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写点东西吧。
最近在看《彼岸花》,一本书看了很久,还是小茹送给我的。还有一本《眠空》,连包装都没有拆开过。这两本书都是在拉萨的时候小茹寄过来的。小茹是13年在香格里拉工作时的同事,我是一个挺怀旧的人,尽管我在香格里拉的时候时常和她拌嘴,但时过境迁之后所有的时光都令人难忘。
在拉萨待的时间也算够长,14年三月持续到十二月,从林芝的桃花节过渡到那曲的鹅毛大雪,从春天一直到初冬。看着时光流转,满满的记忆,暖暖的回忆,却已经望尘莫及,一并离去的还有我深深的思念。
在豆瓣看到地平线的招聘义工的帖子,随后加了刘猫的微信,联系好我就直接背着包过去。跟着百度地图找了很久去天堂人客栈的路,始终没找到,拉萨的老城区,依然能看到历史厚重的痕迹。问了警务站的警察,最后终于找到。初次见面,我还是有些胆怯,不太善言。那天下午阳光很好,认识了新朋友,刘猫,疯子,小孟,刘珊,还有一只叫大胆的狗。
时间长了,相互熟络起来,我们相互之间有了更亲切的称呼。刘猫变成了猫姐,有时候我们也叫她猫总,我们称刘珊为珊姐,那只叫大胆的狗我叫他胆哥,疯子则更亲昵地叫他小老弟。我们习惯在一个单字后面加一个“总”,比如我们有时候称小孟为孟总,猫姐有时候叫我木总,有时候也称呼我为阿木木(因为这个名字,一直有人问我是不是喜欢玩英雄联盟里的阿木木,其实我只会玩几个简单的英雄,不是撸神是个loser)。
后来我们从天堂人搬到了地平线的新店,每天忙碌装修的事情,我们总吐槽河南人的工程很糙,厕所漏水问题,房间防水问题,窗户太小导致房间昏暗,一个月的工程期限硬是拖到六月我们才勉强开业。儿童节开业那天来了很多人,当时也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时间过了这么久,只能依稀记得,食物很丰盛,很多熟悉和陌生的面孔,大大的书房,那只不知所以却兴高采烈的大胆,还有隔壁邻居送给我们的两只小猫。
开业前期,客栈里除了我还有一个女义工,叫阿沉,读英语,会韩语,懂德语,还在自学日语,每天呆在房间读书学习。有一次,翘哥开车载我和阿沉还有小孟去看文成公主实景剧,人的记忆是很脆弱的,我只记得这些零星的片段。阿沉没等到地平线开业。走的那天,翘哥和猫姐开车去送她,之后就剩我一个人。翘哥和猫姐出去办事,大胆就在客栈陪着我。那个时候花坛里杂草丛生,我和胆哥就蹲在草地里拔草,其实胆哥是在刨坑,我还录了一小段视频,他呆萌地看着我,鼻子和嘴上都是泥土,他像一个探险者挖掘着埋在泥土里未知的宝藏。我们后来真的发现了一些藏匿在土里的骨头,应该是房东养的狗藏在里面的。我们大家各抒己见,把这些不起眼的骨头编撰了一个恐怖的黑暗故事。还开玩笑地说,如果把杜撰出来的这个故事拍出来一定会大卖。
每逢下雨天,客厅就漏雨,四人间和六人间也渗水,很多测试下水都有问题。开业半个月了,那个工程队还是一直缝缝补补,拖拖拉拉。最令人气愤的不是这个工程队,而是那只叫大胆的狗,楼上楼下,几乎每个房间都能看到他的便便。为此大胆没少挨揍,翘哥也无可奈何。有一次晚上把他关在客厅外面,第二天发现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们百思不得其解,门是关着的,他是如何进到客厅里的。后来经过观察发现他是从外面的楼梯跑上二楼,再跑到客厅里来的。我终于见识到一只边牧的聪明,但他始终改不掉在房间里拉屎撒尿的习惯,更为甚者,他屁股对着我们拉一泡屎,然后仓皇逃走。后来,他渐渐长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不再在房间里拉屎了,他会跑到花坛里解决,可能是年龄大了也知道害羞了,或者等着带他出去遛弯的时候解决。
后来小孟走了,那天没能去送他。地平线的第二个义工是小美,她来的那个时候是旺季,翘哥经常在外忙事情,店里就我和猫姐还有小美忙得不亦乐乎,可能记忆最深的也就只有每天和她一起铺床,拆被单,还有就是雪顿节那天我们一行六人凌晨去哲蚌寺看晒佛。和她一起工作,我会很轻松,因为事情多,有时候我忘记把洗的床单拿去晒,她会帮我拿去晒,当我想起来的时候发现那些被单已经晒干。小美走的时候,我们都很不舍,翘哥和猫姐开车把她送到火车站。
也许生活该是这样平淡的,只是生活和小说一样,总是会有一些情理之中和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大胆走丢过三次,猫姐发朋友圈找他,在拉萨的朋友全部都转发在找这只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是边牧。每次大胆一离开我们的视线,神经就紧绷起来。有一次,猫姐在房间睡觉,我从楼上下来,没看到大胆,看到门是开着的,我敲猫姐的房间,喊了一句,大胆又跑路了,然后赶紧出去找,在巷子口看到他和那家超市的狗在追逐,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我叫他一声大胆,他回头一看,也知道自己有错,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往回跑。这时猫姐也出来了,远远就能听到她的声音,大胆,你又往外跑啊。
客栈养只宠物还是很有必要的,给生活增添一些乐趣。我们客栈的猫,来来去去。邻居送给我们的小白,刚来的时候非常可爱,后来大胆总欺负它,但小白从不计较,也许是把大胆当作它的妈妈,总在大胆肚子下面找奶吃。小白死于一场车祸。我们养过很多只猫,我已经记不清具体有几只了,最后留下来的是一只叫大帝的狸猫,吃的肥肥胖胖,脚掌肉垫都是黑色的,像戴着皮手套。
九月初,翘哥和猫姐他们去阿里转山,那个时候,大胆已经走丢。大胆走丢的那天,猫姐带回来一只新的宠物,一只白色的博美,起名叫撸撸。猫姐走之前,特意嘱咐,每天定时喂食,每顿五颗左右的狗粮,除了狗粮不可以喂其它的食物,并且,除我之外,不可以让任何人喂它。他们走了一个星期,除了客栈的事情,我还要小心照料它。撸撸不像大胆,它太小,喂多少医生规定有固定的量,我很当心撸撸在我照料期间出问题。盼着猫姐他们回来,我可以交差。
生日那天,我吃到有生以来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蛋糕虽然吃的不在少数,但自己的生日蛋糕却是第一次。我是感性的男生,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朋友圈里数不过来的留言和点赞把我感动的一塌糊涂。那天喝了很多酒,但我还是被橘子的一句话感动,虽然不是对我说的,老任不胜酒力,橘子说,以后老任要喝的酒我来替他喝。如此豪情壮语,抵过所有海枯石烂的誓言。如果有一个女生如此对我,我一定万分珍惜。有时候,就觉得世事无常,一个温暖的拥抱始终换不来一生的相守。那之后,我戒酒了,有人问过我为什么戒,我说戒了就是戒了。人是孤独的,但有些人住在你的心里,你会觉得再温暖的阳光都不及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曾给过的一个拥抱,一句问候,一个微笑。
生日过后,和左左一起去尼泊尔。在尼泊尔的最后几天,猫姐和我说大胆回来了,我还不信,她给我发大胆的照片,我欣喜若狂,照片里的大胆已经变得高大威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爬楼梯都费力的小边牧了。我回到拉萨的那天,刚开门,撸撸就叫起来,大胆就冲过来迎接我,他还认得我。有时候,人的感情太淡,即使朝夕相处,谈天说地,都不及宠物对你的忠心耿耿。
有些人终究还是没有写进来,有些故事终究还是被我略过。有段时间和旭明轮流做饭,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和旭明去网吧打游戏,夜不归宿。老任送我的雪菊至今还没喝完。橘子送我的捕梦网现在就挂在我的房间。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送给我的,都是贵重,都会被我好好珍藏。
我走的那天,翘哥和猫姐在房间,我敲了房门告别。没有人出来送我,我心里有些失落,在地平线逗留了大半年,且不说我有何贡献或者过失,却还不及只停留过一个月的阿沉和小美走的时候,两个人开车送去火车站。我以为他们就算不送我,至少也该给我一个拥抱,就算告别,也该是值得回忆的片段。我看了撸撸一眼,想哭,心里难过,最后还是被我们整天吐槽的河南人,和我共处一室的高少爷送我去的火车站。在朋友圈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关上了手机。那是我在拉萨留下的最后一段文字。
人性凉薄,拉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