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教室的窗户见到她时就被她给迷住了,那时候我才上高一。
本来平淡无奇的窗户,因为她的出现,一霎间变成了被一副挂在墙上的画卷,画卷里美丽女子活了过来,惊呆了正在嚼着笔杆做数学题的我。
十五岁,遇见了她。
她走进窗户,我不敢再看,赶紧把眼睛看向试卷,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眼角余光里全是她的模样。
她向教室里望了望。
“这是高一四班吗?”她说。
“是的。”我放下笔,欣喜地转过头,正眼看着她,激动的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嘴上平静的说道。
“哦。”她回了一句,就走开了。
第二天,她成了我的同桌。
原来她很高,头顶刚好齐平我的鼻子,而我身高一米七八,她很聪明,聪明到月考的每一科都能拿高分。
她从不在体育课上跑步,因为她跟老师说她心脏不好,不能跑步,我看到了她把一张医院报告给老师看,但是我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她为了偷懒而伪造的。
她不爱跟其他女同学交流,其他女同学也不爱跟她交流,也就说她独立于女生群体,又明显区别于男生群体。
可是她也并不排斥我前面座位上的两个女同学,大概交流最多的就是她们两个,但我问她们知不知道她是哪里的,她们异口同声的说不知道,原来他们所知道的也并不比我多多少。
我也并不是知道太多她的事情,他从来不透露自己的家庭,也不透露为什么成绩这么好,每次问到为什么。她总是说不知道,就是这么做的,我怀疑她是她爸妈捡来的,所以不好意思说。
她爱笑,爱对男同学笑,所以男同学喜欢她,但是却不接近她,我猜大概因为她太高了,高到超过了许多男同学。
她会讲许多神话故事,而我又喜欢神话故事,在她绘声绘色的描述时,总觉得就像是她亲眼见过,但她说她也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但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她经常旷课,有时候消失起来,会数天不见人影,班主任也从来不过问,也不会跟我们说为什么不来了,就好像没有这个人。
可是她成绩依旧很好。
她回来的时候,就把角落里那个属于她的桌子搬在我旁边,我第一次问她,去哪里了,怎么就不来了,她只说你猜。后来我再也没有问过,反正也问不出个什么。我曾经偷偷的在她不在的时候,看过一次她的桌子里,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除了一个装着紫色花朵的小玻璃瓶,由此我对她成绩好的原因,更加觉得不正常。
可是我找不到证据。
一次体育课,我看见她坐在黄果树下,身边围着几个不认识的女同学,我也凑过去,原来她的手上有一只鸟,而小鸟正依着她的指令在指尖跳来跳去,好像小鸟能听懂一样,她让我把手生出来,小鸟就顺着我和她指尖相连之处,跳到了我的手上,那一刻我觉得她跟我们不一样。
她跟我坐同一辆公交车回家,在教室里她坐我旁边,但在车上,她却从来不跟我坐一起,我不知道她想什么,也许是平时在一起时间太多反而在车上时想远离些。
她给过我一本神话故事,让我好好看看里面的故事,然后对我说,也许这不是神话,也许是真的,我又觉得她不太正常了;我说神话传说仅仅是编故事,怎么会是真的呢?她说万一是真的呢?我说那我就去向元始天尊拜师了,你有路线图吗?
后来有一天,她说她可能会走了,我问她去哪里,为什么要走,她说她觉得我太笨,所以要走了。
我说我虽然没你成绩好,也不带你这样说别人笨的。
她说,你脑子是笨了些,但是心不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她卖关子的时候最是让我头疼,我猜不到她下一刻会做出什么离谱的决定,或者什么也不说,我都快被她整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关键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但我还是问了,她果真没说,我真想撬开她脑子看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可看到她认真的模样,我一时又想不起铁锹在哪儿。
想了许久,我觉得自己真的笨,没发现她的一个缺点,换句话说是她把自己的缺点掩饰的很好,然后我找不到;非要说哪里不好,那就是她的存在感太低,即使每次考试成绩都是靠前,同学们从来都不找她向她询问学习上的事,每次考试错的题她都能自己纠正回来。
有一次,我问她是不是故意做错,好让自己不当第一名。
她说我不是来当第一名的。
我问那你来干嘛,来卷子上练习写名字还是来考验老师的水平?
她说都不是。
我问那是什么。
她说,你猜!意料之中的标准回答。
班上的漂亮女同学经常会收到一些男生送的礼物,但是她没有,可是我觉得她比其他女同学都好看,这一点令我匪夷所思,我问她,我觉得某某没有你好看,为什么那些男的都对你视而不见?
她说,那是因为你太笨。
我说,那是因为你太自我了,看不上别人,要不是你坐在旁边,估计我永远不会跟你说话。
她说,可是我就想跟你说话。
我说,别这么说,我可不敢跟你套近乎。
她说,你就是笨呗。
我对她定义为x,一个未知数,家庭背景未知,身高未知,健康未知,脑回路未知,外貌未知,存在感未知,什么都未知,除了一点—就是她说我没她聪明,也就是笨,但我成绩也没那么差,60人的班级,我排名25左右,这就该被她这么压制?这块石头从无形变成了有形,可是始终没舍得扔向她。
在快要期末考试的前几天,她叫我到楼顶去,我当然不敢去,我怀疑她知道我要用石头砸她的预谋,所以我没有带。
她爬到了楼顶的最上面,我当时吓坏了,她却丝毫不惧怕。
她问我这里高吗?
我当然说高了,难道她还想听我说这里不高,跳下去没事?
我又问她想干什么?
她说,她要走了,但是以后会回来。
我说,准备像嫦娥那样飞升吗?可嫦娥没有回来找后羿,别吓我,下来说话。
她说,这并不是结束,也不是开始,以后我们会再见的,那个瓶子你应该见过,她指了我身后。
我转身捡起那个瓶子,是装着紫色花朵的瓶子,拿着瓶子的时候我感觉花在发光。
我想问她为什么,可一抬头就发现她不在了,我跑过去却没看到楼下有人。
我又跑回教室,也没有发现她,我问周围的同学,又没有见过,见过……,一时间我好像忘记了她的名字,我着急了,就指着我旁边座位上。
他们回答我说,那里什么时候有人,还笑我上课上昏头了。
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在消失,所有有关她的记忆都在逐渐模糊,桌子上的书渐渐消失。
我不甘心,又询问其他同学,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他们反而怀疑地看着我。
最后,我来到办公室,想要从老师那里寻求最后的帮助。
可是当我站在老师面前时,我沉默了。
窗外吹起了一阵微风,树叶在摇动,我看着窗外。
深思片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风。
那一刻我唯一能记住的只有这个字,和手上拿瓶装着紫色花朵的玻璃瓶。
一切都是那么的寻常,就好像大家似乎像都没有见过她一样。
可是她说过以后会再见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经常不跟我说实话。
但是再见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我不禁的想。
后来我连她说以后会再见这句话都忘了,后来真的忘记了。
只是偶尔在风吹过的时候,心里会有一淡淡的失落,那感觉像是忘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