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户口，先要去学校开介绍信。老同事一番打趣要喜糖喜酒，艾明言乐呵呵应了，脸上挂着笑出来，在行政楼走廊里迎头碰上返校报名的几个学生。
“艾老师，什么喜糖喜酒啊？”
陈晨眼尖，“艾老师，戒指！你结婚啦？是不是汤老师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您二位可真是的，趁暑假我们不在，偷偷摸摸就把事儿办了，怎么着，不想请我们啊？”
“就是！”其他人附和着，“不请我们可说不过去！对了，我们可不是非要吃您的喜糖喜酒，是要去拜见师母，尽一尽弟子之礼。”
他炸了一头汗，欢喜自然是欢喜的，又怕他的小梨子脸皮薄，被孩子们闹得害臊，“你们别急，等我回去跟你们师母商量一下，定了时间再请好不好？”
“原来师母在家呀？没事儿，您先回去，什么都不用准备。我们交了学费就去登门拜见师母。放心，不敲您的竹杠，刚才逗您玩儿呢！”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难得平日里严厉的艾教授吃了他们一回瘪，看来啊，人人都有软肋。
“回来了？”汤梨华开了门，“都还顺利吧，你同事没说什么？”她接过他手里提包，“我说，下回绿豆汤里可别放那么多糖了啊，咱们都到岁数了，要少糖少盐。”
他展开介绍信递给她看，“下午我就去派出所。”
“急什么？虽说出了伏，可也还是八月呢，明天早点再去吧。都什么时候了，我又跑不了。”她瞪他一眼，拧了毛巾给他擦汗，“外头很热吗？怎么一头的汗？”
这话算是提醒了他，“坏了。”
她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刚才碰见系里学生了，他们说马上过来，说是要拜见师母。”艾明言小心翼翼观察她神色，“他们一闹，我糊里糊涂就答应了，没问你的意思，你不会生气吧？”
她倒是气定神闲，“哦？好啊，他们蛮可爱的。”说着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劳驾我们艾教授去楼下小卖部拎两箱饮料上来，对了，中午请他们吃顿饭吧。”
他满脸不解，她便笑了。
“此一时彼一时，承他们叫一声师母，我总该有点师母样子吧？”汤梨华戳在他眉心，“倒是你，从前也没见你这么慌过，现在光明正大名正言顺，怕什么？”
艾明言仔细一琢磨，也对，自然，夫人说什么都必须对，于是便忙不迭领命下了楼。
年轻人们确是真有礼数的，没一个空着手，又是鲜花又是水果又是保健品笑嘻嘻挤了一屋子，齐齐整整给汤梨华鞠了个躬——“师母好！”这也罢了，鞠完躬站直了的第二句话是——“师母真好看！”她刚打算夸奖艾明言教徒有方呢，被这一句又给憋了回去。“不正经的老师教了群不正经的学生。”她在心里默默嘀咕。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汤梨华才算真正领教了现在这帮年轻人到底有多不正经：艾教授和艾师母在他们一浪高过一浪的起哄里，愣是不得不换着花样儿喝了三次交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