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吉羽,吉光片羽,是个有寄寓与期盼的好名字,小的时候人们听到我的名字都会这么评价,我当然很满意,能对不受自己控制的、与生俱来的姓名如此满意的人这世上怕是并不多,其实好名字很多,合自己心意的就少了,现在想来我的心态一直都不错,就像对现在平庸而落魄的人生毫无怨念一样。
这么评价貌似太绝对,但无关紧要,这只不过是一个无趣的人想的太多,连烦恼都算不上的东西,胡言乱语罢了。
很多人都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也有很多人不能,我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属于前者,但没有用,我被最郑重问到这个问题的场合是高考志愿填报,喜欢看书并不能发展成职业不是吗,所以顺利成章地填了热门好找工作的专业,糊口养家,没有勉强,连犹豫都敷衍。
挺久以前倒是有过理想,想当天文学家,因为星云太美太神秘,想当画家,执笔安静画画的气氛太诱人,想当法医,这大概由于我对手工和暴力美学的偏爱,想当博物馆馆长,历史文化的古旧气息总能穿越时间空间,直达内心…最有想法的一次,是要去做一个培养孩子兴趣,启迪孩子心灵的小学老师,我无法忘记兴致在时畅想过的,不注重成绩,培养学习习惯,因材施教,数学课介绍数学家的故事,有趣的定理,语文课介绍作家诗人生平,角色扮演等等,少年时过的糊涂,总希望下一代能遇到好的老师,有受益终生的影响…但…终究是不现实的,分数、前途、资本通通不合适,我提不起固执己见的反抗念头,我是胆小鬼。
现在一切皆如遥远的,迷离的香梦,只会在沉睡中悄悄地望一眼…
对了,说起看书,也只是喜欢,不是热爱,狂热,在学业紧张的间隙,我乐意偷看闲书来缓解压力,或者根本没有压力,有也只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而悔恨,我只是喜欢这么做而已,平时反而不能完整地读完不太感兴趣的书了。每次有人用惊异的目光打量我,用开玩笑的话语揶揄我的不务正业,我总是既尴尬又有点兴奋,但我是没脸说自己博览群书的,人们却因此妄下这断语,那时便兴奋不在只余尴尬难堪。
爱看书,爱买书,读的不多,有点自己的想法,又算得了什么呢?
读书时羡慕那些努力的,有天赋的,漂亮的,家境好的,最后也不过是接受自己,有点天资但品性平庸,相貌一般般,没有坚韧的毅力,不具备成功的条件,无数次下决心改变无数次失败,如果说堕落到底是为了获得救赎,救赎是什么?不是期望而是好奇,人生充满意外,却如雪泥鸿爪难以在我冷漠的心上留下痕迹,没什么了不起,得过且过的功夫已臻化境。
救赎,或许真的存在,人生总有某些忘不掉的时刻,很遗憾我的尽是些丢脸的瞬间,升旗演讲声音颤抖引起底下哄笑不自知,被人安慰了还莫名其妙,被人送吃的推来推去还写小纸条误以为对方喜欢自己,唯一的一次,记得小学时性格还不像现在这样,现在颇有几分讨好型人格,但满足别人确实给我带来快乐,当时正相反,蛮横无理,以自我为中心,自然收获满满的讨厌,当我有一次自己生闷气,闹得别人也不痛快,我的父母跟我促膝长谈,那是我成长路上最成功的教化,大抵是天时地利人和,总之我现在仍认为这次谈话挽救了我整个人生,这算不算是救赎呢?救赎不一定是某个人,一次经历也可以。
我的性格表面上阳光开朗,温和善良,时而内向,内心却有些阴郁,厌恶交往,没来由的,或许这便是无病呻吟,因为我的家庭美满幸福,父母算是开明,无须他人作比,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说,他们给了我最伟大的爱,每每念此,我总是痛苦羞愧,是我不好。
我有时也无比怨恨他们,甚至想如果他们死了…这点关于我的真实想法本来是没有答案的,但一个参加意外去世的母亲葬礼的梦,梦境中的嚎啕大哭,梦醒后立刻打电话确认以及难以抑制的再次哭泣让我彻底明白,小的矛盾会积累成大矛盾,但爱不会被压垮变形,它一直好好地存在着。
父亲总是严厉,而母亲总是纵容,矛盾才敢摆在明面上,高考前夜,我执意看视频,与母亲发生了剧烈的争执,母亲后悔时机不对使劲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我神情恍惚,蓦地想起某次相似情形,她愤怒地横穿车流不息的大马路,我没敢跟上去,是我不对。
别误会,我的童年、学生时代都很幸福,美好的记忆数不胜数,就不在这里说了,真抱歉,一时想不起来,我真的很乐意分享那些趣事,回头专门写一写它们。
学生时代已经有了堕落的雏形,网瘾比毒品更可怕,我总是能耍小聪明避开爸妈,装成乖宝宝,实则通宵追剧看小说,我以为他们多少知道一些的,但实际上,当杀人越货的强盗良心发现只偷东西,当我提议规定时间玩乐,打算逐步戒掉网瘾时 ,却遭到训斥,谁叫我平时表现得一点不沾?我更加心灰意冷。
写着写着发现自己的文字充满了消极的,怨恨,在此致歉,这只是一个倾泄,为什么要发出来呢,或许还是有表达欲望的。
我该有不幸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