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张晓璐的钱买了四箱泡面和三件啤酒,堆放在我们居住的小屋。饿了就吃,渴了就喝。我们俩像非洲的难民一样,没有见过食物;像久居军营的兵痞一样,没有见过美色。借着酒精的催化和强打起来的精神,把人与人之间的那种近乎忘我的快感,不断的体会,不断的演绎。
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都揉碎在昏沉的愚昧里,揉碎在嘈杂的电视声中。
人长期处在一个阴暗的环境中,可能更能觉察人性中少有的安静和劣性。像躲在地底下的蚯蚓和不见天日的蜈蚣,它们对于人生一定有独特的思考。
心理学家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七天。
我觉得这句话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胡扯,其实习惯的成不成是心的问题。如果它想要一个习惯,就可以做到。就好比你知道明天早上五点半要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你一定不会迟到。
所以,永远不要忽视人性的愿力。我用二十四个小时习惯了这种带有激情和满足的堕落生活,即便有书,读到的味道也是泡面和啤酒。
昏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天就黑了。夜幕就像血脉喷张的怪兽,一点一点吞噬了光明,也吞噬了我。窗户的玻璃上跳动着电视的画面,没有声音,张晓璐静静的趴在床头看字幕。
我睁开眼,没有动,盯着窗外,巨大的空虚感把握拉回了记忆深处,隐约的看到了成长路上的一帧一帧的回放。有被初中班花同桌嘲笑的痛楚,有跟前桌一言不合的大吵大闹,有挑着粪摇晃的走在山间小路,有阳光,有田野,还有童年老家院子里树上硕大的红苹果……
在那些跳动画面的背后,我好像看到了贾敏甩着左右晃动的马尾、卡通人物的白色体恤,还有胸部凸起的轮廓。周围的校服,一边推搡,一边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想着想着就哭了,泪水像从伞面滑落的水滴,汇集在一起,一滴一滴的浸透枕巾,一滴一滴的铺满心底,一滴一滴的散落在窗外无边的黑暗里。
从那一刻我开始相信,人这辈子只活了十秒钟。从初见,到怦然心动。
可是人一生,能有几个这样的瞬间。
我想,只有十六七岁那么单纯、那么阳光、那么热烈的曾经,才可以称得上是真的的活过吧。
佛说,前世今生。
我想前世今生一定是存在的。
宋代哲学家邵雍说,世界上的事物将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完全重现。也就是说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还会重新相遇,还会重新相爱,还会重新分离,还会重新不知所措。
张晓璐躺在我旁边,睡得很香。也许是上辈子她欠我的,也许是我欠她的,才让我们有了这段不清不白,又无法用理性去阐述清楚的关系。
从初中就萌发的男性欲望,让我在这半个月里消耗殆尽。渐渐发现,原来对于性的瘾,跟游戏的瘾是一样的。
小时候为了破掉游戏的瘾,就不吃不喝拼命的打游戏,即是头疼还要坚持打,等我真正没有停歇的打了18个小时超级玛丽后,再也没有碰过游戏。
我在担忧是不是从此之后,不会再碰女人。
突然有一丝亏欠略过我的心头,也许是对于男性称号的亏欠,也许是对于那些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人的亏欠。那一刻,如果让我选择,可能更想去做个清心寡欲的和尚,粗茶淡饭,以我之心,见我之性。
这种清晰的见解,仿佛把那些仇恨别离统统的沉到了深不见底的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