来,口气欢喜也有,埋怨也有,但就一个急,这会儿到哪里了。
秋明一定神看窗外,才又觉察出来已经过了好几站路,再往前走就该是要上桥过江了,就照实汇报给了林梅,顺便表示自己有点饿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况且声音又不能高。于是林梅就在那头提意见,要不就折个中,在回去路上的中间找个餐厅吃饭,正好各节约一半的时间。秋明还没反应过来,林梅就拍板了,改而叮嘱他要迅速,如果她先到了就把餐点了,等他来一起吃;如果秋明先到,就在餐厅门口等林梅。秋明嗯嗯应允,才又挂了电话。
正好这时眼前的座位挪了一个出来,秋明就赶紧坐了下去,在口袋里抓着手机开始在心里盘算,今天是什么日子?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她的生日在夏天,自己的生日在秋天,认识的时候在春天,第一次出去开房是在大学的一个暑假里边,而今天的日子是哪个都不靠,该不会是自己忘记了的某个纪念日吧,就又仔细回想了半天,可还是认定了这是个自己不知道的日子,但又不敢定论,只能见了面问林梅的好。
秋明醒来的时候,车子都到了租住的地方了,才又一下惊觉过来,一看车头时间,都九点半过了,坏了,只怕是睡过站了,才又慌忙下车,摸出手机来,有七个未接电话,全是林梅打来的,最近的一个是九点零五分,不觉一下慌乱起来,赶紧给林梅回拨了过去,可是两声正常的等待音之后就是忙音,这说明林梅生气了,才又连拨了几次过去,但都是忙音,秋明有点想摔手机,可还是冷静下来,坐在站台牙子上掏出了烟来,想着什么也没想,点烟,猛抽两口,提着包包往住的地方走,顺便买了一杯冲泡的绿茶,使劲晃动,然后大咕两口,才又清醒放松了一些,边走边摸出手机来,想着该怎么措辞,可是想了半天,才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到家了,睡过站了,你不接电话就算了,我也不想问,我不来了,先回去睡了。20161218然后用力地把半杯绿茶摔进正好从身边经过的垃圾车厢里。
回到住处,没想刚掏出钥匙来,手机就“嘟”了一下,提示信息进来,本不想看但还是看了:是不是你家里又给你打电话了?七个电话都吵不醒你,我也是瞎了眼,好吧,既然你这样,那就不如明说了吧!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你舒服而我不舒服,我只是个女孩子,你要这样我也没办法,今天我妈给我打了十万过来,就看你们家那边了,房子买了就结婚,不买,那就分手吧!
读完短信,秋明的脑袋里便就是一“嗡”,顺口骂了一句,把手机扔床上,然后开始翻找储物箱,只剩下几颗核桃和两袋豆腐花,就全部拿了出来,站在厨房灶台前开始弄,一边弄一边整理思绪。等核桃都吃完了,才抿着有些微苦的嘴唇想起豆腐花还没冲,就又囫囵干掉一大碗的豆腐花,开始倒热水洗漱,又查看了一遍手机,都十点过了。
收拾上床,把被子打开,一下抖出来两个未用的安全套,顺手塞在枕头底下,躺好,却又一会儿没了睡意,就又开了手机浏览图片,心里的感觉又复杂了起来,人家姑娘都那么漂亮,却是在卖照片赚钱,何不找人包养了值得,拿现在姑娘们的话来说,在不考虑结婚的情况下,和谁谈恋爱不要紧,要紧的是恋爱的过程要光鲜,拿得出手,不说是为了蹭别人点什么,但好歹有个让人羡煞的回忆吧。正浏览着,不觉又冲动了起来,反手末了一个安全套出来用了,才又感觉放松了一些。唉,人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谁爱怎样就怎样,我不可能为任何人去死,但如果有人要我为他卖命,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早晨醒来的时候饥肠辘辘,顺手一摸,林梅就躺在旁边,一掰她的肩膀,正僵硬着呢,看来是比自己醒得还早,秋明不觉心里就烦躁了一下,再侧身起床,上厕所,收拾完毕出门去,天气还在变得更冷,也不知道她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懒得问,出门去上班。
早班公交挤得吓人,地铁就更不用说了,还不准带东西上车吃。抢着时间在站台上吃完,上车去,站着打瞌睡,就到公司了。第一时间把昨天晚上做好的工作递到老板办公室,开始看前一段时间放下的一部网络小说,心里盘算着老板可能问起的某些问题,自己该是要如何回答比较好,心情才又是放松了一点。回头和同事们打诮几句,去茶水间加几次开水,路过老板办公室的时候,目测一下昨天的工作成效状况。似乎,没有什么差错。
转而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早上也该是说一声再出门的,就给林梅打了过去,那边接了电话也不吱声,秋明才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事我知道了,晚上回来再商量,昨天太累了。”然后又挂了电话,也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收拾完午餐,正准备爬桌子上睡一会儿,手机“嘟”一声,提醒信息进来了:累,还有精力干那种事!
秋明不觉一下就笑了起来,一回头,窗外的冬日阳光正好,不想回复,却又回复了过去:太累,不是不想哄你,哄你的代价太大,动不动就是底线通牒什么的,搞得吓人。
发完信息把手机塞抽屉里趴下,短信又进来了:怎么代价大了?昨天不就是想让你高兴一下么?最后菜都白点了!
秋明有点困乏了,觉得这些问题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因为最后都是自己的错。但好歹情绪是有所改观,就又勉强回复了一句:不说了,睡的,晚上尽量早点回。才又把手机开了静音,专心午睡。
睡梦很沉,被同事捅醒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大约是因为太过疲惫的缘故,都留了一些口水在膀子上,一动弹,一条腿里边像是塞满了弹簧,麻疼得不得了,不觉就“呀呀呀”地叫唤了起来,半天都活动不过来,才又回头去望捅自己的同事。会着同事的意思望向办公室的门口,老板正盯着自己,顿时就有点慌神了,但奈何腿不听使唤,欲要起身,反倒是陷在椅子上起不来,只好硬着头皮向老板喊话,自己一会儿就过去。四围的同事一下全侧目过来,有些窘迫的同时也毫无办法,然后一低头间,老板就从办公室门口走开了。
秋明按摩了好半天才过去,老板随即招手坐过大班台前面去,随即就指点着昨天晚上赶出来的文件,让秋明汇报,秋明将大致情况阐述了一遍,然后老板才似乎是放下心来,示意秋明可以了,秋明觉得像是吃了个苍蝇,可也只是去茶水间抽了根烟。
下午的时间依然是在等待下班,就又接到林梅的电话,问晚上要不要在外边吃,秋明表示不想,林梅就又问他晚上想吃什么,秋明说无所谓,林梅似乎是有些疑虑了,转而口气又变得征询了起来,秋明没劲去纠结,拖借口先挂了电话,和同事小李去茶水间抽烟,计算着还有多久才发工资,这个月班没少加,全勤无误,可是因为工作整体进度有些慢,于是这样一来,不扣工资就谢天谢地了,加工资和奖金,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用指望,想谈工资的,老板直接劝你天高任鸟飞,对于公司来说,保持现状就是全策,对于个人来说,选择需要勇气是其一,更需要对抗选择所带来的风险成本。没得什么事,就最好是乖乖的,什么都不要想。届时,正好又一只大鸟从玻璃幕墙外边飞过,凄零而哀绝。掉队的候鸟,要么是饿死,要么就是冻死。如果人能学会冬眠,这世界该是多么简单。秋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