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我是梁东呀！”男人说。

这个名字唤起了沈同的记忆，他脑中浮现出那个永远穿着一件肥大的套头衫，脸上布满痘印的清瘦少年。“梁东，真的是你吗?”

“是呀，多少年没见面了。”

“有十年了吧，你戴了眼镜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是这里的医生，在三楼，外科诊室。”

“真想不到，我经常来这里，居然从没看见过你。”

“这位是？”梁东指了指沈同身旁的小夏。

“哦，这是小夏。”沈同说，“她是……她，她送我来的医院。小夏，这是梁东，我们高中校友。”

“你好！”梁东笑着对小夏打了声招呼。

小夏冲梁东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紧接着她说：“我要给你们医院提点意见，我们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看上病，这里到底是急诊还是慢诊。”

梁东一笑，扶了扶眼镜，问沈同：“你这是怎么了？”

“头有些晕。”沈同回答。

“有受过外伤吗？”

“刚被人用棍子打了一下。”

“怎么，跟人打架了？”

“唉，碰上几个小流氓。”

“现在社会太乱，报警了吗？”

“算了，报警又能怎么样。”

“现在什么感觉？”梁东走过来在沈同头上看了看。

“头晕，恶心。”

梁东皱了皱眉头，“恐怕是脑震荡，你把挂号单给我。”沈同递给了他。“等我一下。”梁东说着走进了急诊室。门没有关，沈同和小夏看到梁东和坐在里面的医生说了什么，医生往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

没一会，梁东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你先在一层缴费，然后去二层拍一张片子，”梁东说，“拿着这张单子，开的是加急的。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办，一会完了我去找你。”

“你先忙吧，不用管——”沈同还没有说完，梁东就拍了拍沈同的肩膀，匆匆离开了。

片子拍得很快，沈同走出CT室，小夏正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手里还摆弄着什么物件。

“什么时候能取片子？”看见沈同出来，小夏问。

“医生说需要一个小时。”沈同回答。

“我们做的不是加急的吗？”

“一个小时算快的了，不加急的要明天才能取。”

小夏叹了口气。沈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小夏推了推沈同，“喂，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什么事？”

“别装糊涂，我要去你的书店上班。”

“别想了，没有可能。”沈同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小夏轻轻笑了一声，“我们走着瞧。”

沈同闭着眼没有理会小夏。小夏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嘴里轻声哼着歌。沈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睁开眼，小夏还在他身旁坐着，手里依然摆弄着什么。

 “你手里是什么？”他问小夏。

小夏摊开左手，一个卡片样的东西在她手指上迅速翻滚，最后停在了她的手心。是一张身份证，沈同凑近了些，身份证名字一栏写的是梁东。沈同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因为头晕看花眼，

“这身份证你从哪来的？”沈同问小夏。

“你说呢？”小夏朝沈同眨了眨眼。

沈同瞪大了眼睛，他几乎喊了出来，“你，你怎么能——”远处座位上的病人看了过来，沈同连忙压低声音，“你怎么能偷我朋友的东西。”

“是你偷的，怎么能怪我。”

“什么？”

小夏左手两根手指夹着身份证，轻轻弹了一下，身份证消失了。

沈同有些恼火，“别跟我玩这种把戏。”

“摸摸你的口袋。”

沈同一愣，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自己的东西都在，不过，上衣口袋里好像多了些什么。

沈同把手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那是一个深棕色的钱包。

“这不是我的。”

“我知道，我见过你的钱包。”

“这，这是……”沈同明白了。要不是周围有很多人，他一定会跳起来，沈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听着，这里到处是监控，你会被抓住的，还有我，我也会成为同谋。”

“你说的没错，看到斜对面了吗？那个监控正对着你。”

沈同把手里的钱包扔到小夏怀里。

“我可以把它送回去。”小夏说。

沈同知道小夏有这个本事。

小夏接着说:“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再问一下刚才问过的问题，我能去你的书店上班吗？”

“你别想威胁我。”

小夏看着沈同的身后，笑了笑。

“你笑什么——”

“怎么样，片子出来了吗？”沈同身后有人说话，是梁东的声音。

“片子？嗯，片子应该……”沈同斜眼看小夏，她手上什么都没有，“应该快了吧。”沈同故作镇定地说。

“你出汗了，”梁东看着沈同说，“是不是头疼得厉害了。”

“我出汗了吗？”沈同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可能是太热了。”他听到小夏在身边咯咯地笑。

“你先坐在这，我去问问片子。”梁东说着走进CT室旁边的房间。

“我什么时候上班？”小夏轻松地说。

“听着，我可不是因为害怕才答应的你。”沈同愤愤地说。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什么。”小夏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还有，我们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成交！”小夏说得很干脆，一如她平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