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去旅行团在五棵松的演唱会,想起第一次给朋友分享旅行团的歌大概是在四年多前,一个深圳的海边。傍晚,我们骑着自行车在一个码头停下,面朝大海盘腿坐下,戴上耳机里面放的是旅行团的《Wonderful Day》。
未来涂鸦在梦里/我有颗好奇的心/简单的人心诚则灵/但没有人相信/风吹动命运/你是否愿随风而行/当我跌入最深谷里/我告诉自己/we're having sunshine
当时应该是前半生里最迷茫的时期,即将大学毕业,未来在不断分叉却无限延展,在混沌中交织,又在交织中破灭,不知道该在哪一站下车,不知道会通往哪个终点。
那个时候经常在海边一坐就是一下午,好像只要听到海浪拍打上岸的声音,世界就被按下静音键,可以和真实的自己来一次阔别重逢的谈心。
我对身边的那个朋友说,从今往后每年我都要去不同的岛屿,看大海不同的形状,听不同的海浪,和大海窃窃私语。
时间煮雨,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几年,从厦门的芙蓉隧道到青岛的花石楼,从海南的天涯海角到北戴河的孤独图书馆,从珠海的伶仃岛到香港的维多利亚,从菲律宾的长滩到泰国的甲米,从东京的湘南海岸到台北的九份,从冰岛的黑沙滩到新加坡的西索罗,还有这个夏天在赤道意外邂逅的印尼民丹。
随时间的海浪漂流,我用力张开双手,拥抱那么多的起起落落,想念的还是我们一起看海的背影。
『与太阳并肩的长滩』
沿着海浪的起伏去寻觅记忆中的海岸线,第一个浮现在眼前的是长滩。关于长滩岛的记忆就像八月未央,你从食指与中指的细窄指缝中去直视太阳,它太耀眼了,耀眼得只看得到它白花花的光晕,但闭上眼睛,全世界都是这光晕开出的花朵。菲律宾不止有芒果干、mango shake、每一粒沙都在跳舞的白色沙滩,还有每天随心所欲搭配霞衣的夕阳。和博文、渊渊、姗姗坐在光秃秃的白色桅杆上,在落日的余晖里出海,就像人生一样,尽管一路起起伏伏却还是乘风破浪,与太阳并肩。这个场景,在无数次半梦半醒之间被唤醒,像深夜里点燃的火把。
『甲如有天遇见你』
甲米在泰国的最南端,在甲米众多岛屿中,我们选择去了一座无人小岛。这座小岛不出名到我已经忘记它的名字了,索性以我之名管之你姓,就叫歪歪博文晓畅岛好了。他的海水像蓝色玛格丽特,在阳光之下一层一层荡开,从浅到深,每一层海水都拥有不同的酒精浓度,一喝就上瘾,然后醉倒在池边。在甲米海边靠着树干发呆的一下午,任由蜥蜴在身边穿行而过,睡醒了就潜到海底去看斑斓的热带鱼与交织的珊瑚群。那瞬间如昨天,像一阵晚风吹过我侧脸,像一场雨后清晰的百褶花叶,越过海平线,没形状的思念。
『坐火车到传说中的湘南海岸』
坐火车到传说中的湘南海岸,听起来好像会有穿花衬衫的少年和比基尼辣妹。去湘南海岸只是想看看樱木花道遇到赤木晴子的那个路口,再搭乘一次流川枫放学时的绿色车厢。火车两边的风景,长长的车厢可以从第一节直接看穿到最后一节,有些路段两旁的房子靠得好近好近。火车好像被夹在矮房子的中间冲动的逃脱,火车的椅子是绿色的,窗台的铁柱被阳光照得发亮。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看坐在对面的人。树啦花啦,平交道砖块招牌,海岸线女学生,流窜在车厢里饱满的光和影子,我被他们追着跑,下午四点关闭的湘南海岸,只有我和小田、杠杠没有穿比基尼。(节选自陈绮贞的《坐火车到传说中的湘南海岸》)
『故事里的北欧有海盗在盛行』
如果有一天地球毁灭,人类灭绝,海洋重新占领陆地,应该就是冰岛黑沙滩的样子。黑沙滩在冰岛南部的维克小镇边上,海水呈蓝黑色,风大到可以将人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恍如走入魔鬼之境。故事里的北欧有海盗在盛行,黑沙滩理应是勇猛的挪威海盗登陆的地点,如果他们能战胜黑沙滩,应该就能战无不胜。黑色沙滩的上方是像钢琴琴键一般错落有致的玄武岩,和声海浪,如同希腊神话里海妖塞壬温柔却危险的歌声,足以蛊惑人心。和陈老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挪威海岸,聆听遥远的维京时代说明,一段尘封的故事被人唤醒。
在这不断演变的海岸线,开出了最哀艳的水仙。
『听爷爷讲过去的故事』
时间线串联至今年夏天,意外邂逅了一座岛屿。如果说新加坡是上帝的后花园,那民丹就是这座花园里的一棵向海而生的棕榈。赤道之上,燃烧而飞行。能与虚无的神明媲美的,是吻。
在民丹漫步的时候遇见一棵树,范老师说像极了童年记忆里的大树。我们坐在树下的轮胎秋千上,仿佛迈入一步生锈的时光机一路穿梭回到小时候。爷爷打着蒲扇坐在树下,一群小朋友围坐一圈咿呀咿呀,听着爷爷讲起过去的故事。日子总慢得不像话,晚饭后纳凉星空下,大人聊听不懂的话,我们听着故事一天天长大,记忆里山城的雨不停下。我们憧憬外面世界的变化,于是一路奔跑回到现在。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向海而生的棕榈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关,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等下一个天亮,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吗。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和飘着雨还是眺望的眼光。
还有好多关于大海的故事,关于岛屿的心情,关于太阳之歌,关于你们。
想化身深海里的蓝鲸,用一生路过伊甸园的仙境,我爱地中海的天晴,爱甲米的藻荇,爱挪威海的冷冰冰,爱印度洋的雨霖铃,爱长滩夜空中最亮的星。
我与太阳挥手,也同海鸥问候,爱天爱地的四处风流,躺在深海的胸口,欣赏夜空最辽阔的不朽,再把星子放入眸。
我有一个故事,它的名字叫做海。每一次看海的心情都不一样,但是每一次大海给我的答案都是同一个。它给我能奔跑的岸头,然后用它穿越历史风尘的嗓音告诉我,过往不念,当下不杂,向前跑,永远,永远,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