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容易做梦,可能是和儿时的同学聊天后,总爱回忆过去的时光。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真不假。
这不,我又梦到了2分钱,被手捂的发烫,上课时正听老师讲的不耐烦时,下课铃声响起,飞快的手篡这2分钱第一个跑到校门外,而坐在门口的的小货摊,听到铃声,适时的摇起拨郎鼓,咣啷、咣啷之声就会送进校园。
飞快的把2分钱递于那个经常来我们校门外的老头,他伸出黑乎乎的手接过了我的钱,”啪“的一声扔进他的木头钱匣里,听着硬币与硬币碰撞的声音,大声的咽一下口水,眼睛不眨的盯着货郎从他的小铝锅里给我小心的挖黄豆,当他把一勺黄大豆慢慢倒与我手心里时,我像宝贝一样呵护着,边走边小口的吃,生怕谁会抢走似的,左右看看才放心大胆的品尝个中滋味。
现在想起,那时的黄豆就是最美味的小零食,滋润了我们贫乏的童年。
童年时期太穷,过年发的压岁钱不是一毛就是二毛,有时买小画书看,有时在货郎处买个零嘴或小玩意之类的女红戴。
我们村子不大,常有挑担子的货郎来卖东西,大多是针头线脑或日常生活用的小勺子和刷子之类,还有塑料盆和塑料碗等稀罕物。我们一般都不喜欢这些,最爱看的就是货郎挑担来村里时,刚结婚的新媳妇常出来光顾着买线和针给家里人纳鞋底,以示孝顺和能干。我们也就扎堆凑兴,看着新媳妇指点着让货郎们取这拿哪,一个个比划着看看又放下,常能让我们看的眼花缭乱心生艳羡。
最爱看的是头绳,五颜六色特别好看。家庭好一点的人家都会给女孩子买些红色、绿色、黄色和粉色的毛线绳,混合后给孩子们扎小辫,那时我特别羡慕,可我们家的女孩总是短短的头发,刚一长些,就被妈妈拿着剪刀咔嚓剪断,为的是减轻负担,也为了省事省心。那时极度不理解也埋怨母亲狠心,看到小伙伴长长黑黑的头发,格外吸引人,再配上花花绿绿的头绳,赢得了大家的关注和目光,那时的心里最是向往。
不记得我是否留过长发,印象中总是一头齐而短发,那时农村不兴长头发散开,如果谁散开头发,就认为是疯子,披头散发是要被人骂的。农村中女孩有人长头发,必定是大辫子用头绳扎牢固。最早流行两条辫子,中间分开,左右各一。
再以后,知识青年下乡时,把很多新鲜的东西带入,农村姑娘开始赶时髦,都学着城里的知识青年把头发梳成一根长长的独辫子。不但省时还美观,很得大家喜欢,不管两辫和独辫,我好象都没享受过此等待遇,连红头绳都几乎没出现。
印象中我们家女孩子的头发颜色都偏黄,好像是天然如此,可能从小生活困难,营养不良的结果。母亲头发黄,父亲头发黑,除了大哥头发是黑色,从小离家到郑州求学,我们在老家的几个最苦,贫穷之时连头发都跟着我们遭罪。
大姐的头发最多,小时记得她留过长头发。又厚又密,天热又最爱出汗,脖子上焐出红红的痱子,母亲心疼大姐,一狠心就把大姐的头发从里掏着剪薄,但这还是不能防止出痱子,干脆剪短省事。于是我们几个小妹无一幸免,全部象大姐那样齐而短发,失去了带头绳的权力。从此,那些爱美之心全部收起,只能眼睁睁羡慕别人的辫子。
正因为我们没有爱美之心,也就省了很多打扮的机会,就把心思花到了解馋上,农村有句老话:三年不吃黄大豆,省下盖个大门楼。也正是母亲的手巧和节俭,我们都不在吃穿上讲究,也因为父亲的教学,我们会在学习上多了受教育的机会。
但想吃爱吃盼吃,从没有让我们停止想念,好在过年挣的压岁钱,父母从无没收,我们也就有了支配的权力,除了买画书看,最大的爱好就是买黄豆吃,这是最让我记忆犹新的事。
说起货郎,经常来我们村和学校的有两个,其中一个干净体面爱穿长衫,带笑的脸和眼有点假,尤其他有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又唱过戏,一抬手总有一种作派,让人望而怯步,难以亲近。此人以前在戏班当过老师,后来解散后,就干起了走街串巷的买卖,但我们都不喜欢他,包括大人。
因为他总是很小气,至少我们是这样认为,小小年纪就能分辨谁大方谁好。这缘于他们经常来村里和学校,买他的头绳,总是一点也不少,绷紧的线绳没有弹性,一分便宜也不会让你占。背后和伙伴们时常议论,谁给的多、卖的实惠我们就去买谁的东西,心里有了比较,自然那个干净体面的人,生意一落千丈。最后只有到更远的地方叫卖。
另一个货郎,个子不高,矮胖,脸部总是浮肿般有大大的眼袋,有人就给他起外号毛贯中,不知是真名还是假名,但一直都是这样叫着。他没另一个干净讲究,但他善良大方,不管谁去买他的头绳,手拿尺子比划时总要让出一点,让人看的心里明白又欣喜,这可能是大众心理,都有占便宜的小心事。
现在想来,这毛贯中也很懂人心,一件让利的小事就能把自己的小本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不费一枪一弹就能把同行不动声色的挤走,也真是吃透了人心,赚取了经验和金钱。
而我喜欢此货郎的一点,就是每次给我挖大豆时,总要满满的一勺,还要再添几个放于手心,并且再叮嘱一句:握紧了,别掉地上。
那种心情不言而喻,对他的好感渐增,大家谈起时都心里服气,做人做事,他都胜出另一货郎太多,也许他读书不多,并没有讨好和奉承之心,但他的叮咛和小心总让你温暖如春,和气生财可能就如这货郎一般。做生意,走心、亲切,就这么简单。
小时的回忆满满,母亲省吃俭用的钱并没有把我们家的大门楼盖起,1984年初春在老家的院子左侧起了三间砖瓦房,秋天因为父亲农转非,我们居家搬迁洛阳,大门楼始终搁浅。直到如今,好多年没回老家,家中的院落早已荒芜,父母带领我们过年去捡石头盖起的窑洞时时让我想起。冬暖夏凉如四季的窑洞再也回不去。
现在的老家,小货郎早被小卖部代替,现今又有丰富多样的超市。儿时的记忆真的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唯有美好一直留存心间。那年,那事,那些买黄豆吃的经历,都一一在我眼前出现,希望梦做得再长些,让我在梦中重温那些甜美的画面,伴我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