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征战几人回
西伯利亚的白桦树啊
风呼啸着
吹裂了你斑驳的老皮
折断的枯枝啊
骨茬惨白，挤不出一滴汁液
一切
都被风干了吗
不，还有雪和衰草
苍茫着那场销烟
二百年前的草啊
几度春秋，你可还记得
那一年冬季
你瑟缩地摇摆着
为风哀吼着号角
而风也在磨砺你的刃
打在我脸上
干硬的草刃，混着霜刀
可
哪里有我的号角
它为何喑哑
哪里有我高举的战刀
它为何低垂
哪里有我的皇上
他为何凝重，忧伤
啊，拿破仑
我的皇上
你在哪里
尼罗河岸
你
长缨在手
振臂高呼：
冲啊！我的士兵！
那金字塔顶四十个世纪
在看着你们！
四十个世纪太远
只有我的魂，还在守望那
一八一二年冬天的别列津那河
刺骨的河水啊，羸弱的我
疲惫，饥饿，寒冷
当撤退成为逃亡
开小差的，还有
军人的荣光
于是
我死了，虽然
临死我还在遥望着皇上
可我的荣光
却没和死神一起降临
亚历山大
你的刺刀在哪里
库图佐夫
你的炮火在哪里
一起向着我，来吧
可是
没有刺刀和炮火
是谁，将我
推下了河
从那一天起，我的躯体
就再也没有离开这里
这异国荒凉的土地
而我的魂也孤苦无依
我常常听见它在抽泣
我虽然不是伟大的皇上
可是我，也要追求生死之意义
啊，拿破仑
我的皇上
他们已经将你迎回故国
灵柩扶过凯旋门的时候
我能想见你的安详
可是，谁
来恢复我的荣光
送我还乡
啊，四十个世纪
你书写的历史
记载着伟人的丰功伟绩
却不曾记载
沙场上，销烟之上
游荡着多少
我这样，漂泊的孤魂
啊，四十个世纪
我祈求上天
赐予孤魂一个死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