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将近透明的蓝

图片发自简书App

1

      朋友们叫我严辰,本性忧郁,思维敏锐,性格温和,内心细腻,大多时间都爱沉默。没有多大爱好,卿爱文字。这些构成了别人对我的主观印象。一张娃娃脸,十几年没变过。这是铁打的事实。

       前段日子,偶遇小学同学,他叫了我的名字,我想了半天愣是没认出他。前几天坐车回家,一高中同学一眼就认出了我,似曾相识,我却没敢认她。

        于是,我厚颜无耻的更新着说说,跟一群都当孩子她妈的朋友们尖叫,我依然年轻。

        一个聊得比较好的网友,说,爱吃糖的人都长不大。我或许被她说中了。

        有时,我自己都觉得,相貌,心理,年龄,三者都不在一条直线上的,起伏太多,确实不像一个成年人。  

        正因为如此,我天真的认为,我还真得还很年轻。   结果是,遭到了颜诗深深的鄙视。   她说话向来一针见血,你年轻个屁。

      我苟笑着说,其实我想说,你比我更年轻。  

       在几乎熟悉的或者认识的同学中,他们一个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杀入了爱情的坟墓,过一种叫做婚姻的生活。

        当他们都在家带孩子时,我和颜诗还在互损对方取乐。

       其实,在他们单身的时候,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是一个人。而颜诗的感情生活,我向来不知。

       冬天时的上海,你更能发现这个城市的冰冷。阳光明媚,路人皆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我和颜诗吃完烤肉,一身油味。行走在月下,高楼耸立,歌舞升平,这样的夜与我和她都格格不入。

      天上挂满了星星,让原本凄凉的夜变得浪漫而有情味。其实,上海每天都美到惊艳,哪会凄凉。只是我们的心态老了。

     我说,现在好像就剩下我和你两个人单身了。

     颜诗笑笑,什么也没说。没走多久,站点到了,我们下去等回去的地铁。

     我和颜诗每个月几乎都要见一次,除了吃饭,还是吃饭。吃了那么多顿,只看过一场电影,唱过一次歌。别无其他活动,各自回家。好聚好散,很适合形容我俩。  

      很多年前,我就和颜诗混的就很熟,我和她视对方为左膀右臂。

      那时她沉溺韩流,沉溺帅哥,而我还在窗口写着纸条,与身后的女子你侬我侬。

     在我饥不择食时,她就像一个亲善大使救济灾民,晚上请我吃最受欢迎的鸡腿。我很少感激她。原因很简单,她的话尖酸刻薄,嘴里像吞了硫酸,你被折腾了又瘦了,你可以去喝她的奶补充营养了。从那时开始,她已经在损我。

2

     而这一次和颜诗吃饭,我却是一个人要离开上海了。

     她也不在像前些日子那样,随时一个电话就能抽出时间和我吃一顿饭了。用上海话来讲,她现在老有腔调的。跟她吃饭需要提前预约,这一顿饭,我预约了两次才得到和她共进晚餐的机会。  

     郁闷的是,我在寒风凌冽的冬夜等了她接近一个小时。更惨的是,在我和她谁迟到谁请客的准则面前,我还买了单。最悲剧的是,是三个人吃饭。              

     我第一次见到颜诗带着一个男的出来吃饭,两个人的晚餐由此泡汤。我们去了一家烤肉店,这一家是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她第一次请我吃饭的地方,也是我们跨别多年未见相见的地方。对我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而今夜,我把地方

     选择在这,却是因为我要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她们的对面,很少言辞,外面喧哗,在热气腾腾的大堂里,吃得正欢,哪有什么悲凉。   颜诗烤完五花肉,对我和他说,你们俩一人一半。 于是我先下手为强,夺走一大半。  

      你就该这样办。她对我说,听我的,没错。

      这些日子,我陷入了一段感情中,似乎没有未来,我便找到了颜诗出谋划策。听完她的分析后,我顿时语塞。也明白了,要对付一个女人,找另外一个女人,让女性对付女性,更绝。

       后来我按照颜诗的战略部署,成功告别恋爱,恢复单身。而颜诗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乐此不疲,在我面前炫耀她的道行高深。终于我知道她为何会单身那么久。

       看来中了她的那句话,情商太高,所以找不到对象。我奉为经典。而我突然间觉得,我在她面前,怎么像个弱智。

     月下。广场。

      我问颜诗,他是你男朋友? 颜诗直言不讳的说,你以为我的品位有你下降的离谱,他是我的司机。我曾经封杀他一年,没和他说过话。

     颜诗做事的方式就是那么毅然决然,所以我知道,她没有多少朋友。

     所以今夜我会选择找她商讨我的恋爱问题,我的做事准则是以柔克刚。但她不会,她喜欢快刀斩乱麻。

    这就是我和她的差别。

      我跨着一只包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走路的样子,和高中时一点没变,我脱口而出两个字,霸气。颜诗似乎听到了,停下来,白了我一眼,气急败坏的说,你诋毁了本姑娘的淑女形象,给我消失。

     我笑笑,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和她站在路口,等着她的司机送我到地铁。

3

     有次聊天,一个很好的朋友跟我无意间提起颜诗,说她变了一个人时,我多少有点觉得这是天底下最难以置信发生的改变。

     在我主观臆想中,颜诗的言行举止对不起她如此优美的名字,更应该用伟岸,中性这样的词来形容她。印象中的她,留着短发,戴着一副俗气的眼镜,脸上终年面无表情,很少能欣赏到她的笑。沉浸在她固有的世界里,做她最真实的自己。

       当她在课上从杂志上剪着帅气韩星的脸时,我正在谈一场倾城之恋。所以在女朋友眼皮底下我和颜诗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显然是奇迹发生了。当然,换句话说,那时的颜诗像个假小子,对她够不成威胁。所以她表现着她的大度,施舍着温柔,让我也拥有了颜诗这样一个很好的女性友人。

       听朋友一说,我猛然醒悟,我和颜诗有三年没见了。

       我在意的是,她真得诚如朋友所说的那样,变成淑女的模样。或许她的名字,就该属于淑女。所以,我哪天抽空一定要去见见她。

        高中毕业之后,我在江阴读书,颜诗去了扬州。距离产生距离,我们也就不像高中时在那么近的范围里有话随时讲了。整整三年,我们聊过的话,也许抵不上我们在高中时的一个星期。距离产生美,简直就是在放屁。这条,对于爱情和友谊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在大学有段时间里疯狂的玩游戏,为此在我贫困潦倒的时候,还在游戏里不断的充钱去厮杀,颜诗替我冲了两张点卡。而我之后付出的代价远比两张点卡要严重。我买了两次飞轮海的CD,第一次本想蒙骗过关买的是盗版的,被颜诗发现后,然后我在第二次买了正版的,寄给她。

        当然,让我爱慕虚荣了一把。我在宿舍里向舍友吹嘘着一个美女网友给我充点卡的时候,大伙对我投来的是羡慕的眼神。于是我顺水推舟把颜诗吹嘘成一个美丽的女神,对我是如何的温柔体贴,如何的一往情深?只有一个哥们木讷的问我,严辰,颜诗,你们是兄妹还是恋人?

       我顿时傻眼。

      后来我有机会把这个段子讲给颜诗听时,她笑坏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明媚的笑。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好看,一点也不像男孩子。

4

       当然,我见到她的笑,是她给我发的一张照片。我讲完那个段子之后,她拿手机发来的彩信。我看着她上面露着皓齿,酒窝深入浅出,眼角眉梢,便是风情。原来在无往不胜的时间里,每个人都藏着那么深不可测。

        有时,我也想,我和颜诗怎么会成为朋友呢?

        想想就不可思议。高一时我还和她在教室里不知为何事斗嘴骂的不可开交。高二文理分班之后,我和她在一个班上,关系逐渐的破冰。我算了时间,我确实被她封杀了半年之久。那半年,我和她都没说过一句话。于是,我得出结论,她对付人的方式真狠。

        大学里,我谈了一场三年的恋爱,在青春里放纵和寻欢。那样的生活颓废,没有方向,却没有烦恼。当走上社会后,才发现,最美还是读书时。

       只可惜,现在慢慢回味时,老了。 实习时我在江阴呆了三个月,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和所有的人一样,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动不动就辞职。迫于生存压力,后来我去了苏州一个工厂莫名其妙的当了质检。再后来,我去了上海。再之后我和颜诗有了见面的机会。

      颜诗学的是旅游管理,工作确是一名会计。由此可见,中国的教育制度有多么的腐朽。压根就不着边际。

       刚来上海的日子,我疯狂的给文化公司投简历。我总是幻想有朝一日我要成为一个编剧或者写手,我不想平庸的活下去。那时的我,自私的为自己而活,为梦想而活,从来没把生活当回事。当撞得头破血流时,我才知道,固执,逞强,是要为之付出代价。

      我在说说上更新着暗黑系的文字,就如同我喜欢暗黑色的服装。我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冷漠的人,没必要太热情奔放,即便我有一颗无比细腻的心。

       我和颜诗只是在QQ上聊聊天,各忙各的事。直到有一天,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最近看你比较郁闷,我请你吃顿饭。

       就这样,我和颜诗跨别五年第一次要相见了。

       她确实给我耳目一新的感觉,变了一个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留起了发,素面朝天,仍旧动人。完全颠覆了之前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唯一不变的是那副俗气的眼镜。

        颜诗很早就知道我吃荤,吃人,吃肉,都是我的最爱。她还带了一个女孩子一起前来,那个女孩子本来是颜诗给我当女朋友追的,可惜,我们没对上眼,我也没想拿下她。

      我大吃特吃。颜诗说,没人和你抢。

      饭后我们去唱歌。基本上是她们两个女孩子在唱,我像个观众一样聆听就够了。我怕一开嗓,她们俩就跑了。

     这一唱一疯,完蛋了,过点了。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没办法,只好去开房。颜诗和我进去时,那老太太用一副肮脏的眼神像对付苍蝇的眼神盯了我们很久,她那世俗的眼光一定认为我和颜诗是来这行苟且之事的男女。

      我把身份证递上,老太太低着头登记着,小姑娘,把你的也拿来。

     颜诗立马羞红了脸,我不住。

     老太太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问我,你一个人住。

     我笑着点点头,恐怕,我让她失望了。

      付钱时尴尬的一幕出现了。那家陈旧的旅馆里不能刷卡。我钱包里的现金不够,颜诗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替我付了钱。走前,我对她说,下次请你吃饭。然后她打了一辆车消失在上海的夜晚。

5

      颜诗的感情生活向来就是一个迷。

      我和颜诗会面时,我发现她学会了融会贯通。她在别人面前可能是个端庄的淑女,在我面前,暴露本性,还是那个说话尖酸刻薄的假小子。

        我约颜诗吃饭,她带了一个小美女出来,我欣然接受。我还在短信里损她,和你吃饭没发现你有女人味。

      饭局觞筹满座,言语相互厮杀,小美女以为我们在吵架,她不知道,这是我和她固有的方式。

      我忍不住问她,你谈过恋爱没?

       她没有回答,我便也知道了答案。

        上海,并不是每个地方都繁花似锦。就像这个相对偏僻的郊区,静谧的月夜似乎有了几分难得一见的宁静。我们三个人挪着步,像深海里的游鱼,慢悠悠的走向地铁站。

       回去之后,我的手机响了。是颜诗的一条短信。上面清晰的写着,都是因为你。

        那天我们聊到很晚,我才知道她为何一直是单身。我多次的恋爱给颜诗潜移默化的造成了一种不良的影响。于是,她把我拉黑,定义为一个坏人。我戏谑她,那你还与狼共舞。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一个女朋友对我说,严辰,你就是一个情种。

       很多年后,当我在忆上面那句话时,我哭笑不得。 现在的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好久了。

       当我从这一场分手沉沦到另一段恋爱时,颜诗正从这个明星移情别恋到那个花样美男。我们就这样轻易的把高中时间打发掉了。后来跟颜诗讲起我的恋爱时,她斩钉截铁的叫嚷,何止是一场恋爱,是两场?

6

        因为我的存在造成了颜诗对于恋爱对于男性的恐慌。原因很简单,她见证了我两段恋爱的从开始到最后。

       仅仅两场,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就受到了伤害。那么我无法想象,当初我的两位女朋友的伤害有多大。

       喂,严辰,当时你为何要抛弃她跟那个比你大的女生谈恋爱?颜诗吃了榴莲果汁问我。你喜欢老女人。

      你的嘴说话真臭。谁叫当初她误会我了,本来没什么,非疑神疑鬼的以为有什么,所以呢,我就将错就错,暧昧上了。

       你会遭报应的。这似乎成了颜诗后来和我讲的最多的一句话。

       不幸的被她言中了。

        我准备好好的谈一场恋爱时,别人却不给我机会。这应该就是颜诗所说的报应吧。

         我对颜诗始终存有一种愧疚之心。

         如果说,我恋爱,她受伤只是前奏,那么后来她暗恋多时的男生结婚我没带她去,那只能说,是我错过了弥补过错的机会。

        如果当时,我能提前要到那个男生的号码,让他们彼此联系,也许穿上婚纱的或者就是颜诗。那么我顺理成章的升级为伴郎。

       而更多的愧疚来自于,我其实可以和她假装情侣去盛装出席他的婚礼,她坚持要去,我百般退缩。

7

         朋友与情人之间有个黄金分割点,造就了另外一个词,知己。

        我和颜诗就是知己。

        我们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在朋友与情人之间游走。

         她生日时,我买了一只刺猬的小音箱,后来她告诉我这是兔子,我在说是刺猬,就砸我脸上。

        我生日时,她替我买了一件衬衫和一个领带,这是她第一次替男性友人买礼物。

         几乎很多朋友都告别了单身组建了家庭,我和颜诗仍旧在人海茫茫中寻找着属于我们手上的幸福。

         曾有一个朋友本想游说我和颜诗谈恋爱,我们不谋而合的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太熟了,没有激情。 而朋友之所以想撮合我们,原因是她听信了高中时的一个谣言,说颜诗喜欢我。 为这个,颜诗至今都在懊恼。

8

        我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恋情后,颜诗幸灾乐祸的鄙视了我。

         所以我很庆幸,我和颜诗立场坚定,没被他人游说成功。否则,得不偿失。

         其实我一直不主张和同学谈恋爱,失败一次,就少一个同学。就像我在上海时,卖一种卡。卖出一张,就少一个朋友。

        从上海回到海门,上班结束后,我一个人没事看看电影,写写文字。

       曾经,我也是一个有梦想的人。现在,依然是个有梦想的人。只是换了方式。

        颜诗说,一个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才会有正能量。

         我说,现实是面包,梦想是月亮,我选面包。

          颜诗说,有钱的男人是面包,长的帅的男人是月亮,我选月亮。

          这就是现在我和颜诗的差别。

9

          很多时候,我觉得颜诗比我勇敢。她可以等一个长得帅的男人出现,而非要一个物质型的男人。而我为了面包,把梦想丢了一大半。

          我在海门,现在单身,等待,只为出现最美的人。 颜诗在上海,被逼婚。

          我没告诉颜诗,离开上海的那天,我穿着她买的衬衫。

        我所喜欢天蓝色。像极了蓝天。

         天空是近乎透明的蓝。以此纪念我们友谊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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