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西班牙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整个月了。无论是按照三十天来计算还是三十一天还是怪异的二月的二十八天的标准,我都已经超过了。
来这里的第一天夜里,当我走下飞机的时候都还没有意识到我来到的是一个只有西班牙语的国度。虽然我在国内学了一段时间,不过我那种三天打鱼三十天晒网的学习方法,说实在的有任何一点东西被我记住了都是一种奇迹。虽然现在还是像以前一样被那种无法记住任何东西的困扰所折磨,但似乎没有那么像是一个梦魇了。
之前在各色测了基因,结果就是从基因层面来看我确实是记忆力很差的那种人,不过并不像是愚蠢的人会想像的那样,当你的基因和你的某种想要改变或者因之而困扰的特点重合的时候,你会因为“这有基因的原因”而“放纵”。事实上,对我而言,知道我的基因带给我的那些东西,更多的只是对于那些漫无边际的焦虑的缓解。毕竟无论如何,单词还是要记住的不是吗?只不过现在这个焦虑不是那么严重的我,可以稍许轻松地面对这件事,在一次一次的记忆和遗忘的循环里,自嘲自己tengo memoria de pez。
事情不总是按照你的预期来,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如此的普遍,亦或者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认知的不充分加上喜欢幻想的特质,让我的预期总是那么多,又总是落空。不过这也并不是彻底的坏事,毕竟预期跟幻想不是一件事,有时候我会高估自己,有时候我又会低估自己,于是预期的落空,偶尔也是好事一桩。来的时候曾经幻想过彻底的失败,那种蜷缩在自己的床铺上没法走出门一步的失败,或者在学校里一无所知被失败所打败的预期。这些都未曾发生,虽然一开始的一周是那样的没有头绪,不过最近似乎我已经不再是那么的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当我在酒吧里有点怅然若失的看着大家开心的聊天的时候,我还是会有种,不太好的希望落空的感觉。也是那时候我会觉得如果中国不是这么一个糟糕的地方,我真的不想离开那个母语的环境。就算是电影这样的主题,我也不能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些说出来十分之一,这甚至还是我很擅长(跟西班牙语相比起来)的英语。虽然每次遇到新认识的朋友,他们都会说我的英语好得不像是典型的中国人,不过总还是知道,我距离我想要的流畅,还远得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中国,我也没有太多这样的机会,跟那么多可爱的坐在一起谈天。
虽然有时候那样的怅然若失来自于英语不够完美和西语不够沟通,但更多时候,那个站在我背后的我能看得出来,怅然若失来自于那种过分敏感的被抛弃的恐惧,这样的恐惧似乎成为了我的本能,哪怕是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无意间碰面,我也难以控制的希望我么没有做错什么,就不会因为做错而被讨厌。我想这大概就是我在club里很开心可是却又开心不起来的原因吧,那种享受自己的状态没法在这具充斥的担忧的躯体里好好的活下去。不过,我总是在变好,也许变好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快。
这一个月以来,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似乎都如本能一般接受并顺利地做下去。我曾经想像因为差不多十年没在学校学习过,我会受不了那种端坐在教室里学习的样子。不过事实正好相反,几乎与我的预期完全相反,我特别享受每天的两个小时,虽然每次老师说下课之后我都大大的大一个哈欠,但事实上我心里却有种怅然若失,我多想再来两个小时。在中国的学校里体验过的那种强烈的厌恶的情绪,曾经是我每天的梦魇和心里拿不开的大石头,我多怕我是一个注定的失败者,因为我没法不贪玩没法专注,没法好好地学习。直到现在我突然间明白了,那不是我的错,我可以专注的坐着好好上课,因为在这里的每一秒错过了我都觉得可惜,即便是在查单词我都竖着耳朵怕错过。那不是我的错,是那些折磨我的老师学校和课程的错。我从来没想过那样的梦魇会在这里自然的就不见了。
曾经办理的中国同学问我,你是怎么样适应这里的生活的,正好今天又有一个朋友问,你是怎么样调整到这里的生活节奏的。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只会有点惊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坐了一班早晨出发晚上到达的飞机,事实上我并没有经历调整时差的过程,不过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生活几乎在方方面面都和我契合,我根本不需要调整任何东西,除了蹩脚的西班牙语始终是令我烦恼的事情,不过其他方面,似乎都是那么的正常,也许太正常了,我有时候甚至都会觉得我没离开自己熟悉的家。
一切都那么好,除了折磨人却又不想失去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