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抓捕袁渊
报警电话是凌晨三点多打进来的。报案人说他叫袁渊,杀了一个名叫宁大锤的人,现在他和死者都在袁氏口腔医院,让我们马上过去抓他。秀才,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可以告诉你,袁渊说的宁大锤就是十三年前强奸杀人在逃犯。袁渊最后好心提醒我们说,别惊动一二零,给国家省点钱吧,宁大锤已经死透了。
袁氏口腔医院的原址曾经是一片鱼塘,隶属于郊区,也是十三年前八·二五强奸杀人案的案发现场,宁大锤是那时候的承包人。如今那里已经高楼林立、一片人间烟火气了。
抓捕袁渊的时候,太阳还没出升,晨曦却已经给城市涂上了一抹充满希冀的柔光。警笛一路鸣叫停在袁氏口腔医院的门前,医院二楼左侧的一扇窗户亮着灯,仿佛夜的眼,只是晨光渐明,夜眼变得有些昏黄了。
医院里静悄悄的,我们直接走向二楼那个亮灯的诊室:案发第一现场。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诊室素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袁渊坐在工作台旁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白水,袅袅上升的蒸汽朦胧了他那副无框眼镜。浅蓝色分体医护套装趁着他略显消瘦苍白的脸,给人一种哈姆雷特般的疏冷忧郁气质。口腔综合治疗机的牙科椅上,仰躺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的着装还算正常:橙灰相间的冲锋衣配一双深灰色运动鞋。但是那张脸,饶是刑警见多识广,依然忍不住心底生寒:两腮宽下颌短,扁平的额头上一对逆生眉蓬乱地伸向印堂,鹰钩鼻子下,两片外翻的厚驴唇,呈明显的青紫色。
看见我们进来,袁渊站起身,把水杯放在桌子,伸出双手示意我们拷他。经法医鉴定,宁大锤确实死透了,死因是中毒,死亡时间在六到八个小时。也就是说,袁渊和死者宁大锤在这个房间里共处了一个晚上。
袁渊自称凶手,又是报案人,从法律角度讲,他的行为属于自首,我们没给他上手铐,只派了两个刑警一左一右押着。死者宁大锤也被拉回警队,做进一步的解剖处理。
临行前,袁渊请求我们让他喝完玻璃茶杯里的白开水,在我的默许下,袁渊缓慢且从容地把水喝完,然后展颜一笑,示意我们可以走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那一笑意味深长,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大将气度。
回到警队,我们第一时间对袁渊进行审问。审问很顺利。从始至终,袁渊都神态自若,侃侃而谈。似乎他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一个被记者采访的社会成功人士。
说完上面的一大段话,老韩把被他搅合七零八落的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他没再叫侍者续杯,而是用咖啡勺在一无所有的杯子里不停地空搅。
“宁大锤不是在逃犯吗,什么时候回滨城的?袁渊和他有仇吗,不然为什么杀他?袁渊手无缚鸡之力,他怎么杀死的宁大锤?根据你刚才的讲述判断,似乎宁大锤没有反抗是吧?”这些疑问一直在我大脑里回旋,趁着老韩搅合咖啡杯的空挡,一口气问了出来。
老韩没理我,而是垂着眼皮看着他自己不停搅合咖啡杯的手。一丝不安从心底升起,刚要继续开口,老韩先打破了沉默,顾自讲了下去。而他接下来的叙述,正好解答了我上面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