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光就像遥远的琴声,隐隐绰绰,时断时续,纵然一阵来自旷野的风就可以吹散,仍然不绝如缕……
一辈子很多往事都是过眼云烟,回首岁月,就像来自茫茫草原的马头琴声回荡天际,如泣如诉,那些眷恋不舍牵动衷肠的,是被熔铸于长长时光中宝石般璀璨的真挚情谊。
“老师,您还好吗?”
我的心在轻轻呼唤您——远在天国的老师!
现在,老师的容颜已经镶嵌在发黄的相册里,挂在岁月的长廊上。
印象里的老师,是一位中年的慈父。宽阔的前额,红润的脸庞,那永远含着微笑的双眸。
纵然只是一个小学老师,但是我心中一座智慧的高山。对于自幼顽劣的孩子,您有广阔如海洋的胸怀!
在那充满阳光的教室里,在绿草青青的校园,您的小班长,却是个调皮捣蛋的刺头,领着野马般的孩子们横冲直闯,不是砸坏桌椅,就是毁坏门窗。甚至学校旁边的村民也不堪其扰,鸡飞蛋打……老师,您只是用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抚在我的前额上,眼里依然洋溢的那抑制不住的喜爱和微笑。我知道,无论怎么闹腾,最终也只会跌倒在那柔软的棉絮堆里……
可是,对于您的女儿,那位叫清香的女同学,您倒是异常严厉,动辄呵斥,甚至罚站在讲台边的椅子上。
感觉我是抢走了您对女儿的慈爱,而有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不安。
多年后,您悄然离开了学校讲台。为生计四处奔波。您一定很憔悴了!
记得有一年,在开往县城的公交车上,我们偶遇。您穿一身湿透的蓝色夹衣,沾满泥浆的胶鞋,拎起一篓篓的鱼上车,看见昔日挚爱的学生竟有些无措。
您尴尬了么?您苍老了许多,头上稀疏的白发风中飘拂。
我居然在您脸上找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微笑,我很诧异艰辛的生活没能泯灭您的微笑?
您那微笑,那阳光,已经种下一个孩子心中爱的种子,像火焰般生长,纵然一场浩劫,也不能掐灭,纵然风雨摧折,还是会再次生长发芽!
那次在车上,您坐在湿漉漉的鱼篓子中间,喃喃说起班上一位女同学,远嫁日本。从异国他乡给您捎来问候和祝福。一封薄薄的信,带着九州岛的风,富士山的云和咸腥的海水味,却给您心头无限的慰藉。
我惭愧的无地自容,最偏爱的学生,却把您给遗忘了!那份懊悔,只能伴着岁月之风尘,飘散在茫茫天际之间了。
现在,我也只能对岁月诉说这份魂牵梦绕的思念,我多么想独自坐在风吹草低的无边草原上,操起手中的马头琴,把那悠扬绵长的思念传播到遥远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