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人生之乐——几处最低徘徊
客
先生说:我常幻想着“风雨故人来”的境界,在风飒飒雨霏霏的时候,心情枯寂百无聊赖,忽然有客款扉,把握言欢,莫逆于心,来客不必如何风雅,但至少第一不谈物价升降,第二不谈宦海浮沉,第三不劝我保险,第四不劝我信教,乘兴而来,兴尽即返,这真是人生一乐。
Walden 中梭罗对于乘兴而来朋友描述:
When I return to my house I find that visitors have been there and left their cards, either a bunch of flowers, or a wreath of evergreen, or a name in pencil on a yellow walnut leaf or a chip. They who come rarely to the woods take some little piece of the forest into their hands to play with by the way, which they leave, either intentionally or accidentally.
似古时《记承天寺夜游》中“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的风雅。兴起而去、兴尽而返,令人神往。留下花环、枝叶表明自己来过,而梭罗凭借足迹、留下气息便知访者是谁,细想,交通甚是便利的现代,生活似乎少有“吾本乘兴而来,兴尽何必见戴”的雅兴、悠然。
但有客时先生又说:无客时嫌岑寂,有客时嫌烦嚣,客走后扫地抹桌又另有一番冷落空虚之感,问题的症结全在于客的素质,如果素质好,则未来时想他来,既来了想他不走,既走想他再来;如果素质不好,未来时怕他来,既来了怕他不走,既走怕他再来。虽说物以类聚,但不速之客甚难预防。
嫌弃不速之客,而“夜半待客客不至,闲敲棋子落灯花”,那种境界我觉得最足令人低徊。
悠然闲适亦令我神往。
饮酒
先生说:不为酒困,便是高手。“酒有别肠,不必长大”,意思是说酒量的大小与身体的大小不必成正比例,壮健者未必能饮,瘦小者也许能鲸吸。如此,或许“酒有别肠,无关性别”,自己虽为女生好酒量也是正常,哈哈。
一直觉得戒烟限酒的人生比较科学,毕竟人性内在欲望不可因健康或持戒过多束缚。但现实饮酒自己所见几近病态。总觉就可为生活添香,而不是某些谋生手段,期待遇见不为酒困的高手。
先生说:菜根谭所谓“花看半开,酒饮微醺”的趣味,才是最令人低徊的境界。
爱鸟
先生爱鸟:我爱鸟的声音,鸟的形体,这爱好是很单纯的,我对鸟并不存任何幻想。
朋友觉得杜鹃诗意先生便说: 杜鹃原是很健壮的一种鸟,比一般的鸟魁梧得多,扁嘴大口,并不特别美,而且自己不知构巢,依仗体壮力大,硬把卵下在别个的巢里,如果巢里已有了够多的卵,便不客气地给挤落下去,孵育的责任由别个代负了,孵出来之后,羽毛渐丰,就可把巢据为己有。
数十年未闻杜鹃的声音,听先生这个故事,感觉自己对于杜鹃要冷静几分了,哈哈。
鸟并不永久地给人喜悦,有时也给人悲苦。不因悲喜而存有任何幻想单纯喜欢,或许,单纯喜欢便少几分得失之心、些许期望愿景。单纯喜爱,亦是令人低徊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