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衣从大漠又牵着白马而来,胡斐的宝刀终是释怀地从山顶坠落,狄云和水笙走出藏边的雪谷,段誉在大理寻找他的情缘,群雄又齐聚华山之巅,李文秀不在江南兜转,韦爵爷啊又闯进了紫禁城;不知谁打起了一统江湖的旗号,陈家洛带着群雄连骑向东奔来,有人看见了绝情谷里神雕出没,南海的侠客岛飞来了腊八粥的英雄帖,听说光明顶硝烟四起,袁承志从异域带回了玛瑙,原来仁者无敌真是武功秘籍。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如果我是金庸,我想续写他的江湖。
十月三十日以来,“大侠已逝,江湖不在”的缅怀声潮还没有退去,虽然没有刚闻讯时的那么难以接受,可也总是在想起那些熟悉的武侠人物和故事情节时激起圈圈涟漪,或许这么多人怀念查大侠,其实也是在怀念自己逝去的青春?
记得读的第一本金庸的小说是《白马啸西风》,这本书不像是一般意义上的武侠,虽然没有那么的快意恩仇,但朴素干净的文风和简单动人的故事,往往有其独特的动人之处。最初翻时被那句“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戳中,沉浸在李文秀离开大漠时那平淡而隽永的结局里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每到空闲时候,迎着暖阳,斜靠在椅子,读着金庸,悄然接受着那一片崭新的世界扑面而来。到第二天啊,感觉路边擦肩而过的少女们都有双儿般面容,感觉一起嬉闹的女同桌们都有赵敏般性格,然后再幻想着自己和朋友们都有萧峰般豪迈钟情。
“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
“他强任他强,清风佛山岗;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地震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哪个男儿心中在年少时没有一个武侠梦呢?
“我偏要勉强。”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有一个阿朱。”
有哪位少女在芳龄的年纪不怀春呢?
如果我是金庸就好了,我想续写他的江湖。因为我们感慨的不全是金庸,也有一部分是那些曾经看金庸的我们啊。对于那些曾经居住在我们心里,同时有带给了我们许多美好回忆的人,即使再怎么清楚时光是多么多么的残酷,我们依然自私地希望他能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又正如金庸笔下那些人物所拥有的慷慨豪迈与传奇,金庸先生自己也是江湖的侠客。十四岁那年,在目睹侵略者烧毁家园的行径后,他便立下了报国的志向;中学时,因写文章批评企图传输投降主义的教导主任而被开除;抗战结束后,他拿起笔创立了《明报》,用故事作为辅助,激发着一代又一代人敢于去明辨是非。一个伟大的作家,他在社会洪流中所起的作用、所带来的影响,是不能也不能够去量化的了。
所以金庸为什么能被称为大师?这不是该有的疑问。因为金庸,我们看到了郭靖们的稳重,我们感受到了萧峰们的豪迈,更感受到了他们为人处世中的优秀品格和把国家荣辱放在生死之上的大义。虽然在他的笔下我们知道了江湖不易、人生苦短,可我们更多在他作品所包含的家国情怀、现实讽刺、人生哲理里不断历练一颗感激的赤子之心。好的文字,除了足够吸引人,往往因为其跨越时代的深刻内涵,接受时间的检阅,被人们反复品味。
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籁不吹箫。如果我是金庸就好了,至少能让我体会他的人生。
其实我们都知道:《飞狐外传》的最后,袁紫衣走了。《雪山飞狐》的最后,那一刀还不知劈没劈。《连成决》的最后,狄云和水笙大概不会再问尘世。《天龙八部》的最后,王语嫣心里想着的还是慕容复。《射雕英雄传》的最后,成吉思汗在帐篷至死都琢磨着郭靖那段话。《白马啸西风》的最后,李文秀还在江南和白马相伴。《鹿鼎记》的最后,韦爵爷啊出世享福去了。《笑傲江湖》的最后,令狐冲和任盈盈白头偕老。《书剑恩仇录》的最后,陈家洛带着群雄西去。《神雕侠侣》的最后,杨过告别了所有人。《侠客行》的最后,侠客岛消失了。《倚天屠龙记》的最后,张无忌退隐了江湖。《碧血剑》的最后,袁承志带着大伙儿去了海外。《鸳鸯刀》的最后,武功秘籍是个玩笑。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江湖已然逝去,虽然没有如果,但是我们可以用余后一生去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