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四月二十三日那天晚上十一点你在干什么?”女警官凌莉坐在审讯室里,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那个蓬头垢面目光阴沉的男人,头顶的吊灯投射在她冷峻的脸上,她面前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铁栅栏窗外,一抹月色透了进来。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警察同志,我当时就自己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您如果一直问下去,我也会一直这么说。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就不要再问了,直接拿出证据证明我有罪吧,哦,对了,你们目前还没有证据,对吗?”男人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异常的冷静。
凌莉警官没有说话,起身走出了审讯室,屋子里只剩下那个犹如笼子里的困兽般的男人和墙上的几个大红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一间不大的审讯室,透过单向玻璃,凌莉的同事沈芝鹊警官、欧阳秋警官和郑邺警官已经目睹了刚刚在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四人汇合,在会议室里召开了紧急会议。
“嫌疑人李鹤言,男,36岁,涉嫌于二零一九年四月二十三日晚十一点在凤巢湖附近抢劫并杀害女学生白芸,又驱车撞向目击者钱新成,至其不治身亡。我方现已控制住李鹤言,但缺失对其正式起诉的关键性证据。嫌疑人心理素质极强,对其多次审讯仍没有结果。情况我想大家都已经清楚了,下面让沈警官跟大家一下最新进展。”凌莉作为四人组成的凤巢湖抢劫杀人案调查组组长,率先说道。
“是的,我方于二零一九年四月二十六日上午接到发现被害人尸体的报案,其衣装完好,但随身财物丢失,身上有多达七处刀伤,经法医证实刀伤即为受害人直接死因,并初步推测其死亡时间为四月二十三日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后证实其身份为四月二十二日离家出走的女学生白芸。同时,通过查询监控录像,发现二十三日晚出入凤巢湖的只有三辆车,其中一车只进未出,经查证,车主为某企业员工钱新城,已于当晚发生车祸不治身亡。经现场调查发现钱新城所在车辆的行车轨迹极为异常,曾遭遇侧翻,疑似嫌疑人车辆撞击所致,但车身损毁严重,目前还无法准确判断。目前的初步结论为嫌疑人李鹤言在凤巢湖抢劫杀害了受害人白芸,后驱车追逐目击者钱新城,并撞毁其车辆,最终驾车逃逸。”沈芝鹊警官说道,她是一位留着飘飘长发的年轻女警官,与身材修长的凌莉不同,显得十分娇小。
“是的,后来我们追踪嫌疑人的车辆到了一家修车厂,证实作案车辆并非嫌疑人本人的,而是其在修车厂上班时盗窃所得。当晚修车厂内所有员工均有切实的不在场证明,只有当天被开除的前员工李鹤言行踪不定,我们对其传唤时李鹤言并未前来,但当我们强行将其控制住后此人显得十分冷静,并未做出任何反抗,只是目前仍未承认自己犯罪。”郑邺警官补充道,郑邺是个戴着无框眼镜留着利落的偏分的瘦小男生。
“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将其定罪的关键性证据,”凌莉说,“目前我们只在李鹤言家中搜出了作案车辆的车钥匙,但嫌疑人坚称自己只是忘记归还。并且众所周知,凤巢湖是本市仍未开发的野湖公园,其中除出入湖区的唯一道路入口处设有有监控外,湖区内均没有监控设施,但一般湖区内也极少有人,只有偶尔前来踏青的旅游者,这种情况对我们破案相当的不利。目前道路入口处的监控摄像只拍到了曾在当晚进出湖区的嫌疑车辆,但并未能看清驾驶者,因此车钥匙不能作为将李鹤言定罪的证据。”
“另外还有个疑点,嫌疑车辆在被发现时车身并未有撞击的痕迹,这与其曾撞击受害人钱新城车辆的推论不符。”欧阳秋警官说道,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警察,眼神里射出睿智的光芒。
“确实如此,但嫌疑人李鹤言曾是该修车厂的修理工,案发当天才被开除,车辆又是在维修车间被查出的,嫌疑人完全有为了掩盖证据而对其展开修复的可能。”凌莉又说,“警局领导高度重视这起案件,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权力,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将停止对李鹤言的审问,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证物的搜查之中!今天的会到此结束,大家早点休息吧!”
凌莉的话说完,众人便纷纷收拾起桌上的材料,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离开了,只有欧阳秋迟迟未起身。
凌莉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小莉呀,我就是有点担心你的身体,”欧阳秋用关切的语气问道,“你这两天一直工作到这么晚,你还坚持得住吗?你刚刚经历了那场事故,应该注意休息。”
“没关系,我顶得住,你看我这气色多好!哈哈,您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凌厉笑着起身离开了,留下欧阳秋露出一股复杂的神情……
欧阳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原来凌莉在几个月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事故,受了重伤,曾造成过短暂的失忆,不过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是她回到警局接手的第一案,她已经连续审问那个嘴硬的嫌疑人三天了。
第二天,沈芝鹊三人率先赶到了李鹤言的住处,破门而入后,众人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景象:狭小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衣服在各处被随意的乱丢,衣柜里却空空荡荡,仅有的一扇玻璃窗好多年没有擦过了,上面满是暗黄色的污迹,阳光勉强透过来,照进这间昏暗的小屋,垃圾遍地都是,不时散发出一股发霉的味道……
众人迅速展开了搜查,看来他们已经对此类场景见怪不怪了。过了一会儿,凌莉也赶到了,她急切的询问了三人搜寻结果,他们却表示一无所获。
“莉姐,我们搜查了所有隐藏的角落,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这个凶手相当狡猾,是在凤巢湖边作的案,他很有可能已经把所有对他不利的线索全扔进湖里了”郑邺说。
“不,至少他作案时穿的衣服没有扔掉,监控中虽然看不太清,但可以肯定的是嫌疑人离开湖区时是穿着衣服的。”凌莉否定道。
“而他所穿的衣服上一定沾有血迹!”沈芝鹊肯定地说。
于是众人便把所有屋内能找到的衣物全部收集好,当场进行鲁米诺测试,但所有衣物在紫外线的照射下竟全部发出了明亮的荧光!
“可恶!”郑邺气愤的说“嫌疑人一定是知道我们会进行鲁米诺测试,把所有衣物全部进行漂白了!”
“那既然如此,咱们试试门把手上吧,有些粗心的犯人会忽略类似这样的细节。”欧阳秋想了一会儿说。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果然,经鲁米诺测试,这间房子的大门把手和厕所门把手上都检测出了血迹,他们马上对血液进行采集,由郑邺送回了警局进行对比,其余人则留下来继续搜查。
“莉姐,有情况!”沈芝鹊突然大叫道,她发现了李鹤言的手机,但因为有密码,需要直接用电脑攻入手机终端才能查看内容,沈芝鹊便也赶回了警局。
搜查还在继续,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今年刚到五月便已经灼热难耐了,欧阳秋咳嗽了两声,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小会儿,他的体力已经快耗尽了,但大脑仍在高速运转着,试图推理出案情的经过。欧阳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锐利的目光在这间简陋的房间里移动着。
“我有发现!”“小莉,你看!”两人同时喊了出来。
欧阳秋让凌莉先说,凌莉给他看了一个笔记本,那竟是李鹤言的日记,只记到了四月二十三号,但当天的那句简短的话却格外扎眼:豁出去了,今晚干一票!
“这是什么意思?”欧阳秋问。
“很明显是指四月二十三号的凶杀案!”
“但现在有个问题呀,他怎么会知道受害人白芸会在那晚出现在凤巢湖?而且这真的是指抢劫杀人吗?他就算知道白芸十一点左右会出现在凤巢湖,那他为什么会费尽心机抢劫一个女学生呢?”
“也许是他提前打听好了白芸的行踪,据白芸母亲说,白芸在离家出走时带走了一大笔钱财,并且随身背了一只旅行包,但当尸体被发现时并没有看到旅行包,极有可能是李鹤言拿走了背包!”
“那你觉得另一个被害人钱新成当晚到凤巢湖是去干什么的呢?”
“这个不清楚,目前已知钱新成没有家属,但与白芸被发现的地点不同,钱新成车辆侧翻的地点不算特别偏僻,虽然也没有摄像头,但是是许多旅游者都喜欢去的地方,因此钱新成被害后不久便被湖区工作人员发现了。我推测他可能只是单纯的去旅游,但却意外目击了一场抢劫杀人案,因此被撞车灭口了。”
“那另一辆车呢?在湖区唯一出入道路上的摄像头不是拍到二十三号当晚有三辆车驶入吗,其中有两辆车驶离,那这第三辆车为什么不进行调查?”
“哦,这个呀,因为两位被害人死亡的时间全都在凌晨三点之前,第三辆车是在凌晨四点进入的,所以可以排除嫌疑。”
“不对,你还记得二十六号给我们报案的人吗,他就是一位旅游者,他说就在路边发现了白芸的尸体,这就说明白芸死亡的位置并非十分隐蔽,那这第三辆车看到了为什么不报案?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天亮的很早,按理说第三辆车上的人如果进入湖区那必定会发现白芸,而在两起凶杀案之后直到二十六号之间只有这第三辆车进入湖区,所以他没有报案相当可疑,我们应该对第三辆车也进行调查。”
凌莉眉头一皱,随后对欧阳秋的说法表示赞同,接着便紧急通知回到警局的郑邺对那辆车进行排查,随后对欧阳秋说:“好了,我已经通知郑邺了,那您刚才是想说什么呢?”
“哦,”欧阳秋一指李鹤言家中乱糟糟的桌面,“你看桌子上那只螺丝刀,李鹤言家中的东西虽乱,但对于修理工具却码放得十分整齐,其他工具全部被他放在抽屉里,而只有那只螺丝刀被放在明面上,说明他之前使用过。而我观察了一下,李鹤言家中唯一可能会用到这只小螺丝刀的地方只有空调的遥控器。我刚才试了一下,用遥控器打不开空调,我想他应该是把电池卸下来了。”
“那就说明他想掩盖什么东西,应该是被藏在空调里了!”凌莉迅速踩着凳子检查起了空调,而欧阳秋则坐在沙发上研究起了李鹤言的日记。
“找到了!”凌莉欣喜地大叫一声,“在空调里藏的是一把钥匙!我猜这把钥匙是汽修厂大门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基本证实了嫌疑人将撞损的车辆回厂房进行维修掩盖证据的推论,但目前还要先联系汽修厂老板进行确认,如果这把钥匙不是汽修厂的我们再到别处查证。”
“嗯,我也有发现,你看这日记上的字迹十分不清,就好像被人拿什么东西整页蹭过一样。”欧阳秋把那本日记递了过去。
“那这就说明李鹤言应该是个左撇子,因为左撇子写东西时会不可控的蹭脏纸张,而这也与白芸的尸检报告相符,凶手就是左手用刀的!”
“对,”欧阳秋又说,“而且二十三号除了那一句要干一票之外,这上面还写了他当天被开除的经过,是被一位女车主投诉多次维修不好还态度恶劣导致的。那位女车主的发动机经常熄火,一直是李鹤言负责维修的,但李鹤言把保险盒、低压线路、火线圈、容电器、汽油泵、油管甚至整个发动机都换了一遍还是没用,于是李鹤言便认为是女车主的不正规驾驶导致的,所以那天与女车主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终被投诉开除了。说起来,李鹤言也挺可怜的,他的日记中说自己父母从小就不管他,十几岁就搬到这个城市住了,所幸有个亲戚可怜他,一直收留他住,这间房子就是那个留给他的。他也没上过什么学,跟着亲戚学了一门修车的手艺,但自从他那个亲戚死后本就自理能力不高的他变得穷困潦倒,基本上一拿到工资就被挥霍一空,现在的生活已经敷不衍出了。唉,也难怪他会激情杀人,开除他就相当于断了他的活路了!”
凌莉刚要说什么,手机铃却突然响了,是沈芝鹊打来的。凌莉听着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使得这个本就黑压压的小屋气氛更压抑了。
凌莉挂上电话,欧阳秋也紧张起来,忙问:“怎么了?小沈那边没事吧?”
凌莉却立马冲出了李鹤言的家,只留下一句别管了,并让欧阳秋马上与汽修厂老板联系,确认钥匙的来源。
“哎呀呀,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都十天了!十天了啊!你们既不抓人又不跟我说明白情况,没的那人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呀!你们就是这么当警察的吗?!人民现在需要你们!我求求你们了,就跟我说一声是谁干的吧!求求你们了!”警局这边,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妇女在高声哭喊着,看样子是白芸的母亲。警局里的警员纷纷过来安慰,但那位可怜的妇女竟然跪下了,伴随着悲忸的哭腔,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怜悯。
凌莉匆匆赶到,沈芝鹊赶忙迎了上来,脸都急红了,说:“莉姐,你可来了!郑邺刚走这位女士就到警察局里哭闹来了,我们说什么都没用,他是白芸的母亲,一心想知道案情进展,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在结案之前是不能告诉家属的,这该怎么办呀?!”
“不要紧,”凌莉保持一贯的冷静,对沈芝鹊说,“这里交给我吧,你接着去查手机的事!”
“好!”沈芝鹊应了一声便赶忙回办公室了,凌莉则快步走上前馋起了白芸母亲。
“女士!女士,您先冷静一下!”凌莉说,“我叫凌莉,是负责白芸遭遇不测案件的调查组组长,您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聊一聊,但您先起来,我们去警察局外面说,我们还要抓紧时间破案,这样才能早日找出谋害您女儿的凶手呀!”
听到凌莉这样说,白芸母亲收起了哭喊声,默默点了点头,但仍抿着嘴,眼角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泪。凌莉见状,又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张芸。”白芸母亲啜泣着说。
“哦,那我可以叫您芸姐吗?这名字真好听,白云的名字就是跟您起的吧?”
“是。警察同志啊,您可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啊!”听到白芸的名字,张芸再次崩溃了,所有悲伤全写在了脸上,凌莉顿时也有些束手无策,天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这十天是怎么度过的。
“好好好,我们一定抓紧时间破案,对得起人民,对得起我们的使命和责任!”凌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使得张芸稍稍得到了安慰,凌莉见张芸是开车过来的,便提议一起出去开两圈聊聊,他们随后一起走出了警局……
等凌莉再回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白班的同事们都已经下班回家了,但沈芝鹊、郑邺和欧阳秋还在等她,他们再次召开了紧急会议。
此时凌莉的情绪也相当激动,对三人说:“大家都看到了吧,今天白芸的母亲向我们来要案情的进展,但我们却什么也拿不出,同志们,这是我们的失职!所以我们要尽快破案,将真凶绳之以法,还两位被害人一个交代!下面大家各自汇报一下进展吧。”
“我先去化验了咱们在嫌疑人家中采集的血样,与受害人白芸的DNA一致,后来我又去调查了曾经过现场的第三辆车,经查证,车主叫佟盛天,是个偷车的惯犯。目前我方已突入其家中进行检查,发现了被害人白芸的旅行包,现已将佟盛天拘捕。我分析应该是李鹤言与佟盛天协同作案,鉴于佟盛天的案底,两人其实到凤巢湖的目的可能并不是杀人,而是交易李鹤言借职务之便所偷车辆,但由于被害人白芸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交易,两人只好将其杀死,又不小心被驱车经过的钱新成目击,二人便又杀了钱新成灭口。”郑邺率先说。
“我来补充一下,”欧阳秋清了清嗓子,说,“你们走后,我们从嫌疑人家中又搜出了一把钥匙和一本日记,我与李鹤言所在的汽修厂老板联系过了,确认是修车厂大门的钥匙。而在日记上,李鹤言也在二十三号那天写到要‘干一票’,所以我赞同郑邺的想法,并且可以初步推测在李鹤言撞翻钱新城的汽车后,曾回到汽修厂将自己损坏的汽车进行修复,以掩盖证据。”
“是的,但李鹤言和佟盛天应该不是团伙作案,我查出了李鹤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二人确实约好在二十三号夜间交易汽车,但李鹤言是先到的凤巢湖,在杀害了白芸之后曾给佟盛天发信息让其晚些来,并帮自己处理好尸体。所以这就是佟盛天的汽车直到二十五日凌晨四点才开进湖区的原因,并且佟盛天带走了白芸的背包,至于凶器,很可能已经被他们扔进湖里了。”沈芝鹊说。
凌莉听到这儿,起身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她眉头紧锁,用手摸着下巴,在脑海里琢磨着前因后果,其余三人则是一阵沉默。
突然,凌莉说她终于想通了,要紧急提审李鹤言,其余三人交换了下眼神,急忙配合凌莉将李鹤言押到审讯室后,到单面镜后面紧张的向里看着。
审讯室内依旧是那冰冷的桌椅墙壁,吊灯的灯光打到依旧冰冷的嫌疑人脸上,凌莉却胸有成竹的站在嫌疑人对面。
“今天我来不是问你问题的,”凌莉说,“我说出我的推断,你只需要承认或否定即可,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证据确凿,你最好说实话。”
“哦?有意思,您请说吧,警察阿姨。”
“你是个从小地方来的孩子,接济你的亲戚死后便独自一人过着穷困的日子,在修车厂修车为生。但这一天你遇到了一个难题,一位女车主的车即使在你里里外外翻修过以后仍然经常莫名其妙的熄火,你便认定是其驾驶习惯的原因,与自己修车方法无关,于是你们发生口角,接着你被投诉开除了。你怀恨在心,由于从业多年,你偶然间认识了一位偷车贼,你便想报复车主,拿走了她维修时交给你的车钥匙,并和偷车贼商量在四月二十三号晚上将女车主的车卖掉,这也是为什么你放着那么多好车不偷偏偏选择一辆普通轿车的原因。而在真正交易之前你在凤巢湖偶然发现了一位女学生,便起了杀心,至于杀人动机,本来我们猜测你是为了钱,但钱却被后来的佟盛天拿走了,这点曾让我很奇怪,但我偶然间了解到那位害你被开除的女车主就是被害人白芸的妈妈之后我便明白了,你杀人也是出于报复!我是无意间看见受害人母亲车里的汽修厂发票才知道她就是那位女车主的,所幸她有保存所有小票的习惯,我顺便调查了一下,她的发动机经常熄火是因为购买的汽油不合格。但你不知道这一点,以为她就是在无理取闹,你同样还不知道的是她其实很有钱,虽然车不是什么好车,但却有两辆,而那位女学生身上也带着许多现金,但你并没有发现,因为你看到了另一位被害人目击了一切,便急忙将凶器扔进湖里,随后驾车追赶,并在一处弯道处撞翻了受害人钱新成的车辆。再之后你给佟盛天发信息说取消交易,并让他晚些时候帮你处理没来得及收拾的现场,但你没有想到的是佟盛天并没有帮你掩盖尸体,而是带着被害人的财物逃跑了。你回到汽修厂,用同样没有归还的钥匙打开了大门,修复了自己因撞击损坏的车辆,而且在回家之后用漂白剂清洗了所有衣物,将汽修厂钥匙藏了起来。我说的这些都对吗?”
“呵呵,凌莉警官,你还真是聪明啊!”李鹤言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这不禁让凌莉有些吃惊,“好吧,我承认偷车杀人都是我干的,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没有撞翻什么车,在我杀完人之后,我让佟盛天那个混蛋帮我善后,我自己直接把车开回汽修厂了,之后我就马上回家处理衣服和钥匙了,在汽修厂的时候什么也没干。”
“你胡说!”凌莉大喝一声。
“什么?胡说?警察同志,你在开玩笑吗?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撞翻了一辆车之后还把自己的车修好了?你知不知道修一辆撞损的车需要多长时间,闹出多大动静?我根本就没有时间!而且我捅完刀子什么都没做就回家了不是也很合理吗?”
“你——”凌莉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大脑飞速的转动着,竟然觉得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
“不,不对,这不对,我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一定是撞毁钱新成车辆的人,”凌莉心想,“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身上少背一条人命!一定是这样!这个狡猾的家伙!”
还没等凌莉再次开口,李鹤言却突然说话了:“你杀过人吗,警官?”
“当然没有,我是一名人民警察!”
“是吗?”李鹤言阴冷的笑了,那笑容竟让凌莉打了个激灵,“你真的是警察?”
“当然。”
“那你结过婚吗?”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凌莉仿佛头顶响起了一声炸雷,瞬间不知所措了,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
“哦?是吗?那你的人生还真是平淡无味呀!”
“你少给我扯别的!赶紧认罪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不是认罪了吗,我确实杀了那个女学生,但我并没有撞翻什么汽车!对了,说起撞车,你出过事故吗?”
“李鹤言!是我问问题,你来回答!”
“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敏感?”
“回答我的问题!”凌莉砰的一下一拳砸向桌子,大吼道。
李鹤言从鼻子里挤出哼的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你失忆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好啊,你问吧,你有什么问题?你怎么不问呀?是因为失忆想不起来了吗?”
“没……没……”凌莉彻底乱了阵脚,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阵恶心感向他扑来,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脑子里好像一下子涌进了什么东西,双腿也开始发软,扑通一下子坐了下来。
李鹤言却突然站了起来,提高音量说道:“为什么四月二十三号的凶杀案拖到了五月你才接手?你发生车祸是几号?哦,对了,是四月二十三号!你想起来了吗?这一切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警察可能成为杀人犯吗?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一个警察?”
一些回忆的片段浮现在凌莉的脑海中,她痛苦地想逃离审讯室,但审讯室的门竟然打不开了,无论她多么努力的转动门把手就是不行,那门好像被从外面反锁了!
“开门!让我出去!沈芝鹊!郑邺!欧阳秋!快给我开门!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凌莉激动地拍打着那扇大铁门,可门的那头还是毫无反应……
“你想要我认罪是吧?好,我承认,是我杀了钱新成!”
李鹤言的这句话犹如一枚炸弹炸响在审讯室狭小的屋内,凌莉瞬间停止了拍门和叫喊,慢慢的转向了李鹤言,就这样,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说话了,此时的审讯室内即使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过了一会儿,凌莉打破了沉默:“你终于承认是你杀了钱新成了?”
“不错,”李鹤言突然像一只野兽一样趴在桌子上,“可你看看我是谁!”
紧接着,出现了骇人的一幕:只见李鹤言竟将脑袋向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脑勺正对着凌莉!
“啊——”凌莉吓得尖叫了一声,靠着墙角瘫坐在地上。
可这还不算完,那颗恐怖的脑袋上,油腻腻的乱发竟像活了一样,纷纷向下剥落,活像一条条黑虫子!再之后,李鹤言的后脑勺上竟然又长出了一张脸,而那张脸居然和凌莉一模一样!
这可怖的一幕吓得凌莉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全身冷汗如水洗,止不住的打颤!
“是我杀了钱新成!哈哈哈哈!是我杀了钱新成!”原本的李鹤言和他后脑勺上那张脸都疯狂的大笑着,一步一步逼向蜷缩在墙角的凌莉,其身形也越来越扭曲、膨胀,活生生变成了一个怪物!而凌莉则紧闭上眼睛,但眼角却泛出了泪花。可奇怪的是,此时占据她内心的并非只有恐惧,而是杂糅着思念和悔恨。
一步又一步,那怪物离凌莉越来越近,突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审讯室那扇厚重的大铁门竟像块纸片一样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踹飞了,正砸在那怪物身上!之后进来的是一个凌莉无比熟悉的身影,来者竟是早已死去的钱新成!
随后钱新成缓缓地走向凌莉,向她伸出了手。凌莉就像是被吸引了一样,她感到那只手是那么温暖,那么舒适,那么值得依靠……
凌莉也伸出了手,拉住了钱新成,缓缓地站了起来。在两只手接触的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全部涌入了凌莉的脑海,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亲爱的,”钱新成说,“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那只是一起意外!你是我生命中的阳光,即使你曾把我刺伤。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在我走了之后你一直深陷自责,但小傻子,你还不明白吗?那怪物根本就不是你,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位美丽地天使,我爱你,无论我身在何处!答应我,你要快些走出来,好吗?再见了!”
随后,钱新成缓缓地走向了那怪物,周身竟发出了一阵温暖的光芒,那怪物见此情景疯狂的大叫着,似乎很怕钱新成。随着钱新城周身的光芒越来越亮,他和怪物都化作一缕烟尘消失了,而凌莉的眼神中满是不舍,但很快,她也被那股光芒所笼罩。
“再见了……”
凌莉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病房内,她面前的电视上呈现出一片雪花,接着,她向旁边看去,发现坐在自己床边的竟是欧阳秋。凌厉揉了揉生疼的脑袋,这下她全想起来了,欧阳秋不是什么警官,而是她的医生,当然了,凌莉自己就更不是什么警官了。
凌莉刚要开口,欧阳秋却先说话了:“你好点了吗?这下你应该全想起来了吧?你叫段海琴,是个私家侦探。四月二十三号那天,你开车与丈夫钱新成去凤巢湖游玩,但夜深路滑,你驾驶时不慎侧翻,醒来后你因为自责和过度思念得了重度妄想症,你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失误造成了钱新成先生的死亡,并利用自己侦探的身份,查出了当天发生在凤巢湖的一起命案,作案人是佟盛天。你强行把那起凶杀案与自己的意外联系在一起,并幻想出了李鹤言这个人和你自己的警察身份,但实际上那起命案只是碰巧发生在了你出事故的同一天,两者根本就没有联系。还有一点,你出事故的时候是由南向北行驶的,如果要撞翻你的车就必须由东向西行驶,但当晚凤巢湖由东向西方向的路段被封了,没有车能够通过,这更加证明了压根没人撞你。但你仍深陷幻想,所以后来你的朋友沈芝鹊和郑邺把你送到了我这儿来,我们用了很多药物都不管用,于是我只好对你进行了催眠治疗,并让沈芝鹊和郑邺合伙陪你演了这出戏,在催眠过程中,你是不会认出我们真正的身份的。另外,你要知道,最后那段虽然是假的,但我想那正是钱新成先生想对你说的话,快点好起来吧,这样你丈夫也能安息了。”
“嗯,”段海琴点了点头,显然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幻想里,“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你这种情况一般恢复起来会需要一些时间,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平常的时候你可以跟你那两个朋友聊聊天,这样会好很多。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说着,欧阳秋起身出去了。
病房内只剩下了段海琴一人。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只有她所在的一张床,病床左前方是房间门,右边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是两张扶手椅和一张桌子,明媚的阳光透进来,温暖却不燥热,病床前方的电视机终于不再是雪花,可以观看正常节目了,四周的墙壁被粉刷成温馨的粉色。
段海琴关上电视,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她的思绪还徘徊在两个世界里,但现在她的内心却很平静,她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现实了。突然病房的门打开了,沈芝鹊和郑邺走了进来,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海琴姐,怎么样啊?当警察好玩不?”沈芝鹊调侃道。
“是啊,海琴姐,你还别说,你当警察的时候那个小演讲还真挺象模象样的!”郑邺也跟着起哄。
“那是,咱们海琴姐是谁呀,鼎鼎有名的大侦探!干哪行都有一套!”沈芝鹊开心地笑了,看得出来,她也为段海琴能够康复感到高兴。
几个人就在这病房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过了几天,段海琴顺利出院了,她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公寓,刚刚康复的她还有点不适应,但很快,她便重新把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什么也不想了。
可最近总有些怪事发生在段海琴身上,这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她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公寓里经常会出现一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并且刚回到家时家具的摆设也跟自己印象中不一样了。
段海琴起初并没有在意,可怪事却接二连三的发生,她刚回到家的几天还会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包裹,里面通常都是一些生活用品或是小零食,全是网购过来的。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段海琴在自己从来不网购,因为她作为一名私家侦探,很清楚网购会带来个人信息泄露多大的隐患。
这就奇了怪了,难懂说有人跟她恶作剧吗?“不,不对,”段海琴心想,“这又不是电影,现实生活中谁会有这闲心?”
段海琴又怀疑是不是家里进来过人,但这个想法很快也被她否决了,没有人会费尽心思潜入一个人家里只为了移动她的家具,还是闯入一个私家侦探的家里,况且家里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这就更让人费解了。
还有那些包裹是怎么回事?“唉,等等,包裹,”段海琴心想,“我可以从那些包裹查起!”
段海琴翻了翻最近的委托记录,惊讶的发现最近竟然没有任何人找她破案,这要是在平时,段海琴肯定发愁要没饭吃了,但现在正好给了她时机查出这些怪事的来源!
段海琴先看了那些快递的收件人,写的都是同一个名字,但在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她便决定从这个名字查起。
接下来的几天,段海琴经多方打听,很快便查到了这个名字的身份,但住址还没有查到,此人是个会计,在银行工作,家境一般,但看起来很喜欢网购。
“这个人貌似与我毫无关联,可为什么她要买东西给我呢?”段海琴坐在家里一直在思考者整件事情,试图把零乱的线索拼成真相。
“咣咣咣!”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把沉思的段海琴吓了一跳,她立马警觉起来,慢慢的靠近大门,提高声音问了一句:“谁呀?”
“海琴姐,是我!”
段海琴舒了一口气,原来是郑邺来拜访她了,段海琴赶忙请郑邺进来坐,并给他沏了一杯浓香四溢的茶。两人闲聊着,忽然段海琴说起了最近发生的怪事。
郑邺问道:“确实挺奇怪啊,你能给我看看你家多出来不是你的的那些东西吗?”
“当然可以!”段海琴给郑邺拿出了一个大纸箱子,她已经把那些多出来的东西整理好了。
郑邺一边查看着纸箱,又问道:“那你有什么进展吗?”
“我顺着那些快递查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对了,快递好像只来了两三天,之后就没有了——这个人应该是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女人,是在银行当会计的,目前还不清楚其他信息,但看起来我们俩并没有什么交集。”
突然,郑邺听到这儿,脸色凝重了起来,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段海琴,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段海琴被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你是听说过这个人吗?”
“不,”郑邺摇了摇头,随后举起从纸箱中翻出的东西,“你看这个!”
只见郑邺手中拿的赫然是一摞钞票,不,不是真钞票,那竟然是一摞会计用来练习点钞的专用钞票!段海琴也惊讶的看着郑邺,那箱东西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关键的线索!
忽然,段海琴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让郑邺等着她回来,郑邺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不一会儿,段海琴回来了,但却什么也没有说,让郑邺先离开了。段海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她刚刚逆向推理,在外面很快便查到了那个神秘人的住址,竟跟自己家的地址一模一样!
这个消息信息量太巨大了,段海琴想的脑仁生疼。她到底是谁?
“难道她是这间房子的前主人?不,不对,据我所知租给我这间房子的是个老爷爷,我刚到这里是房子还是新装修的!”段海琴心想,“难道是老爷爷的亲戚?有可能!”
想到这里,段海琴又马上给房东老爷爷打了电话,但遗憾的是老人家也并不认识这个人。
段海琴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难不成是闹鬼了吗?想到这里,段海琴感到后脖颈子一凉,打了一机灵。“不,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这一切一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段海琴其实是不敢往下想了。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段海琴的脑海,她想到了最近在凤巢湖发生了天文异象的新闻,并且依稀记得那晚与丈夫去风巢湖游玩时正好赶上了那次奇观!
“难道说其实是像电影里似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因为我在凤巢湖发生的那起车祸导致了两个平行时空发生了交错,我或者是她穿越到了对方的平行空间?”段海琴想到那个神秘人有可能就是另一个自己,瞬间对她的反感削减了不少。
可问题又来了,如果是这样,要怎么样才能回到自己所在的平行宇宙呢?段海琴心里慌了,想不到这种只有在科幻电影里才能发生的事情竟落到了自己身上!
“这可怎么办呀?平行时空真的存在吗?”她焦急地自言自语起来,“难道我要一辈子被困在这儿吗?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可这谈何容易啊,那晚凤巢湖的天象下次降临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现在的段海琴是真的束手无策了。一股绝望感笼罩在她的心头,她头一次感到了自己是多么无力!但她可是段海琴呀,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到方法回去!于是她便强压住内心的不安,绞尽脑汁的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突然,她想到了去市里那座图书馆,去那里找找看,一定可以找到这方面的记载!
这是一座巨大的图书馆,每天的读者络绎不绝,高高的大楼外饰着古朴的造型,阅读室里面一排排书架上的书都被整齐地分门别类,散发着独有的香气。就在阅读室里所有人都安静地捧书阅读时,段海琴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急躁的身影在书丛间焦躁的寻找,抱起几本书便粗暴地翻找起里面的内容,这一系列动作都显得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不过好在关于天文异象的记载真的被段海琴找到了,她惊喜地发现那种她在凤巢湖经历的异象确实能造成平行时空的交错重叠,并且真的有回去的方法!
接下来的几天,段海琴像着了魔般的研究这本书,书中描写的穿越回去的方法类似于某种仪式,需要蜡烛、苹果酱、洋葱、小刀、荧光粉和打火石。在研究好过程后段海琴便又飞也似地跑向了超市,准备采购这些东西。现在的她像着了魔似的,只要能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当段海琴终于买够了东西,在超市结完账后,突然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她猛地回头一看,居然在这里偶遇了郑邺!
“呦,海琴姐,你也来买东西呀?你这满满一包都是些啥呀?”郑邺热情地打招呼。
段海琴没有心思闲聊,边急匆匆的往超市外走,边敷衍的说:“哦,没什么。那个,我今天有点事,回头再聊哈!”
郑邺却跟了上去:“干嘛呀?搞得这么神秘!来来来,跟我说说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你还在忙着查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吗?有什么进展?”
“那个呀,我回头再跟你说,今天先这样啊。”
“别介呀,海琴姐,你这都说一半了,我还想听后半段呢!”
“不是,我现在的事很重要,等回头我一定跟你好好讲讲!”
郑邺依然不依不饶,上前拉住了段海琴的包,突然,他摸到了那把小刀:“哎呀,海琴姐,你这咋还有刀子呀?!你赶紧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段海琴看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便无奈地说让郑邺跟自己回家,自己慢慢讲给他听。
“什么?!”郑邺听完了段海琴的推论,一脸的难以置信,“亏你还是个侦探呢,怎么这种事情都信?你看看自己找的这本书,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上面还说要在自己身上划四十九刀,把血液和苹果酱混在一起,这是哪个智障想出来的方法?!海琴姐,你不会还真信了吧?!”
段海琴也有些犹豫了:“话是如此,但如果我们的平行空间真的交汇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这个方法了。”
“哎呀,哪有什么平行空间?!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仔细想想,如果你和那个神秘人是同一个人,而你们的平行空间又交汇在了一起,那她人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段海琴?为什么她不叫段海琴?”
郑邺的话瞬间惊醒了段海琴,对呀,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确实不合理!
但她又转念一想:“不对,那如果我们的平行空间不是交汇,而是交换呢?我去了她的宇宙,她去了我的宇宙,所以我找不到她,并且因为两个平行宇宙有偏差,所以我叫段海琴,而她有另外的名字,但其实我们就是一个人!”
“那这就更简单了,你说你其实在她的平行空间对吧,那她是干什么的?是一名会计。你是干什么的?是个侦探,那你去问问一个不知道你这些经历的人,看他说你是干什么的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因为你认为是凤巢湖的天文异象导致你穿越了,而我们其他人没有去凤巢湖,所以我们一定没穿越,所以只要我们能证实你不是会计而是侦探就能证明你没穿越!”
对呀,这是个好主意,段海琴当着郑邺的面马上打了个电话给沈芝鹊,她还没有听过段海琴最近的怪事呢,沈芝鹊先是一愣,但也证明了段海琴确实是个侦探。
“明白了吧,赶紧把这些东西扔了吧,你根本就没穿越!”郑邺说着,一把拿走了段海琴买的一袋东西,“我先走了啊,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有事随时叫我!”
郑邺走后,段海琴抹了把汗,她现在知道了,看来不是穿越。在庆幸自己没往身上划刀子的同时,段海琴的思路再次陷入了死胡同,但却更加坚定了她查出这些怪事来源的决心。
这次段海琴决定从那堆她还没来得及看的多出来的物品着手调查,她翻找着那个大纸箱子,其中大部分东西都只是普通的生活用品,但有一张照片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张段海琴与钱新成的合影,但她从没记得自己照过这张照片,而且照片中她摆出的是一个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摆的姿势。
段海琴紧盯着那张照片,目光似乎要把照片上看出个洞,同时脑子飞快地转着,那一瞬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突然,段海琴再一次冲出家门,这次她要调查的人正是她自己,换句话说,正是段海琴!过了半天,段海琴双眼无神的回来了,他把一张纸扔在桌子上,自己则进了卧室,将门紧紧地关上了,只见那张纸上,赫然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段海琴的住址,而那住址竟不是此时她所在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段海琴在卧室里不吃不喝的思考着,整日坐立难安,夜不能寐。她已经濒临崩溃了,脑中各种想法碰撞着,交织着,乱作一团。她不断的思考着这个世界的意义以及她的整个人生,她挣扎着做着各种思想斗争……我思,真的故我在吗?
“我是段海琴吗?如果不是,我又是谁呢?!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呢?”段海琴颠狂的大叫着,冲出卧室把家里的东西乱砸了一气,回手拿起那张照片,愤怒的撕了粉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段海琴终于恢复了理智,她双目低垂的躺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了
段海琴梦到了那起事故,另一个可怕的想法进入了她的脑海,会不会这一切都是虚幻的,自己其实因为那场事故陷入了昏迷,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自己又为什么会凭空编造出李鹤言呢?不,不是做梦,但也差不多了。
又过了几天,段海琴拨通了郑邺的电话,把他约了出来。他们约好见面的地点是一个咖啡厅,这家店很干净,阳光充足,店员们彬彬有礼的招待着客人,人不是很多,郑邺先到了,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郑邺刚坐下,便看见段海琴眼神坚定的走进了咖啡厅,郑邺预感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便调整了下坐姿,又站了起来。
“郑大夫,”段海琴开门见山的说,“我准备好了,我也知道我是谁了。”
“来,坐!”整夜不紧不慢的说,“咱们慢慢说,段小姐。”
“不,我应该叫吕荷雅,对吧?”
“看来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来帮你梳理一下前因后果吧。”郑邺说,“你是一名普通的银行会计,丈夫叫钱新成,目前你们还没有子女。你们之前二十三号去凤巢湖驾车游玩时发生了侧翻,车祸很严重,钱新成先生不幸遇难了,而你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你身体逐渐康复后,我们发现你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并且连你一起长大的发小沈芝鹊都不认识了,我们分析是你的大脑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分裂除了一个新人格——一个更加坚强的人格——以此来保护自己。但你的新人格却仍带有主人格的部分记忆,于是你便开始调查起当晚在凤巢湖发生的事,你雇了个私家侦探,叫段海琴。但你并没有告诉段海琴你调查的目的,而是只让她把当晚在凤巢湖发生的所有事跟你汇总,于是你便阴差阳错的把巧合间发生在凤巢湖的凶杀案和你自己联系到了一起,并使你的新人格患了重度妄想症。我和欧阳医生都认为你的情况很棘手,只靠药物是不能治愈的,于是便想出了双重催眠的想法。我们先用普通催眠的方法帮你治好了妄想症,之后在病房里欧阳医生利用雪花屏的电视对你进行了清醒催眠,使你认不出我,而我和沈芝鹊小姐则继续和你演戏。同时,我们担心你不能接受自己是个人格的事实,于是便给你催眠时为你套用了段海琴侦探的身份,让你自己发现事情的真相。你现在也明白了,实际上那个叫吕荷雅的神秘人就是你,但那些快递是你出车祸之前买的,所以你不知道。看来,现在你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那么就意味着你的主人格已经回来了,我的工作也算完成了,之后你只需要按时服药就行了。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最后是怎么接受自己的身份的呢,吕小姐?”
“他爱上的是她。”
“好吧,”郑邺俏皮的笑了一下,把手伸到吕荷雅面前打了个响指,“欢迎来到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