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在河堤林间散步。听鸟儿鸣唱,欢快喜兴,或婉转,或短促,或花腔,或单调,无一不是唱给春天、唱给爱鸟的情歌。
可小时候,真的不懂这些。蔫淘得很。没事儿找事儿,循着鸟鸣,总想着怎么能把它打下来或逮住。
春天用弹弓子,打一种我们老家叫做“瞎柳叶”的小鸟。柳叶嘛,是说它长得不大,柳叶大小;瞎嘛,则是它警惕性不高,专注于在枝叶间觅食,很容易打到。那时男孩子必不可少的装备,就是书包里或裤兜里要有一把弹弓子。我的那把,是八号铁线弯的弹弓把,怕硌手,弹弓把上密实地缠了铜线,又好看,握着也舒服。皮筋是一束有五六股的气门芯,供销社买的,弹力十足。弹兜则是不知在哪儿寻得的一小块皮子,柔软,手感好。弹子是自己挖的胶泥,稍掺些沙土,搓成玻璃球大小圆滚滚的泥球,一片片地晒在窗台上,晒干以后,硬度就跟钢珠一般。放学后,挎兜里就装上这么一兜弹子,拎着一把弹弓,趁着“小满雀儿来全”的好时节,不知疲倦地钻树林子。
夏天就不去钻树林子了,天太热,树叶子又厚实,听得见鸟叫,看不见鸟的影子,还容易被“洋剌子”、毛毛虫什么的蜇着,犯不上。就寻着天刚擦黑“雀儿朦眼”的时候,按着白天在房檐下瞄好的家雀儿窝,蹑手蹑脚地找过去,突然用手电一照,家雀儿一下子就懵了,看不见,更不敢动,一下一个,手到擒来。
秋天里下夹子。半圆的夹子打开后满月一般,下在灌木丛中,或谷子地里。诱饵是秸秆里扒出的浆秆虫,白白胖胖的。把虫子屁股套在机关销子上,夹子打开,按在土里,再用些草叶浮土轻轻遮盖,做好伪装,不经意看,只看得见虫子在草叶上蠕动。只要鸟儿一吃虫子,触发机关,销子反转,“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就把鸟儿夹住或扣住了,逃无可逃。
冬天盼着下雪、下大雪,厚厚的雪覆盖着地面,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鸟儿无处寻食。这时,找个平整的场院扫出来一小片地方,先撒些碎谷子、麸子皮,看着鸟儿找到吃食的地儿了,就找机会支起一筛子,扯上一细麻绳,远远地猫在柴禾垛后,等到鸟儿进入筛子可控的范围,这么突然一拉支杆,少说也会有一两只鸟儿落网的。
那时打鸟,打的多是麻雀,大人们也没说不让打,只是说不能打燕子,打燕子瞎眼睛,更千万别打了人。再说了,那时的麻雀给人的印象是糟蹋粮食,还是“四害”之一呢。
现在我们知道了,鸟儿是人类的朋友,是大自然赋予的生命种群,我们不能伤害它们。
城市里若没有了树、没有了鸟儿,有的只是楼房、烟囱、 汽车噪音、污浊的水和空气,那么人类还能独立存在多久呢?
幡然醒悟。手下留情。
多做一些爱鸟儿、爱环境、爱自然的事情,就算为我们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