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年修得瑞德·巴特勒

       我从小学习成绩优秀,却从不读书,不看名著,没耐心,没毅力,看得最多的是教材,读得最多的是为了应付考试强迫自己看的励志故事和优美句子。奇怪的是,工作以后我对名著的兴趣与日剧增,开始勤勤恳恳地阅读名著,在地铁公车站等车坐车的时刻,下班回家后消闲的时间。虽然还是不免心浮气躁,但渐渐地我喜欢上了看书,看完完整的一部名著,有一种成就感,还有对文学大家才华的敬佩,以及小说里主人公种种悲欢离合的唏嘘感怀。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奇怪,大部分人都在埋怨工作后高效率高强度的压力把校园时代大把大把的读书时间都挤占了,我却反其道行之,反而在工作后喜欢上、沉迷于书本,还不看流行书籍,而是啃尘封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名著。不过这终归是个好习惯,我很欣慰。

       今天把《飘》读完,没有看太长时间,因为越看就越被小说中人物的种种经历所深深吸引,不由自主地一章接着一章翻下去。文末媚兰的死还是让我难过地流下眼泪。整个读完,脑海中翻来覆去想的竟然是《何以笙箫默》热播后网络上疯传的一句流行语:万年修得王大仁,亿年修得何以琛。我只想接一句:亿万年修得瑞德·巴特勒,他与何以琛之间隔了无数个杨过。

       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但是我真的为瑞德对思嘉那份深沉温暖的爱情感到深深地心痛。这话虽然有些煽情,有些娇柔做作,但它真的是在阅读小说过程中不由自主地流露的内心情感。他用一颗有力的炽热的心深爱着那个骄纵、任性、坚忍、妩媚的姑娘,即使她的一颗心全然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他用宽厚的臂膀为思嘉遮风挡雨,在思嘉人生最灰暗最艰辛时带她走过泥泞的暴风雪。他用尖酸刻薄的句子睿智地道出一个又一个事实,将那份爱意掩埋在讥诮不屑的表情与放荡的身影中中。他极尽所能地宠爱着这个爱尔兰姑娘,将一个男人所能给予女人的最深情最诚挚的爱无条件地付出,那么纯粹,那么悲伤,那么隐忍,那么坚定。

       思嘉·奥哈拉,她经历过绚烂缤纷的农场生活,五光十色的酒会,经历过残酷无情的战火纷飞,亲朋相继逝去,经历过挨饿受冻的苦日子,为了农活、为了一大家人的明天将娇嫩的双手磨出粗糙的茧子。这么多年以来,支撑她业已为继、勤奋耕耘、拼命算计挣钱的只是一个少女时代虚幻的梦,她自己用一颗纯真烂漫的心编织起来的梦,带着灿烂耀眼的光环,明亮得蒙蔽了她的真心。她爱的只是那个梦幻中的艾希里,那个她执念中完美无瑕的翩翩王子。媚兰的死,让艾希里意识到自己并不爱思嘉而是一直深爱着结发妻,更让思嘉意识到自己并不爱艾希里,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深深爱着的是那个高大英俊、坚强犀利的瑞德·巴特勒船长。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风景如此,世事如此,人心亦如是。他们都被少年时代美好的想象蒙蔽了双眼,遮挡了内心,看不到自己真正的情感。思嘉对瑞德的爱,在早年已有所显现,一个人可以自欺欺人,她的心却不会,心就那么敞亮地跳动着,温暖着时光,惊艳着岁月。她会妒忌,会为瑞德的吻而感到激情澎湃,心跳难抑,会为争吵后瑞德的冷漠离去而失落悲伤,会深深地思念丈夫温馨的一切。但是他们两个都太相像,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固执,她不愿承认,也不愿多加思索深层次的缘由,她只认定一个最初也是最坚不可摧的事实,那便是她爱艾希里,艾希里爱她。所以她凭死累活地支撑着,带着媚兰和他们的孩子,东征西战,为一口饭,一袋奶,一包棉花,她可以杀死一个北方佬,可以在找不到医生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毅然接生婴儿,可以挺着大肚子冒着生命危险独自驾车跑生意。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爱着一个此生都无法得到的男人,或是说,美梦。

       大概连上帝,都想无奈地发出一声喟叹。她不会发现,在她疲惫不堪与命运斗争时,瑞德默默守候着她,用他的金钱,他的风度,他的善解人意,用他特有的方式,为思嘉带去快乐,带去希望。她不会知道,在她一次次为了艾希里而与瑞德争执、敌对的时候,瑞德的痛苦挣扎,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等待着思嘉彻底地放下过去,拨开心灵的迷雾,放下那个她心底不真实的男人,敞开心怀接纳自己,他没有等到,他把对思嘉无尽的爱转移到了他们共同的女儿身上,他竭尽所能地宠爱着女儿,就像他想要奉献给思嘉一个男人所能给予的全部爱情。

       最后最后,思嘉才迟钝地意识到: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爱她爱得发疯,又怎会如此。暮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在她需要的时候一次次出现,追随,温柔地呵护,静静地等待,等待那抹身影终为他停留,为他而翩翩起舞,为他而笑靥如花。

       只是有些事情,终是晚了。

       思嘉流产,女儿意外坠马而死,媚兰小产而死,让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之间裂痕越来越大,误会越来越深,到了无法解的地步。虽然思嘉在媚兰之死中看到了旧梦的破碎,恍然觉悟自己多年来真正爱着的是谁,奈何往事已矣,君心已冷,瑞德终于决定为这十多年来的追逐与狂爱画上句点。心已碎,就不可能缝补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余下人生。曾苦苦支撑他的爱情、亲情都在岁月无情的捉弄与敲击中轰然倒塌。他挚爱的那个姑娘,华美依旧,娇艳如初,坚强不变,但他的爱、他们的婚姻,已难以为继。

       一生一世一本书,这本书记载了宏大的战争,描写着坚韧不拔的亲情、温婉的爱情,忠贞不渝的友情,刻画出多面复杂的人性。人的一生,仿佛都在里面,光辉灿烂的,阴暗龌龊的,善良,妒忌,高傲,勇敢,千情百感交集,欢喜哀愁交织,让人读后落泪,思绪万千。

       只是对于度娘上所谓思嘉的悲剧结局,我实在很费解。全书确是以瑞德心灰意冷的放弃结束,但也在思嘉心中坚定的明天中结束。有绝望,也有一线生机。思嘉走过多少人生的泥潭,命运的低谷,经历多少坎坷辛酸,她身上那种爱尔兰人永不服输的坚定意志让她走过一遭又一劫。现在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纵然明日依旧荆棘遍野,千难万险,她也一定能勇敢地迈过去。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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