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开篇说,天命谓之性;《周易.系辞》中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乾卦中说“各正性命”; 《传习录》中先生说:第6条 “性是心之体,天是性之原,尽心即是尽性”;第39条“性一而已。自其形体也,谓之天;主宰也,谓之帝;流行也,谓之命;赋于人也,谓之性;主于身也,谓之心”;第93条“知至善即吾性,吾性具吾心。吾心乃至善所止之地”。
第149条,“生之谓性”,生字即是气字,犹言“气即是性”也。气即是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气即是性”,即已落在一边,不是性之本原矣。孟子性善,是从本原上说。然性善之端,须在气上始见得,若无气亦无可见矣。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即是气。若见得自性明白时,气即是性,性即是气,原无性、气之可分也。
对“性”的理解非常重要,这也是我们修心学的关键,是修心学的抓手。“精气为物”,是说我们“格物”,就是格心中那股“气”。“性是心之体,天是性之原”,是说天理落到心之本体,谓之为“性”。“知至善即吾性,吾性具吾心。吾心乃至善所止之地”是说至善是我的“性”,“性”又是我“心”。那至善又是什么呢?是“良知”,所以“天理”、“心之本体”、“良知”、“性”都是一物。
孔颖达注疏说,“性”是天生之质,若刚柔迟速之别;命者,人所禀受,若贵贱夭寿之属,是说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上天赋予的就是“性”,另一部分是父母给的,就是我们的身体。
“性”看不见,摸不着,属于形而上。149条描述的最精准,告诉我们,修习阳明心学只能从“气”上着手,这就是我们静坐,修心,观黄庭处,气机流动的基础。恻隐、羞恶、辞让、是非都是从“气”上说,“良知”以其流行而言,也谓之“气”,即“是非之心”。“格物”格的也是那股“气”,正的还是心内事, “致良知”的源头也是从“气”上开始。
对良知与致良知的认识
关于“良知”出处,《孟子.尽心篇》中说“人之不学而能,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孟子又说“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说的都是“良知”就在我们自己心中,只是看不到,摸不着,就是“天理”、“至善”、“心之本体”、“道”。先生说圣人之学至易至简,易知易从,就是说“致良知”最简单,难就难在每一件事都能“致良知”,一辈子都能“致良知”。
《中庸》说“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其实阳明先生也是在祖述孔、孟等圣贤,把儒家思想发扬光大。关于“良知”和“致良知”,先生在《传习录》上篇说的较少,主要集中在中篇和下篇。“致良知”是建立在“心即理”基础之上的,“良知”是在自己心中,不是在心外,“格物”是格心中的物,“致知”是致心中的知。“知行合一”是 “致良知”的手段和工具,三者缺一不可。没有实修经历,就无法感悟“心即理”,后面的“致良知”就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传习录》第154条说“性无不善,故知无不良。良知即是未发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动之本体,人人之所同具者也。但不能不昏蔽于物欲,故须学以去其昏蔽。然于良知之本体,初不能有加损于毫末也”。这里面提到的《中庸》的“未发之中”、程颐的“廓然大公”、《易经》的“寂然不动”,都是在描述“良知”是心体充盈的状态。以前看到这些概念就头晕,现在基本能比较清晰了。后面“说知无不良,而中、寂、大公未能全者,是昏蔽之未尽去,而存之未纯耳”,说的是要达到心体充盈,“至善”的状态,只能通过时时“存天理,去人欲”,时时去磨心中的镜子,去除私欲,才能达到先生讲的“我心光明”。
《传习录》第173条讲,夫“必有事焉”只是“集义”,“集义”只是致良知。说“集义”则一时未见头脑,说“致良知”即当下便有,实地步可用工。故区区专说“致良知”。随时就事上致其良知,便是“格物”;著实去致良知,便是“诚意”;著实致其良知,而无一毫意必固我,便是“正心”。著实致真知,则自无忘之病;无一毫意必固我,则自无助之病。故说,则不必更说个“忘、助”。孟子“集义”“养气”之说,固大有功于后学,然亦是因病立方,说得大段,不若《大学》“格、致、诚、正”之功,尤极精一简易,为彻上彻下,万世无弊者也。
173条是对“致良知”最精准的描述, 随时就事上致其良知,便是“格物”;著实去致良知,便是“诚意”;著实致其良知,而无一毫意必固我,便是“正心”。所以先生说的“致良知”最简易,最容易上手。“致良知”就是《书经》说的“惟精惟一”,孔子说的“一以贯之”,《大学》说的“格、致、诚、正”与“明明德”,孟子说的“必有事焉”、“集义”和“勿忘勿助”,曾子说的忠恕之道。其中孟子说的“必有事焉”必须搭配个“勿忘勿助”才能与先生的“致良知”同功,这些概念不同,但说的都是“致良知”一件事。先生最认可的还是《大学》的“格、致、诚、正”,最精一简易。《大学》开篇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其中的“明明德”也是说的“致良知” ,刘老师说 “明德”,即心中的良知。“明”自身的心体明,是对内的。“亲民”是外放的行为。“亲民”和“明明德”实际上是一回事。“亲民”就是“明明德”的外放,“明明德”就是“亲民”的心内部分。《传习录》第91条,先生说,“只说‘明明德’而不说‘亲民’,便似老佛。”讲的是儒与佛的根本区别,就是说“佛”只有“明明德”而无“亲民”,“佛”没有“修齐治平”,其只谈出世,而没有入世。
我们普通人是心存“良知”而不能“致良知”,或者不能时时事事“致良知”,这也是愚夫、愚妇与圣人的区别。当然圣人能时时刻刻致其“良知”,因为圣人之心如明镜,物来顺应,无物不照。我们普通人必须付出“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的努力,时时心存“戒慎”之心,才能时时刻刻“致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