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新冠来袭，书骏上疫情前沿

早晨，书俊爸醒来第一句话永远是问书俊妈睡得怎么样，书俊妈说“挺好”俩字时，书俊爸打心里高兴，似乎母语里的这俩普通的字，有一种使人愉悦的魔力，最是悦耳动听。   睡眠好，心情就好，于是她们带上口罩和好心情，去金得利对面的小吃店买油条了。   门卫安检量完体温，出了小区的门儿西行，拐过一个街角儿，远远已经看到快餐店门口排起了长龙。队伍蜿蜒曲折已经到了马路中间。一位热心的女士正在协调队伍，疏导大家顺着人行道排队，不要影响车辆通行。书俊爸很配合的按照她的指挥站到新队形中。和谐美好的社会氛围需要每一个人都心里有爱，眼里有光才行。大家自觉排起队，秩序井然。新冠疫情没有完全消除前，这一盛况将会持续。很多店面相应国家号召，都不营业了，只有这家坚持营业，办理各种手续应该费了不少劲吧。书骏妈想：为他的利己利他精神点赞。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豆浆油条豆腐脑儿煎饼果子甜沫，北方面食一应俱全。很受市民欢迎，在非常时期，为大家提供服务，相信他未来的生意一定会更兴隆，他对面的金得利多了一个强劲对手。

刚开业，就面临这样的疫情，可是事在人为，危机危机，危中有机。老天保佑勤劳的人吧。老两口小声聊着天儿，其实话基本都是书骏妈承包，书骏爸只是嗯啊应和。   因着周末，似乎朝阳也善解人意，它也不忍吵醒这座睡意朦胧的城，它踮着脚尖儿，悄悄地舞着长裙，斑驳的光影在静静等候的人们身上摇曳浮动，那温柔的手穿过枝丫，抚摸着刚探出头的那抹鹅黄，给寂静的街道增添了一份灵动。尤其在疫情横行肆虐的时候，这份安适和美好更让人分外珍惜。      书俊妈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开始了她的晨练。她边练习边时不时把目光投向队伍里的书俊爸。她喜欢在人群中找到他并不伟岸却可亲可爱的身影，这身影在她心里比山坚毅，恒定的高耸在她的世界里；这身影比天深邃而又辽阔，让她的世界不断延申扩展。无论四目相望，还是看着书俊爸低头玩手机，她都觉得安心，只要远远看到他，心就安定，世界就很美好。    书俊爸买了油条，书俊妈练完了一整套自创的伸伸胳膊弯弯腰，他们绕着对面的小区转了一遭然后回家。书俊爸后悔忘了带钥匙，只能摁门铃吵醒书俊了，门铃响了不长时间，书俊开了门。这开门的速度令爹妈大吃一惊，和往常相比，睡梦里遨游的书俊这开门的速度简直就是奇迹。

书俊爸把油条放在桌子上，喊了书俊起床，就去厨房洗昨天晚上没洗的碗，（早上洗碗，这是他们家的习惯。）书俊妈开始找豆浆机打豆浆了。      冬天水太凉，书俊爸主动请缨，承包洗碗的活。书俊妈感激他出手相助。书俊爸总是舍我其谁的口气，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谁帮你啦！想得美，那本就是我的活儿嘛，谁跟我抢，我跟谁急昂“

每每看书俊爸一副无私奉献的样子，书俊妈也就借坡下驴成全了他。

可是啊可是，今天令书俊妈妈大跌眼镜的事儿发生了:她竟然发现啊，书俊爸用洗碗布刷锅盖，这对有洁癖的书骏妈可是天大的事。

“我的天呐，我好看的碗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我竟然蒙在鼓里呀，那么漂亮的碗呀……”书骏妈惊呼。

书俊爸一如既往的稳如泰山状回应:”锅盖有这么脏吗？天天洗？”书俊妈一听那均匀的呼吸和语速，气虽不打一出来，却偏偏要往一处冲——嗡冲上脑门了。

书骏爸压根儿就没意识到错误的严重性，继续手中的活。

忍无可忍的书俊妈像被这块洗碗布施了障眼法，把书俊爸所有的幽默可爱全部藏起来了，书俊妈越想越觉得她漂亮的碗们受了不公正待遇，怒不可遏，命令他:“即日起，撤销你洗碗的权利！”她又补充一句:“脸和脚天天洗，你为啥不用一块毛巾擦呀？”

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轻描淡写的说:“天天洗，没区别啊，在战争年代就是一条毛巾两种用处。

“这这这这都什么年代了了，我决定，无论如何，取消你洗碗资格。民以食为天，食得用碗，所以洗碗也是民生大计，不能不重视了……”书俊听妈妈的唠叨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再看老爸，像堤坝听惯了惊涛骇浪的喧嚣，岿然不动地在水池旁边继续洗着碗。书俊心中七分好笑，三分好气，来到餐桌前冲厨房喊:妈，饿死了，吃啥啊？   书俊的话分散了妈妈注意力。

三口之家边吃边聊，一顿早饭吃到了日上三竿。书俊故意漫不经心对爸爸说:昨天我报名了，要去疫情指定医院支援。书俊妈的一口豆浆刚咽到嗓子眼儿，一听儿子这话，豆浆差点喷出来，她使劲才把不听指挥的豆浆咽下去。

书俊爸沉默良久，语速一贯的稳如泰山，均速，但字字铿锵:”一定要注意防护措施，注意饮食规律，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的选择，相信你一定出色的完成任务，安全回家。“    此时的书俊妈，没有一句话，她的话哽在喉咙，上不来，又下不去，比刚才的豆浆顽固百倍，但眼泪止不住的流，止不住的流，像任性的孩子。书俊看到妈妈哭了，知道妈妈担心，故意轻松的语气拍了拍胸脯说道:“我这体格，比牛都壮，担什么心啊，看这胸肌，看，我和爸爸掰手腕，都没输过。”说着伸手和爸爸掰手腕。

哈哈，我赢了。。

书俊爸眼神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准确说一项从容淡定沉稳的他，眼里有不安的情绪快速闪过，但声音依然给人一种安静的力量:“我和妈妈相信，你不仅能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合格医生，更能够保护你自己。因为你的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父母的，国家需要你，这样的时候，病人需要你，保护好自己才能尽到一个医生的职责。“

书俊感激爸妈总在关键时刻给予他理解支持，这让他的心里充盈着一种力量。

最令书骏自豪的就是有一双开明的父母，和一个幸福民主的家庭。他看着爸爸笃定的点头。妈妈看着书骏，有侥幸的心理问：”不能不去吗？无论从经验还是心理上都不太适合第一批去啊？“

领导也这么想了，本来安排吴医生去的，可是他母亲病了，很重，我只好上了。”

听书骏说完，书骏妈失落的去给儿子准备要拿的营养品。在医院一定要营养均衡，提高免疫力是关键。   书俊电话铃响了:嗯呐，决定了！不然呢？当逃兵？书俊挂了电话，深深的呼一口气。   妈妈试探地问:“亦婷不同意？”书俊沉着脸，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低头看手机。  电话铃响了，是书俊妈的手机。书俊妈手指压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喂，亦婷，哎，好，好，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好，来吧来吧，给妈妈说一声，中午在这儿吃饭，给你妈妈提前说一声。   书俊爸对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书俊说:”书俊，这事儿你得和亦婷好好沟通，争取得到她的支持，  毕竟这事儿也应该得到亦婷的理解。“说了，没用”书俊头也不抬，继续看手机。  亦婷进门跟书俊爸妈打了个招呼，书俊妈让她坐下说，她似乎连听都没到，气鼓鼓地说:“叔叔阿姨，这次新冠肺炎，传染性很强，听说武汉已经很多医护人员被感染了，据说有个医生，刚想脱口而出那个字，接着咽了下去，这您二老也应该知道，那个李医生已经……你们不是不知道，医院因为我们快结婚了根本没有安排书俊，是他主动请缨，申请第一批去的。您二老一定得劝劝他，这个病一旦感染，根本没有特效药，全凭自己的运气了，不管你平时抵抗力怎么样，一旦感染病毒，就麻烦了。阿姨，您劝劝他，再出风头，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啊？”亦婷说着抓着书骏妈的胳膊摇晃，想争取拉书骏妈当她的同盟。

书俊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大声吼道:“谁出风头了？没有其他选择！”说完，书骏疾步走进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书骏生气，气亦婷遇到事情总是不能理解他内心的想法。总是缺乏共鸣。这令书骏很生气，。   亦婷从来没有见书俊对自己发这么大火，委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涨红着脸，一跺脚，似乎盖过书俊还在空中打着旋儿摔门的声音，事情就有转机似的:“难道我还没有病人重要吗？我不是担心你吗！？一个实习医生，人家医院离了你还不转了吗？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啊！”书骏妈拿了纸巾轻轻给亦婷擦泪，一边温柔的劝她：“孩子，这种情况下，如果书骏只考虑自己，我想，这样的书骏也不是你喜欢的。别哭了，我理解你。”

“阿姨，连您也不跟我一条战线，那真的出现最坏的结果怎么办？”亦婷急得一下子把自己和包摔在沙发上继续哭。

一直沉默的书骏爸开口了：“亦婷，我们的心情一样，可是，在大灾大难面前，有时候我们也不了解自己，只有在突发事件来临的时候，才根据本能反应，做出连自己也吃惊的决定。我想书骏就应该是本能反应吧。”

“叔叔您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们不是快结婚了吗，再说了，医院也体谅到了这一点，咱们又不是武汉重灾区，至于这样表现自己吗？”

有句话忘了谁说的，说“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我们试着去理解他吧，或者，我们等等看事情有什么转机。孩子，我们知道你是为他好，书骏应该考虑到你的感受，这点他做的不对，我回头让他给你道歉。

”亦婷，我和你一样担心。“书骏妈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期待的看着亦婷。

亦婷拿起包，木然地走向门口，机械地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并没有关上。

书骏妈正要追出去，被书骏爸制止了：”考验他俩感情的时刻到了，小情小爱珍贵，但人还是要有一点大爱和担当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切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