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不断地放下,然而痛心的是,我还没来得及与你们好好告别。
——《Life of Pi》
时间与新事物是可以消磨一个人原有记忆的,这个过程不明显、也不刻意,极其自然而然,却又让人猝不及防。
人的一生往往是在一个又一个新的阶段中开始与结束的过程。
6岁到24岁,我享受了十八年的校园生活止于一个月前。
入学到毕业,毕业到入学,我经历了很多这样的阶段。
但每个阶段体验完全不同,感触完全不同,记忆有深刻、有浅薄。
小学到初中,同学中有三分之二还是原来那群人,所以心中只有长大与升学的欣喜感,感觉不到结束,也体会不到离别,记忆较为浅薄。
当时没有意识到要与他们好好告别,却不知有些人从此再也无法相见。
初中到高中,不只是镇上到县城的距离,而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陌生与距离。
但很庆幸,这种感觉极为短暂,因为很快我就开始了新的生活,和一群新遇见的人一起,很自然也很开心。
那时,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很怀念初中乃至小学,怀念课业没那么繁重,时间没那么紧张的日子。
可是后来,憧憬慢慢替代了怀念。
除了学习与生活,更多的时间是在憧憬长大、憧憬未来、憧憬大学。
而过去,好像再无时间去怀念。
就这样,享受着高中繁重的课业和一群好友带来的充实感,度过了美好的三年。
有些生活总是需要告别的,有些人总是要说再见的。
高考来临之际,我们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然后一张一张的打印出来,小心翼翼的装进相册。
我们收到了一份又一份的同学录,然后一份一份的写完,满怀惆怅的还给每位同学。
高考完的那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很应景,却又有点悲凉。
在饭桌上,我们相互敬酒,相互说着祝福的话语。
在ktv,我们相互拥抱,同时也泪流满面。
我以为这算是一场很好的告别。
可时隔多年,再蓦然回首,却发现我好像并没有与你们好好告别。
尽管我们都出生于同一座小城,然而在这七年的时光里,无论是有计划的相聚,还是大街上的偶遇,很多人其实我都没有再见过。
高考成绩很重要却也很奇妙,它可以决定很多人的命运,亦可以将人与人之间划出一道鸿沟。
很庆幸,也很遗憾。
庆幸的是我可以又一次入学,遗憾的是大学依旧没有学会好好告别。
大学四年,从大一的懵懵懂懂,到大二的浑浑噩噩,再到大三的深刻觉悟,最后到大四的完美逆袭。
有遗憾、有庆幸、有后悔、有知足。
大学四年,我认识了一座新城,遇到了一群新人。
他们当中有的曾陪我一起上课吃饭睡觉;有的曾陪我一起在考研室奋斗;有的曾陪我一起逛校园压马路;有的曾陪我深夜卧谈到天亮;有的曾陪我一起喝酒耍酒疯;有的曾陪我一起走完长江大桥;有的曾陪我一起从户部巷这头吃到那头;有的曾陪我一起看樱花走进昙林……
还有很多很多想不起的回忆,说不完的过往。
总之这四年,我遇到了一群极为友善的朋友、同学。
毕业来临之际,有些人去外地工作,有些人返回家乡,有些人没有参加毕业合影也没有参加毕业聚餐。
我现在能想起来的三年前的告别,大概是我们毕业聚餐后,一群女生拿着剩下的啤酒坐在操场上,边喝酒边聊天,欢笑着也沉默着的场景。
我已记不清当时大家说了什么,只记得当时有种即将各奔东西的伤感。
三年前的我因为还要继续读研,所以并没有真切地体会到离开校园生活的那种伤感。
我也没有意识到,很多人真的是要说再见了。
毕业的时候,我们总以为拍了毕业照、聚了餐、喝了酒、唱了歌就算是好好说了再见。
其实现在想想,并非如此。
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好好的告别,但我相信告别绝不仅仅只限于拍照、聚餐、喝酒、唱歌。
因为三年后的我对于当时的你们,总感觉有那么一丝遗憾。
三年来,除了几个常联系的好友会偶尔聚下,很多人,我再也没有见过。
可能生活就是如此,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少,剩下的也会越来越重要。
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差一个好好告别。
三年前开始进入研究生阶段,又是一个从入学到毕业的过程。
读研期间的生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丰富。读研期间遇到的人,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
读研不同于本科,没有人陪你每天形影不离的上课、吃饭、睡觉。
因为每个人都很独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但值得庆幸的是,我遇到了一群可以陪我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深夜卧谈的室友。
尽管大家每天早出晚归,大部分见面的时间都是睡觉前夕,但却相处甚为融洽。
同学之间,除了研一上课期间大家还能经常见面,后两年大家见面的次数甚少。
也许是见面的次数越少越显得弥足珍贵,所以越令人想要好好珍惜。
与3年前相比,一个月前的毕业季让我更为真切地体会到了毕业的伤感。
这种伤感不仅是为他人,也是为自己。
因为,我不仅需要和身边的人说再见,也需要和自己18年的校园生活说再见。
那种感觉很悲伤,同时也让人很迷茫。
一个月前的毕业季,同样是合影、吃饭、唱歌。
不一样的是,这次没有喝酒,也没有耍酒疯。
只是安静地吃饭、聊天、说再见。
24岁和21岁还是不一样,少了冲动也没有了疯狂,一切都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结束。
然后,默默地收拾行李,默默地开始新的旅程。
才毕业一个月,我还是能清晰地记得与你们三年来的每一次相见;
我还是能清晰地记得,寝室楼下桂花开时那一阵阵让人难以忘怀的飘香;
我还是能清晰地记得,那些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都能静心地在图书馆看书的日子;
我还是能清晰地记得,春夏秋冬轮回中那一次又一次走过的操场;
我还是能清晰地记得校园里那开了又落,落了又开的树叶以及洒在石凳上的那一缕缕阳光。
但我不知道一年后、十年后我是否还能记得与你们的每一次相遇。
我不知道我是否会遗憾没有与你们好好告别。
高中、大学、研究生,每一次的毕业告别都大同小异,但却每一次都留有遗憾。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离别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与你们好好告别,就已说了再见。
可我思考良久,却又不知道何为好好告别。
你们所理解的毕业告别是怎样的?
是一页同学录、一张合影、一次聚餐、一次KTV、一场毕业旅行、一次不醉不归、一个深深的拥抱、一次促膝长谈还是约好的下一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