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正值初夏,小草你追我赶地长着个子,微风轻轻地吹着,柔和的阳光洒遍大地。此时,阳光正好,不热也不冷,是一年中最惬意的时光。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水声潺潺,欢快地奔向远方。河边浅浅的沙滩上,几个小孩正在沙滩上嬉笑着、奔跑着,享受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

“若兰,追我呀!追我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一边喊着,一边跑着。“你跑不了的。”若兰气喘吁吁地追着,跑着,却怎么也追不上。“若兰,我帮你!”另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大声喊着,笑着向那个女孩奔去。

女孩终于被追上,三个女孩互相撕扯,咯咯直笑,最后喘着气倒在了沙滩上,在沙滩上滚作一堆,在她们身后留下了几行深深的、浅浅的脚印。

三个女孩闹了一阵,都有些累了,都直挺挺地躺在沙滩上,眯着眼睛,让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听着小河欢快的流淌,微微的风儿拂过她们的脸庞,痒痒的。啊!童年真好!

两个女孩都很漂亮,但在人们的眼光里,如果若兰往她们面前一站,她们就像是掉了毛的小鸡,而若兰则是五彩羽毛的凤凰,鹤立鸡群。若兰的眼睛很大、很漂亮,鼻粱挺直,小嘴似樱桃,简直是粉雕玉琢的粉娃娃。

是的,若兰是这个村,这个县,不,是这个府,这个郡,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啦!

若兰今年只有9岁,但却也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好看,那些荷锄回家的大婶,遇见若兰总会笑着揉揉玉兰的小脑袋瓜,“小可爱,去哪玩了呢?”;那些砍柴归来的大叔则是抽着旱烟递给玉兰几颗野果,“小姑娘这几颗果子给你吃,越长越水灵了。”那些年轻的姑娘瞅着若兰水灵灵的脸蛋,真是羡慕嫉妒恨,“为什么那张脸蛋不是我的?”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若兰和两个女孩正在

嬉闹。“若兰,若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叫喊。“是我妈,叫我回去吃饭呢。”若兰翻身爬起,跟两个女孩说,“我回去喽。”便转身向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若兰家里很穷,父亲长年卧病在床,干不了活还得花钱看病。只有母亲一人辛苦耕作,天年好时,还能填饱肚子,若天年不好,就得饿肚子。

晚饭端了上来,只是一碗汤,里面煮些米。若兰根本吃不饱,这些天家里的处境越发困难了。看着吃不饱的若兰眼巴巴看着她的眼神,母亲心里满是酸楚和无奈。“罢、罢、罢,还是早点把她打发出去吧。至少能吃饱饭。”这件事她已经和丈夫商议过了,丈夫也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就开始忙着收拾东西,把若兰的衣服和用具都装进一个包里。给若兰盛了满满一碗米饭,若兰两眼放光,狼吞虎咽般吃完,“妈,今天怎么给我盛这么米饭?”若兰抹了抹嘴疑惑道。“别多问。妈今天带你去城里玩好不好?”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太好了。”若兰高兴地跳了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城里呢。

很快,母亲背着包袱和若兰出了家门,直奔城里而去。若兰一蹦一跳地跟在母亲身后。转过崎岖的山间小路,趟过婉蜒的潺潺小溪,一路微风相送,野花惜别,两个小时后终于来到城里。

若兰睁大了眼睛四处打量,城里好有趣呀!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挂着五彩饰物的小摊;有让人直流口水的冰糖葫芦。若兰左瞅右望,看得眼睛都花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眼睛。

母亲拽着若兰,急急地走,最后在一栋华丽的楼下停下,门上挂一匾额,上书“醉花楼”三个大字。

母亲在门前停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拉着若兰的手走了进去,随后一个婆子和母亲说了几句,就把她们带进了一座小屋。

小屋里摆设典雅,有檀木小桌,雕花屏风,青瓷绿杯等等,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正低头把玩两颗珠子,见若兰她们进来,便收了珠子细细打量若兰。

中年美妇开始的目光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打量了若兰两眼后竟有些讶异,然后两眼放光。“要多少银子?”中年美妇盯着若兰母亲说,“您看着给吧,只要别亏待孩子。”若兰母亲有些拘谨地说。“三十两银子。”中年美妇伸出三根手指。“太多了吧?”若兰母亲一惊,迟疑道,要知道一般的价也就五两银子。“不多。值这个价!”中年美妇不容置疑地说。“太好了……谢谢……”若兰母亲激动的脸都红了,说话也开始结巴了。“三十两哪!这可是一笔大数目,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愁钱了。”

中年美妇递给若兰母亲一包银子,母亲清点后转过身对着若兰说,“若兰,妈出去办点事,一会儿来接你。你先跟这位阿姨呆一会儿吧。”若兰虽然年纪小,不懂刚才的一幕是干什么,但本能的感觉到不妙,现在见母亲丢下自己要走,不由慌了。“妈,别走。带我走。”若兰死死拽着母亲的衣角不松手。母亲

长叹口气,狠了狠心把若兰的手拉开,转身快步离开,若兰慌得正欲追赶,却被两个高大汉子拦住,就这样若兰被卖进了青楼。

青楼老板正是那位中年美妇,她不但好吃好喝地供着若兰,还请了名师来教她学问和技艺。五年后若兰不但出落得清丽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且琴棋书画、唱歌跳舞样样精通,成了醉花楼的头牌。

夜晚,唐公子摇着扇子进了醉花楼,他的跟班小厮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此时的醉花楼人声鼎沸,你挤我攘,正是醉花楼一天最红火的时候一一醉花楼花魁若兰姑娘将在此时献艺。

唐公子举目往台上望去,只见台上空空如也,很明显若兰姑娘还没有上场,但应该很快就会上场。唐公子向跟班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点头领会,然后便蛮横地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将前面的人推开,周围的人虽然不满,但唐公子的父亲富甲一方,“俗话说穷不与富斗。”所以人人都让他三分。小厮没费多大劲,人群就给唐公子让出了一条路。唐公子昂首阔步,摇着扇子走到台前,并拣了个雅座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等待头牌献艺。

不多时,楼梯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众人都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色衣裙的姑娘正从楼梯往下走,后面跟着两名红色衣服的侍女。姑娘薄纱蒙面,只露出半张脸,却已是倾国倾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美得动人心魄。只见她身姿曼妙,莲步轻移,款款走下楼梯,移步台上。

要说这若兰姑娘,虽说出身青楼。但却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而且才艺双绝,自从醉花楼有了她,其它同行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而醉花楼则生意兴隆,客人云集,大发横财。每至夜晚,醉花楼灯火通明,若兰姑娘必登台献艺,或琴箫,或歌舞,均是动听悦目,引得众客人赞不绝口,大声喝彩。若兰姑娘的名声传得越来越广,来捧场的客人也越来越多,这唐公子也是其中之一。

台上呜呜呜咽咽的乐声响起,若兰已随着音乐起舞,只见若兰双袖齐舞,身姿婀娜,脚步轻盈。

台下此时已静了下来,全场观众屏息静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既像天女散花又像天魔起舞的曼妙舞姿。唐公子两眼放光,已是猪头样,连哈喇子流到口角都不知道。

一曲终了,若兰停下,给台下众人施了一个万福,场内欢声雷动。唐公子更是涨红了脸,挥着扇子声嘶力竭般喝彩,只是他的声音被如海涛般的欢呼声所淹没,若兰是半点也听不到。

若兰回房去了,众人三三两两散去,有的找姑娘玩乐,有的喝酒嗨聊。唐公子瞅了瞅四周,在一个角落里拉住了老鸨,“我要和若兰姑娘喝酒。”老鸨却是笑嘻嘻地看着他,“那要看我们若兰姑娘愿不愿意。”“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唐公子不屑地说。“哟,那可不行呀,若兰可是我们醉花楼的头牌,是我们的招财树,万一惹恼了她,她托病不演出,那我们损失可就大了。老鸨笑得掩住了口。“100两!”唐公子报出一个数字,老鸨不语。“300两!”唐公子淡淡说,老鸨还是不语。“500两!”唐公子面不改色。“成交!”老鸨咧嘴笑了笑,“还是唐公子豪气,是真男人!”老鸨一边拍马,一边将唐公子递的300两银票收入囊中,领着唐公子上楼而去。

此时,房间里一枝红烛火苗摇曳,光线昏暗。若兰将手臂枕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在发呆。她是醉花楼的头牌,是那些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她美艳不可方物,色艺双绝,也许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但那又怎样?说到底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地位卑微,靠卖艺来糊口。她的美貌有什么用?她的美貌只会引起那些男人的觑觎,让那些男人生出肮脏的念头,让那些男人为她大把的洒钱,让那些男人把色迷迷的眼神聚焦在她的身体上。尤其是那个唐公子……唉!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若兰惊醒,揉了揉眼睛问,“是谁?”“是妈妈还有唐公子。”外面传来妈妈的声音。若兰一惊,连忙直起腰说,“妈妈,我困了。我要睡了!让唐公子回去吧。”“若兰,唐公子对你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理人家?”老鸨不满地说,随即又敲了敲门,“快开门!”

若兰无奈,只得命丫环小彩打开房门,唐公子锦衣华服,手摇折扇,笑说,“若兰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随即施了一礼,若兰只得万福还礼。老鸨不满地瞪了若兰一眼,“还不快请唐公子里面坐。”若兰只得挤出笑容,客气道,“唐公子里面坐。”唐公子迈步而入,手摇折扇,坐于桌前。老鸨则满面堆笑,“唐公子您稍等,好酒好菜马上来。”说完掩上门,欢欢喜喜出去了。

烛火摇曳,唐公子和若兰桌前相对而坐,桌子上摆了几样荤素小菜和一坛女儿红。唐公子手摇折扇,故作潇洒,为自己和若兰各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笑说,“姑娘请。”说完仰脖饮下,若兰也只得饮了。

唐公子又饮一口酒笑说,“关于赎身的事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若兰拂了拂头发,笑说,“公子愿为若兰赎身,若兰感激不尽。然妈妈抚育我长大,又重金聘师教我琴棋书画、歌舞技艺,对我恩重如山,若兰实在不忍弃之。”唐公子手摇折扇,笑说,“你想报答妈妈,我多给她些银子便是了。这世上没有银子搞不定的事。”若兰听了微微蹙眉,只是不语。

唐公子见若兰不语,又伸手在兜里摸索,拿出一根淡黄色发簪,笑说,“这是我花重金购置的一支金丝楠木发簪,值300两呢。若兰姑娘务必收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若兰眉眼低垂,淡淡的说。

“不识抬举。”唐公子心里恨恨地想,表面上却不敢造次,要知道他只不过是有些钱而已。而据说醉花楼的老板后台很硬,而若兰是醉花楼的招牌,唐公子虽然恼怒,却也不敢得罪若兰。“那咱们喝酒、喝酒。”唐公子给若兰斟上一杯,又给若兰斟上一杯,一边对饮,一边扯些没用的,喝到半夜方散。

唐公子走了,若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她想起了蓝相公。蓝柤公不但面目俊俏、谈吐风雅,而且文采出众,并且蓝相公声称,不中状元决不罢休,多有气魄。与蓝相公相比那唐公子就是一堆粪土,蓝相公才是自已的蓝颜知己。

若兰左思右想,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她正睡得香甜,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只听妈妈一叠声的喊,“王公子来了!快开门!”若兰赶快穿衣下床,小彩开了门。

王公子一身青衣,迈步入内,左右打量一下,笑道,“若兰,你睡懒觉了。”“王公子今儿怎么这么早?”若兰理了理刘海,笑说。王公子哈哈一笑并不作答,迈步到桌子前坐下,回头吩咐道,“赶紧做几样好酒好菜送过来。”妈妈答应着走了。王公子转过头来笑对若兰姑娘道,“若兰姑娘,可否为我抚琴一曲助兴。”“当然可以。”若兰一口答应,随即来到窗前琴凳上坐下,双指弹弦,便听见悠悠扬扬的乐声响起。少时,酒菜送来,王公子一边喝酒,一边听若兰弹琴,自是洒脱。

一曲终了,王公子喝了一杯酒,长叹一声,“唉。”“怎么了?不好听吗。”若兰离开琴凳,坐在桌前笑问。“相反,是太好听了。这么好听的琴声不能每天都听到,实乃人生第一憾事。”王公子又饮一杯叹道。若兰不语,唐公子的心事她当然知道,但她不能……

王公子又连饮两杯,道,“若兰,我对你的心意你明白,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你赎出青楼做我的正房,保证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风光无比,你可愿意?”

“又来了。”若兰饮了一杯笑道,“你是知府的儿子,有权有势,凭它什么样的姑娘不由你挑!我一个青楼女子怎么配得上你?”

“好吧,好吧!”王公子无奈说,“我知道我入不了你的法眼,但你要记住,只要你想好了,我随时可以八抬大轿把你抬进门去,我等你!”若兰听了只是苦笑,“王公子人是不错,对她也挺好,但感情的事没办法勉强。”

蓝相公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只是在向老鸨提出相见条件时若兰正好在场,若兰见他风流俊俏,不与别人一般。妈妈看若兰面子才同意的。

两人相见后,蓝相公口若悬河,奇闻轶事、诗词歌赋、风土人情,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他好像什么都懂。而且蓝相公尤善作词,不但清新而且雅致。那时,若兰就觉得蓝相公不是一般凡夫俗子,他迟早会一飞沖天的。慢慢的她就喜欢上了蓝相公,虽然她的追求者众多,甚至有王公子这样的显贵钟情于她,随便拎出一个也比蓝相公强,但感情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若兰正胡思乱想,忽听得“咚咚咚”敲门声把她拉回现实,“是蓝相公。”也只有蓝相公能随意出入她的居所,这是若兰给他的特权。“门没关。”若兰伸了伸腰却没有动。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俊俏公子走了进来,正是蓝相公。

蓝相公把一坛状元红搁在桌子上,“若兰,陪我喝几杯吧?”“哦,我刚喝了不少,不能陪你。”若兰仍是一动不动,笑说。“若兰,陪我喝几杯。我烦、烦死了。”蓝相公倒了一杯酒,“咕嘟咕嘟”灌进了肚子里。“是哪个漂亮姑娘不理你?让你这么烦呢?”若兰掩嘴轻笑。

“若兰,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可证,倘若我存有二心,天打五雷轰!”蓝相公表情严肃,朗声赌咒发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会,不用发誓。”若兰收起了笑容,道,“你是因为要进京赶考没有盘缠吧?”蓝相公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若兰站起身,打开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两锭银子,“喏,这是二十两银子,应该够你盘缠了。”蓝相公看着眼前的银子,却是长叹一声,“我堂堂七尺男儿,却要……。”若兰却是一声轻笑,打断他道,“别叹气了,我的就是你的,不要什么大男子主义了。”蓝相公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接过了银子,“若兰,终有一天我会高中状元,风风光光跨马游街来接你。”蓝相公认真说。“嗯,我知道。”若兰红了脸,羞涩说。

若兰手托下巴,眼神恍惚,脑海里浮现着蓝相公身着大红状元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一班衙役簇拥着来到醉花楼,抬头看着楼上的她笑,周围的人挤得人山人海,爆发出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喝彩声,那声音是在叫金童玉女,那声音是在喊百年好合……

“姑娘,吃饭了……吃饭了……。”旁边的小彩喊了几声见若兰没反应,便伸手推了推她,把她推醒。“哦,吃饭了?”若兰回过神来,却见桌上已摆了饭莱。若兰来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正欲吃饭。小彩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姑娘又在想蓝相公了吧?”若兰身子一僵,拿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小彩一语中的,但若兰怎么好意思承认,于是便默不作声,慢慢吃着饭菜。

“那个蓝相公只不过是长得俊俏,学问却不咋地,要不前次怎么没中举?”小彩愤愤不平地说。若兰却是不以为然,只是埋头吃饭。“依我看王公子比他强的多了,有权有势,对姑娘又是一片真心,嫁给他又有身份地位,又会心疼关心姑娘,姑娘可要好好把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里了。”小彩绷着脸说。若兰看了看她,却只是轻轻一笑。

“那个蓝相公我看只是个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我看就是考一辈子也中不了举。姑娘还是离他远点。”小彩不依不饶地说。若兰叹了一口气,“小彩,你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而且蓝相公……”

小彩却又打断她说:“姑娘,喜欢不能当饭吃,过日子、对你好才是正经,我就觉得王公子不错。”

若兰哑然,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于是站起身笑骂,“小丫头子就你会说,你才多大?看打!”一边说,一边作势欲打。小彩忙退后两步,笑说,“我的话姑娘都听进去了?”“听进去才怪。”若兰笑骂。

这一慕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若兰全当做了玩笑,抛之脑后。因为这一幕太经常发生了。

“叮叮咚咚”,悦耳的琴声如清澈的流水一般流进众人的心田。台下的众人皆屏气静声,享受这一极美的音乐盛宴。唐公子眯着双眼,贪婪地盯着若兰,从头发到脸庞,从脸庞到玉手,从玉手到玉脚,乃至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唐公子反复打量,眼睛都不眨一下,狠不得一口将玉兰吞进肚里,他屡次提出为若兰赎身,却屡被拒绝,后来更是听说若兰和一个小白脸相好,唐公子心高气傲,这如何能忍,他已打定主意今睌一定要把若兰弄到手。

好容易等到曲终人散,唐公子迫不及待地让小厮拉来了老鸨。“公子有何事?”老鸨笑着行了一礼。唐公子摇着扇子,神色倨傲地说,“我想要若兰姑娘的第一次,你开个价吧?”“这…这不行!”老鸨一愣,断然拒绝。“一万两银子。”唐公子开出了筹码。“不行。”老鸨面色难看。“十万两。”唐公子又抛出一个数字。“还是不行。”老鸨有些犹豫。“五十万两。”唐公子手摇折扇,面不改色。“成交。”老鸨面露喜色,五十万两哪!就是把醉花楼卖了也不值这个价,有了这五十万两,她就是穿金戴银、胡吃海喝,一辈子都花不完,哪有不愿意的。

若兰刚退场回到房中,坐在桌前,小彩递过来一杯清茶,若兰端着茶杯正欲喝,忽听楼梯“噔噔噔”一阵响亮的上楼脚步声,上楼后脚步声直冲她的房间而来。接着房门被推开,满脸笑容的老鸨和神色倨傲的唐公子迈步走了进来。

若兰忙放下茶杯,给老鸨和唐公子行了万福,道,“唐公子对不起,我今儿有些乏了,想早点睡,唐公子请回吧。”“想睡是吧?正好本公子也想睡,咱们一起睡吧。”唐公子笑眯眯地说。“唐公子,请你放尊重一些!”若兰脸一沉,“唐公子喝醉了,还是去醒醒酒吧!”“我没喝醉,我花五十万两买了你的第一夜。”唐公子得意洋洋地说,同时用手指了指老鸨说,“不信你问她!”若兰听了脸色大变,忙转脸看向老鸨,老鸨却避开若兰询问的目光,转过身去,嗫嚅着说,“是真的!”“什么!”若兰确认了这个睛天霹雳般的消息,顿觉头晕眼花,脚下一软,瘫在地上只是发呆。她能怎么样呢?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一个任人买任人卖的可怜女子,她那单薄的身体怎么能承受这无情命运的重压?这一刻,若兰心如死灰。

小彩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硊在老鸨面前拉着她的衣角泣不成声地说:“妈妈,你可怜可怜小姐吧!醉花楼能够生意兴隆还不亏小姐,您就是看在这一点上也该可怜可怜小姐呀。老鸨拉开小彩的手,狠下心来,“来人,把小彩拉下去。”随即两个龟奴走进来,拉拉扯扯把哭喊的小彩拉了出去。若兰却是恍若来闻,只是发呆。

蓝相公…蓝相公?你在哪里?你在哪儿?你快来!此刻的若兰心里只有这一句话回荡。但是蓝相公并没有来,或者干脆说他来了也是干瞪眼。

此时老鸨和两个龟奴已经识相地退出房间,小厮也出去了。唐公子色迷迷地看着若兰,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终于属于他了,这一刻的唐公子心中无比满足。唐公子淫笑着向若兰走去,想来个霸王硬上弓。若兰只是个弱女子,哪能反抗的了唐公子,况且她此刻心神大乱,已然忘了反抗。唐公子踏步上前,一把抱起若兰,把她放在床上,开始对若兰宽衣解带……,然后……再然后……

呃,不是!这只是唐公子美好的幻想。事实是他还没碰到若兰的身体,“呯”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一只脚猛地踢出,正好踹在唐公子的屁股上。唐公子被踹的身体飞出,摔了个狗吃屎。

“是谁?到底是谁?敢踹本公子?”唐公子无比抓狂,爬起来就欲和踹他的人拼命。但当他看清来人时,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公子。如果是别人,唐公子一定要用钱砸死他,但王公子是知府的儿子,身份尊贵,俗话说“富不与官斗。”唐公子见是王公子后,一腔的怒火顿时变成了谄媚,“王公子也来醉花楼玩啊。”唐公子上前一步讨好说,“既然是王公子,那王公子随便玩,所有的开销我来付。”王公子却不接话,铁青着脸说,“以后不准再来骚扰若兰姑娘,明白吗?”“明白,明白。”唐公子躬着身子,不停地点头哈腰。”“滚,滚的远远的。”王公子怒喝。“是…是…我马上滚…远远的”唐公子抱头鼠窜而去。

王公子上前几步,扶起若兰,关切地问,“没事吧?”这时若兰已回过神来,忙站起对王公子施了一个万福,“王公子的大恩,妾身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你我之间还谈什么报答。”王公子随意说,“再说这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若兰的心“呯呯”乱跳,刚才若非王公子及时赶到,她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她将来怎么面对蓝相公,幸好…幸好。想到这里,若兰对王公子更是感激。

这时,小彩也回来了。若兰忙招呼王公子坐下,命小彩上茶。王公子却命老鸨治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说是要给若兰压惊。两人喝酒吃菜,相谈甚欢,五更方散。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的过去了,唐公子不再来骚扰若兰,王公子常常来找她饮酒畅谈,若兰照常弹琴、献唱、生活,一晃就是三个月。

这天,王公子照常来找若兰饮酒,在他的吩咐下,整治了满满一桌酒菜,虽不是山珍海味却也相差不多。若兰觉得奇怪,因为王公子很少这样浪费的。她仔细打量王公子,见他面色阴沉,而且也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灌酒。

王公子这是怎么了?肯定有什么烦心事吧?若兰想问问王公子,但她犹豫了一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王公子继续喝闷酒,,已微有醉意。忽然,他一把拉住若兰的手说,“若兰,你嫁给我吧!”“王公子,我们只是朋友。”若兰低下头看着地下,很为难地说。“若兰,你听我说,我父亲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命我即日成亲!”王公握着若兰的手激动地说,“我没时间等你了,答应我好吗?”若兰抽回了手,沉默片刻之后说,“王公子,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王公子怔怔地打量了若兰老半天,一言不发的走了。

若兰知道她深深的伤了王公子,心里很是愧疚,王公子对她多好啊!多好!可她喜欢的是蓝相公,有什么办法?若兰长叹一声,“这下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果然从此以后,若兰再也没有见过王公子。

若兰翘首以盼地等着蓝相公,日子多慢啊!她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算,终于她听到了蓝相公回乡的消息。

蓝相公终于中了状元,衣锦还乡。但他没有身着状元服,骑着高头大马,带一群衙役来接她。因为他做了驸马,娶了公主,风风光光。若兰亲自找他证实了这个事情。蓝相公声称他也是无奈之举,但若兰不信,只是抬手给了他几个耳光,转身离去。

若兰悄悄地离开了醉花楼,再也没有回来,从此醉花楼少了一个倾国倾城的花魁,水月庵里多了一个虔诚礼佛的尼姑,但这一切没有人知道。


结后语:

若兰负了王公子,蓝相公负了若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谁是落花,谁是流水,是王公子、是蓝相公还是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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