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的世界是从哪一刻静止的。就好像是从我为她撑起伞的那一刻吧。
早上,冒着大雨赶到考点,虽然考点就是自己学校,在门口犹豫了一会之后被人喊了进去,我快速得往前走,心想着也许今天就这样了,也许体育不能满分了,也许雨天是我的宿命……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指定位置。
独自发呆了一会之后,我想今天恐怕找不到谁和我结伴而行了,啊,看着雨滴从伞上落下,鞋子几乎湿透了,冷得不像四月。我祈求着天气变好一点点,祈求着雨小一点点,祈求着能有个伴能陪我消遣一会会,可却什么也没有。我好像已经知道了最终的命运,幻想出那个在雨中拼尽全力飞奔的我,我只能希望那个不好的结果能稍微再好一点点……
真的看不见一点点希望。
迷茫之中,我看见了她。发现老奶奶站在我前面的时候,四周的人都举着五颜六色的雨伞,只有她好像没有撑伞。有趣的是她就站在我前面,序号就恰好在我前一个号,于是我将一半的伞分给了她。
这时她也转头看见了我。
啊,我也没有想到。我的全部旅程竟然会和年级第一相伴,这一定是莫大的荣幸。
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差距,她是一定考四校的人。不过好在,我们并不尴尬,也没有因为差距而默不作声,虽然我最初觉得我们不会有共同话题。
可是,就是那样毫无征兆地,我们聊起了天。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就是这样纯粹而美好,似乎我们之间没有差别,我也意外的舒服。
本以为会很尴尬,但好像一点也没有。我们只是幼儿园同学,她开口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六年级她把我认出来时对我说的:“你是我幼儿园同学,是gn吧?”
我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注意到我这种透明人。
我举着伞,我们聊着天。说着今天考试的悲伤,说着雨天怎么还不取消,设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这里好多好多不写了)。然后,我们聊到了mbti,我是infp,她是infj,我立马就想到这是那个著名的十四行诗组合。啊……一晃就四年了,上一次和她这么亲昵还是在六年级。过了一会,她说让她来拿一会伞,我同意了。
即使每一次在车库停车时,我们都会向彼此打招呼;每一次走廊相遇时,也会互相招手,但很难像这次这样聊这么多东西了。
明明我们之间没什么太多共同回忆,却还是能聊得舒服。我心里想着她是不是在迁就我的话题,她有没有感到不适,但从对话中看来,好像又并没有这样。我们聊到往事,从六年级聊到幼儿园,聊到以前她和她哥哥的事情……
啊,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之前有一次在数学办公室遇见,她去搬作业而我在问希希问题,我去帮她开门的那一次,我就隐隐约约觉得想写一篇和她有关的文章。
后来每次的楼梯口相遇,我都会想着,现在我们还能平等地在校园里相处,但再过十年见到她,会不会那时候她就已经穿着鲜艳的礼服在更加开阔的舞台上演讲?而我只是台下一个默默无闻的路人甲。那时候我见到她,也许就只是有点触动,而无任何话题了吧……每次想到这就觉得遗憾。
在大雨之下,我们一同进了考试楼。昏暗的灯光下,大部分人形单影只,好在她一直在我旁边,一直到她进去考乒乓。那些零零散散的话题编织成了一句句话,便成了我们的交流。我没想到,居然真的能聊到一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我就是特别想写下来。可能因为我一直觉得,在我们学校,最有资格光芒万丈的人,最应该去四校的人就是她。
也许这是个奇怪的想法。
快到我考试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我的心更是抖得厉害。我们互相鼓起,在昏暗交错之下给予对方希望。也一起踮着脚看里面考试的同学们。(二楼好像真的没开灯)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
后来我们都考完了。我好想去安慰她,可是却也怕再一次揭起她的伤口。我的手悬在半空中,想抱抱她但又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多话到嘴边最后只讲了句:“没事,都会好的。”
她不甘地说:“我是要考四校的啊!”
我问她想去哪?
她说想去复附。
看着考场外一堆人在哭泣,一堆人沉默emo,一堆人还在紧张地等候进场。
我本该很开心,可也缺不那么开心了。
我们站在二楼,看着下面考仰卧起坐的同学们,就趴在栏杆上看着,一言不发。我怕说了什么会让她再次不开心。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后来,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我们依然站在对方身边,她开始笑了,我想她也许好一点了吧。于是轻轻拍了拍她。
我们一起去往了楼下,考四分钟跳绳。考前放好东西之后,她转过来对我说:“能不能抱一下我?”我立刻答应了。因为我早就想抱抱她了。一是因为我冷得不行,二是因为我很想安慰她,三是因为我很欣赏她。(知道这里为什么用欣赏而不是喜欢吗?因为我怕别人说我女同)
“其实刚刚就想抱抱,但我刚刚怕那样会让你不开心。”我还是说了一下。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样说行不行。
然后我们便一起去考试了。
我们速度差不多,跳绳都满分。
后来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依然打着伞,依然一起走。聊了八班的一些事,也聊了四班的一些事,知道了原来她上课从来不写作业。就这样她撑着伞,我们走在熟悉的操场上,然后一个回了八班,一个回了四班。
好像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所以才格外珍惜地写下来。哦,也许因为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在雨滴乱飞的今天上午,我好像又获得了一点难得的安逸。
啊,难得的舒适。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