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十点多,我已昏昏欲睡了。发现有人微我,打开一看,竟是我那新疆哥们。
我自幼在江苏长大,所以离的那么远的兄弟指定是少的。
与他相识是在2006年,那年我去北师大读硕士。到了教管学院大门,就见一高高个子、戴眼镜、穿着雪白衬衫的青年在迎接新同学。开始以为是学院的辅导员,心里嘀咕,这辅导员可真年轻,以后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后来才知道,他叫雪峰,是和我们一起入学的同学,只是他本科也就读于这所学校,所以对这里的环境要比我们熟悉很多。
雪峰是新疆阿克苏长大的汉人。对于一直在内地的我来说,那里广袤无垠,有一种神秘的色彩。后来每次吃到阿克苏糖心苹果我自然就会想起他。
他很温和,总是那么不急不躁,轻声慢语,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和他相处的日子,没见到他发过一次火、生过一次气,即使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也会用极平和的方式把它化解。我觉得他有一颗宽容之心对人对事,身上特有的温和和儒雅让人愿意走近他。
那个时候他正在恋爱,和一个漂亮的新疆姑娘。后来经常看到他们在校园里牵着手散步,印象中那姑娘好像是学舞蹈的,在北京的另一所学校就读。
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那么无忧无虑,似乎一切都会很美好,就像一杯牛奶咖啡,香香甜甜,但实际上那只是表面,因为里面苦苦的成分沉淀在了杯底。
我和雪峰相处的很好,另外还有一个练太极的山东小伙子,咱们三个志趣相投,业余时间会到学校东门那条街上。那里有不少的小酒馆,我们会去固定的那家东北饺子馆,叫上几个菜,边喝着啤酒边憧憬着以后的岁月。
现在回想那段时光,真的留不下太多的印象。或是那时候我们都已成年,所以除了上大课,同学之间基本没有太多的交集,大家都跟着自己的导师走,忙着各自的事情。
我们的班主任牛老师那时候刚从日本回来。这个在日本生活了十几年的青年学者有着儿童一般的纯真。他说自己是作为985基地研究员引进北师的,他以为是一个正高职称的待遇,可报到以后,成了985基地研究人员,一字之差让他瞬间少挣了许多银子。但他是一个热情的人,也很乐观,调侃一下也就很快过去了。后来我和雪峰他们三个一起玩的时候会叫上他,从他那里听到了很多趣闻轶事。
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毕业以后我们各自散去,雪峰回到了新疆工作,我也回到了江苏。
后来他结婚了,和那个新疆姑娘,还生了个可爱女儿。
到了工作岗位以后,大家似乎都很忙碌。青年时代,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未来打拼。学生时代的豪情壮志很快被物化成房子、车子、位子等种种具体目标,似乎成了一种轮回。但生活总会在美丽之余呈现出它苍凉的那一面。
有一次和他通电话,问起近况,他说那个新疆姑娘离开他了,他自己带着母亲和女儿一起生活。他还是那么平和,没有一点抱怨和指责,就说了一句:"我穷呗,挣不到很多钱!"
生活就是会用这样的方式教育着你,有时候会给你几记响亮的耳光打的你头晕眼花。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永恒的吧。就像是水,如果它流动,它就会慢慢流逝走远;如果它静止,它就会慢慢干涸;即便是盛开的花,也有枯萎凋零的日子,所以有时候所谓的永恒其实只是一种苟且。
这个事情以后,他辞掉了收入微薄的教师岗位,投身到证券金融领域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是央视黄金一百秒的广告词。他是个有才华和能力的人,换了岗位以后,果然顺风顺水,不到三年,就扔掉了清贫的帽子。这个社会总会有一些职业能让人迅速富裕起来,但关系国计民生的教育大业显然不是。
与他最近的一次见面是一年前,他到杭州开会,特地大老远的跑来看看我,其实咱们见面的时间就短短的一个下午,因为他还得乘当晚的火车赶往北京。
那是一次愉快的晚餐,我们喝了不少酒,他对我们这里的小龙虾盛赞有加,觉得淮扬菜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菜。问起他的近况,他又提到了那个新疆姑娘,他说他们现在在同一栋楼里上班,有时候会遇到,聊聊女儿,她很后悔,因为那个男人对她并不好。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回事,很多人不懂得珍惜拥有的东西,总觉得未来的东西一定更美好,其实失去以后才会知道,或许最熟悉的才是最珍贵的,那种把愛搞得轰轰烈烈的人一定还没有懂得真爱。
转眼又是一年多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的新疆兄弟。我只希望他能遇到一位丁香一样的女子,相濡以沫,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