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98年的3月去世的。
具体哪天,我不记得了,也不愿意去记。
母亲是一个要强的女人,通常,要强的女人命里都是有些苦的,所以,在那些要强的梨田耕地的农活中,母亲患上了风湿性心脏病,那时没有百度,没地方问医生,也不懂得这病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名儿,很多年来身体都很弱,起不得早。
母亲最后走的头天,在永川医院病房里,水管咕咕的使劲响,病房里的人说,又有人要走了,我对我妈说,这些人真是迷信,明明是水压的原因,然后呵呵一笑。
第二天中午,医生查房,我妈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医生很满意,说你这状况不错!
下午,病房里家属们要打麻将,三缺一,让我顶上,我去了,背对着她,母亲安静地休息着。
“哈哈,我自摸了!”
我高兴得手舞足蹈,忽然听到身后母亲喉咙里咯噔一声,我赶紧调头看,母亲双眼的光芒在一点点暗淡下去,慢慢的合上了。
我把麻将一丢,扑到母亲身上大哭起来,“”妈,妈呀,别吓我呀,医生,快来呀,快来人呀……”
医生很快来了,开始紧急抢救。
然而,回天无术,
累了一辈子的母亲,她永远睡着了。
我抱着她,脸挨着脸,哭得声音嘶哑,哭得撕心裂肺。
病房里的长辈们劝我,不能把眼泪掉到亲人身上,以后做梦都梦不到她了,我哪听得进去这些,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她们哪里能理解,母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是我深深的依恋啊。
小舅舅赶来了,把本来准备给外公的落气钱,全烧给了她。
我木然地看着他们把她装上了车,然后,回家。
那年,我的母亲,42岁。
回到家,我想给她洗个头,妈妈住院一个多月,虚汗出了不知道多少,她一直没有洗过头洗过澡,她说过要想洗的,舅妈打断了我,说不能洗,去世的人身上都是后辈的财,洗干净了后辈就没有财了,我虽然将信将疑,也只好作罢。
大夜那天,道士让我去给我母亲找生前好点的衣服让她带上,我一边找一边又大哭起来,我妈根本就没有好点的衣服!都是我穿过的剩下的,要不就是亲戚们给的!我把我衣柜里所有衣服都塞在她棺材里了,妈妈不舍的吃不舍得穿,新衣服永远先给我,她就捡我旧的穿,好吃的永远先留给我们姐弟两,自己不会动一口,尽管如此,妈妈在对我学习的投资上,从不埋怨,尽量满足。
时至今日,母亲已经走了20年了,我也落下了一个很深的阴影,不能听水管咕咕的叫声,不能碰麻将,听到水管叫我心里就开始哆嗦,看到麻将我就听到咯噔的落气声。
但是,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没有一个人能替代她的位置。
我一直相信我的妈妈一跟着我,守护着我,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母亲传承给我的坚韧和勇气支撑着我,直到今天,我最重要的客户,名字里都有老妈两个字,我相信,那是我母亲对我深深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