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个负重前行的人?
那天偶遇一位旧时同窗惠,淡淡的妆容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似乎比以前文艺范儿了许多却明显少了之前没心没肺的快乐。路边随便一家咖啡店,她邀我一起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熟悉的咖啡味道伴着轻柔的音乐声中开始跟我慢慢道来……
“也许当初将公公婆婆接来同住的决定就是个错误。我应该早一点承认有些问题和矛盾不是光有一颗善良懂得知足感恩的心就可以稳妥地化解得了的,就好比你以为那个世界大同的共产主义迟早会降临一样,过于理想化。”惠低着头声音也压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手指间的小汤匙在不停地搅拌着杯里的咖啡。可周遭的空气我却感觉瞬间凝固了…在这个问题上我也同样已经筋疲力尽,劝慰她,就如同在劝慰自己,而劝慰的话在我心里早已枯竭了,此刻的我只好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
惠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在城市长大家境不错,知书达理,性情温和,老公是她的大学同学,凤凰男,俩人感情一直也很好。当初结婚买房,男方家里一分钱没给,好在俩人辛苦攒了一些付了首付,日子过得清苦倒也开心。婚后不久怀孕生子,公公婆婆就从乡下搬来同住了。套二的房子,她老公孝顺腾出主卧让父母住,她心里不爽但也没怎么多想就这样过了。月子里,老公出差不在家,她与老两口共处各种不适。为了保证孩子有奶吃,公公早上四点就起来给她熬鲫鱼汤,六点钟她刚刚要睡一会儿,公公又来敲门喊她起床喝汤……休息不好,心情不好,自然奶水不足,恶性循环就此开始。后来惠想尽办法调整自己,外表看起来相处得非常和谐,可个中滋味,她说,无人可以倾诉。偶尔跟自己的爸妈提过一次就被妈妈简单的一句:“好了,你要跟没念过书的老太太一般见识,你的水平就还不如她!”呛了回来。是的,再苦也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了。为了不至于被人笑话,为了显示自己还有些涵养,面对婆婆的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她忍了;孩子普通一个感冒有些医学底子的她要不断地跟只会担心害怕的公婆解释安慰,还要应付他们一连串莫名的质问跟嗔怪……
自从有了二宝,家里更是热闹起来。产假结束后她上班了,请了阿姨帮忙照料。回到家就被告诉阿姨的种种不是,于是阿姨换了一个又一个,好容易捱到2岁,二宝上了小小班,大宝上了小学,公婆每人负责一个孩子接送,没多久老两口就相继病倒了。一边是老人力不从心的身体,一边又吆喝心疼孩子,也真是让惠不知所措了。
“问题的关键是你不停地调整自己去适应人家甚至都有讨好的架势,人家不仅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这简直让人崩溃。”惠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好像要让即将流出的眼泪再退回去。“他们买了水果都只给他们的儿子和孙子吃的,看到我爱吃的,他们会赶紧收好,一开始没发现,大宝几次跟我要什么东西吃我翻箱倒柜也找不到,可回头就埋怨我是故意不给他因为他奶奶很快就拿给他了……”我瞪大了眼睛,早就听说小农意识这个词,原来时至今日还那么真实的在演绎着。屈辱,我在心里愤愤着不平。我见过我的婆婆一看儿子的同学来家玩,就赶忙把好吃的藏起来生怕被小孩发现吃了似的,可对自己的儿媳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天色渐渐暗了,想到彼此在家的孩子,我们不再聊下去,“你我都不再那么年轻,没必要再这么委屈自己,让他们回老家好像还不行,二宝目前还需要人照顾,要不就分开住吧!”我试探着提出建议,惠浅浅地笑着,点了点头,“跟你讲讲,我心里好受多了……”看着她的笑,我却在心里滴泪,她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