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玩童”,是我同学的父亲大人,同学说“父亲是一个骨子里藏着浪漫和追求的人”,在我印象中,这位父亲无论何时何境遇始终都抱着一种积极奋斗的心态,让我钦佩。在朋友圈看到同学转发的父亲旅行手记,赞叹他的文笔,征得授权,把“老玩童”精彩的文字转录于此,以得不埋没他的文采和旅行心得,也且让我们跟随他的目光到异国一游。
老玩童的异国之旅记——印度尼西亚(2)
十一月二十八日十点二十分,受邀再渡南洋,乘亚航转道吉龙坡飞印度尼西亚的登巴隡(巴厘岛),到达时已经是十点二十分,比南航广州至巴厘多了一半时间。
如果说前次马来之行只是小沙尔,这次的角色肯定是苦行僧了,背上行囊单身独行十分谨慎,虽然身上没有几多银两,还是注意点好,免得流落街头。从吉龙坡飞往巴厘途中还让我惊出一身冷汗,熟睡中突然二声暴响,似雷更似炮,机身略有震颤,我以为是马航MH17重演了啊,赶紧拧下大腿还觉有痛,广播讲了几句鸟语,不明其意,但看到邻座并未有惊悚之色,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中暗暗后悔拧那大腿一把,还有痛意啊。到了下榻处,浴罢翘腿品茗庆幸头佗命大,但更多在自嘲自己的无知,岀关填落地签证时那一幕更让我不堪回首,我只懂得中国、广东及名字,其他的一概不懂,就蒙写一通,一次不行,二次也不行,急得老脸老红,就象南中在南宁歌厅点歌,不知歌名只知其中一段词,走上落下写了十多首,可点歌台未见点唱,他与红子用雷州鸟语胡乱骂人,就差不骂祖宗十八代了。头佗不象南中运气那么背,幸好一华藉少女向我问明情况后帮我填了。我尽量喝热茶叶,想让炀把这段尴尬忘掉,可临睡前还是心里骂了那个说学外文就是里通外国的人祖宗十八代。
翌日,从巴厘乘小飞机飞往一个叫什爪哇(顺巴哇)的小岛,县城叫BM,还要一小时的机程。这里还很落后,就象我们雷州七十年代的样子,从bm机场坐dx往林先生的场地还要约三个钟的车程,这里是穆斯林的散居区吧,人烟稀少。一条日本人三、四十年代修的柏油公路,往返双道不盈六米,皆为弯曲盘山,不过路傍苍翠如茵,公路上不时可见小猴出没,还有野猪或别的动物,一点也没怯惧人类。沿路的居民小屋与我们在马來看到的吊脚楼别无二至,只是低短很多,也略呈破败。
老林(华裔)的基地座落在海峡的北岸,对面有两日本人养殖场,海峡宽约五海里。海峡应有二三十公里,老林的场地距出海口也只约有十海里,安顿一番后我就开始了预约五十天的苦行僧生涯了。
我住的客房一样是吊脚楼,只不过地板用水泥抹过,一张破旧的席梦思床,一个只有内机扇风外机睡觉的空调,幸好还有一台小风扇,这才让我心有所安。下午五时挂墙的寒暑表显示室温三十四度,可当太阳下山时的七点三十分却降至只有二十八度了。
浴后往廊间一看未见人影,这些小斯都躲在房间紧闭房门,不知干啥,往外边望去,海上没有闪闪渔火,夜静星朗,那一片洁白如雪的沙滩依稀可辨。海风徐徐吹来,假如有人挽肘于沙滩徜徉,沐浴海风吹拂不也惬意?当我也欲关门时,突然一阵高頻尖音传来,似䜣如泣,也象鬼哭更似狼嚎,十分凄厉。我赶忙冲门而出惊恐不已,一问才知道是村舍的高音祈祷,方才放下心来。这声音似曾听过,在三亚的黎族居住区山上就曾听过黄猄的啼呜,在湖北蘄春大桐一个靠山的村落听过山公(当地人称狼)的嚎叫,一样凄厉寒胆。
孤灯只影无所事事,心里突然孤独泉涌。在家,这是黄金时段,兄弟们一天劳作之后聚集一起作无烟硝的争斗,我与二公是最积极的看客,也是拉郎配的媒人,候哥有一份拨廉田(让一级)往往与南中配对,大炮柯能与乐叔为友,我喜欢听当候哥出错时,中叔的大瓜、南瓜、西瓜、菜头就只差北瓜与竹笋之类的尖刻指责,连珠般的责骂象极了火箭炮铺天盖地的狂轰滥炸,也喜欢看候哥的技不如人,噤若寒蝉十分无奈的样子,当然,候哥也非善类,对中叔出错也会歪嘴斜眼,又是揺头又是晃脑反唇相讥的样子更是好笑,只不过言词并没有中叔的尖锐刻薄罢了。一局下来大炮胜了,那阵得意溢于言表,往往热嘲冷讽,对候哥说了再划一亩如何?当然候哥无心恋战无声逍遁了。唉!孤独人总是更愿意想着热闹时刻啊。
半夜醒来,却有阵阵冷意,这北纬十四度的赤道竟也寒气袭人,寒暑表直指二十六度,昼夜温差之大令人咋舌。
观摩了老林的育苗设施,那是一个极小规模的小作坊,在一座不足一百坪的工棚里,一半工作室及饵料培养室,一半放着几个不足二立方米的方型纤维胶箱,还有十多个备用、但不足一立方的圆形纤维胶桶。计算了一下总水体不足三十立方,零七年是这样,一七年还是老样子,他们沿用了日本师祖的全套招式,一点也不思进取。比起我们七十年代设施还差得多。听说在印尼的所有育苗设置都是如此式样(包括日本与澳大利亚),在这方面外国技术也不过尔尔!难怪小苗售价如此疯狂(2~3mm个/¥2~3角)。
走了东南亚一圈深深感到邓公的伟大,自改革开放伊始,祖国的变化确实让人刮眼相看,以前南洋归客皆有富商之称,或曰榆林贵客,让人羡慕之极,现在国内的富豪也不在少数。还是在商言商吧,作乜人讲乜,只不过感触而言罢了。
语言永远是远行客遇到的第一难题,看罢老林的设施就与他的员工交流,当我为他们递烟时总听到“葛你妈咬市”(我自译的),心生不快,暗暗回了一句你妈才咬市的,好意给你敬烟还骂人,暗想日后你这等小斯看我怎么收拾你。见我脸有愠色,略懂华语者慌忙解释;他们说谢谢。差点的误解让我想起南中在南宁外贸那次的恶作剧,交易珍珠时两女质检用英语讨论价格什么的,这斯不懂英文,心生不满,两人用雷州鸟语也语速极快支呖呱啦一通,无非骂人:你死啊,你快快死,我好吃饭啊,你怎样怎样云云。俩女见这斯两人滑稽可笑不禁莞尔,这斯不忘补上一句;我还未骂你妈呢。每当想起此事总是捧腹不止。
老林在顺巴哇BM基地始建于一九九八年,离他住地苏腊巴亚(泗水市)多远不尽详知,只知道从泗水飞巴厘岛要一个多钟,还需转机BM,听说水陆联运要三天三夜。这老儿不谙珍珠养殖业务,跑到海角天涯建这基地,可能因为水质优良吧,并未考虑综合因素,造成收益很微。他唯一的一个儿子也因此在基地乘船出海而失踪(已十多年),老人因为记念孩子舍不得放弃,年年垫资经营,好得他有其他生意支撑。
BM基地座落在一个叫巴顺有(我自己普话译音)一个村落前面的潮积带,三面椰林围绕。前面一片洁白如雪的沙滩,环境极其优雅清静。这里水质优良,透明度在七米有余,半日潮,交换量很大,峡谷状的海域不会受季风的影响,北纬十四度更无台风所累,水温常年保持在28~33度,比重1.023~1.025。这里没有春、夏、秋、冬的季节变化,只有雨、旱季之分,非常适应热带物种的繁衍。因此,吊养延绳绳上、笼具上挂满了热带贝类,稚贝、黑珍珠贝、长耳、短耳企鹅贝的种类比比皆是。可惜他们并不善于经营,海上吊养延绳也廖廖无几。上苍铸造了优越,可女娲捏成的人还未开窍。
古安与古达隔岸相望,就象我们流沙与徐闻石马一样,不过海面要宽了很多,约有十海里之遥。谢教坚持往对岸走一圈,因为对岸离岸不远有一小岛,岛上曾有过一家日本人的养殖场(已撤),远眺更清楚些。虽然不是租车目的地,但司机并没异议。绕道应有七十里,古安那边没有古达的繁华,偶有村镇,沿路皆是原始林带,真是古木参天,遮天蔽日,荫森凉爽。海边沿岸水质清澈如油。这海让人似乎看到美金在浮泅,山上那蔢莎的叶子似乎让人听到叮当银响。此时脑际间突然闪出一念头,假如日后孩子们有机会移民,首选不应是美利坚而是马来。
离沿海约有五里已经是柏油路的尽头,由于是雨季也很泥泞,两边又是密林,我们似乎在走华容小道,在还有三里就快要到达时,车子陷进泥坑,前进不得,后退也难。我与谢教只好下车,卷袖捋裤又推又拽还是未果,又是垫石又是找草,最后还是亏我几斤蛮力肩扛腿蹬,费了洪荒之力才得退出泥坑。可我与谢教被溅成大花猫了,样子十分狼狈。前面林深道险,万一没有救援在这蛮荒之地岂不尽听虎啸狼嚎?前进之念只好作罢,加上也已是斜阳,就怏怏逃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