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老人去世了。
下班回家,天已黑了。楼梯的防盗门敞开着,一楼的灯光比往日明亮了许多,窗子也全是打开的。楼下空地站着的几位女士在聊着什么,神情不像是家常。略有狐疑的走进楼梯,原本他家门口的神龛用报纸包了起来,旁边放了一个大的白色烛台。噢,那个老人也去世了,一年前,房间里的另一个老人去世时一样的情景。
十年前搬来这个小区,原本是单位职工福利房的小区在房改政策后,陆续住进了一些像我一样的外来户,几十年的国有单位也在小区里留下了许多的白发老人。慢慢知道了一楼的住户是一对老人,虽然每天下班都可以看到像是老人子女的中年人出入,但还是看的出只有老人们住在这里。老人算不上美德宣传片里出现的和善长者,每当恰巧在阳台望到我出入楼梯口,眼神里也总带着几分提防,促使我总是要快走几步。平日里和老人没有什么来往,但看得出老人应该有三、四个子女,都已是中年人了,总有带着自己小孩的子女进出老人的屋子,房门也常是打开的,忍不住好奇也会往里面瞥几眼,摆设用具陈旧简陋,和老旧的墙皮一起显得房间很暗,因为人多也还算热闹。很少听到阿婆的声音,不像其他老人终日聚在楼下的树荫处打牌聊天,阿婆总是站在阳台望着外面,当然也总是望到我从楼梯出入。阿伯很瘦小,爱和子女们争执,子女们大声的呵斥也就不难听到,也许只是源于说话方式,兄弟间的大声争论也是常有的。
一年多前,阿婆中风了,开始坐着轮椅出现在阳台,嘴里说着含糊难辨的话。后来,阳台上也见不到了,白日里,子女们的呵斥也比以前多了。时间的匆忙无暇去为他人计算时日,也许是几个月吧,阿婆去世了。生活工作还是那么紧张的节奏,似乎周围也没有什么改变。夏天的时候,老人的房子安装了一台空调,空调似乎没有停过,当然卧室的窗子再也没有打开过。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同,直到脑海里闪过,好久没见过阿伯了,仔细思索也记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早上上班时没有遇到提着早餐的阿伯了,一年前是常见的。
现在,阿伯也去世了,平常的像楼下的大榕树飘下一片叶子,除了树枝上的树疤,没有一点痕迹。鸟儿不记得,风儿也不记得,树下的人也不记得有过这片叶子。
早晨,十几个人聚在那个小房子里,显得有点拥挤,于是有人站在外面的空地上,毕竟不是在乡下,丧事也没有披麻戴孝、法事和唢呐,比往日还要平静的交谈、操持,直到天又黑了,人们也陆续散了,房门被最后离开的人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