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原创
02磕头
我们这里的习俗:给“主”(祖宗牌位)磕头,给长辈们磕头。
我和姐姐先去“主“”所在的小院。正屋的门敞开着,祖宗牌位不是电视剧里祠堂里的那些木牌,而是用毛笔写的“先什么”,一个一个的名字排列在一张大纸上,上面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类似宫殿楼宇。
我和姐姐拜了四拜,我也不知对不对。姐姐拜,我就拜。我知道三跪九叩首什么的这些礼节都很严格,奈何我有点笨,总是记不住。但我的心是真诚的。
拜完祖先,我和姐姐挪步屋里凑近去看。西方人万能的主我看不到,但我家的“主”近几代我都认识。我的老奶奶、大爷爷大奶奶、爷爷奶奶,还有我的父亲,我们曾经共同生活并且有很深的亲情。我默问他们新年好,默祝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相亲相爱,生活幸福。
拜祖先,我们敬的是香烛。拜访活着的亲人,我们拿着牛奶、酒、点心、水果等。
我和姐姐来到二叔家,二叔正抱着一个外孙玩。当年,二叔二婶为了要一个儿子,连生了五个女儿,活下来三个。最后,终于,有了我的堂弟。大学毕业后却留到了外地,很少回来。在他跟前伺候的,还是三个女儿。二叔很高兴,站起来接我们的磕头礼。我想起了网上流传的对话:
“叔,我们在这里磕头了!”
“来了都行啦,别磕了。”
“一年一个时候哩,磕吧。”
“起来吧起来吧,还非得磕在地上。抽根烟吧。”
“不会抽。”“刚聚灭。”
“点着吧点着吧!”
我和姐姐当然是不抽烟的,二叔便让我们吃花生吃瓜子。我和姐姐象征性地拿了两颗,和堂妹们说说话,逗逗孩子,就去四叔家。
四叔没在家,堂弟在家,我们把礼放下就走了。接着又去生叔家、冷叔家等几家,都是我们的本家,族谱上很近,死了之后也都要写在同一张“主”上的。年老的就磕个头,年轻的就哈哈笑笑也不再磕在地上了。
03当客(kei)
我和姐姐是亲戚,在哥家算是当客。哥嫂和弟弟弟妹他们准备菜肴,没让我们下厨。这是一年当中唯一的一次当客经历,其余时间来了我们也都是亲自下厨,并不分主客。而就是这一次,也往往让我心生一种外人的感觉。
我以为这里是我的家,嫁出去多少年就思念多少年。现在,这一切又很陌生。我昔日的闺房已找不到我生活过的痕迹,我的书、我的本,我的床、我的被,都统统没有了。我只是来当客的。
老妈在,人生尚有归途,我应该知足了。我给老妈夹菜,老妈吃了很多肉。
哥嫂们都很殷勤,待客厚道,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我们吃了一半也没有。孩子们自顾自吃在超市买的酸辣粉什么的,饭后又啃甘蔗。我和姐姐帮着打扫卫生,嫂子却不让我们刷碗,说是“你们是客。”
饭后,二嫂走亲戚回来了,说说话。
二叔又过来看看我们。寒暄时我站到二叔跟前,发现二叔还没我高。以前,他可是比我高一头多得。二叔老了!我的鼻子一酸,赶紧转过身,给二叔倒茶。
发红包时,也给老妈一个。老妈说她要了也没用,说大嫂也给她了。老妈不能动18年了,有钱也不会花了。小时候,妈妈常说的一句话“你们愿意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只要不给我要钱。”当时,我就下决心要挣很多很多钱,给我的孩子,不让她因为缺钱而难受。每每想起这句话,我就一阵酸楚。没用就没用吧,起码给人安全感。所以,我仍然坚持给老妈一点钱,她就装在包里,有空了就数数,也算一个念想。
老妈想留我多住几日,我因为有工作要做,狠心告辞了。老妈将自己藏起来的饼干给我几个,说是给我女儿。我慌称家里刚买了一大袋子,没有要。现在想起来,那是老妈对我们的爱,不如收下。
返程,再也没有了来时的兴奋。我和女儿,睡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