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在工地火光四溅地切割钢筋,嘈杂刺耳的噪音震的人恶心头晕。涛干了大半天,除了上个厕所吃了顿午饭,一刻也没有歇息过。胳膊酸胀的痛,脚也一阵阵发麻。工期催的太厉害,老板工头一刻不停地在四处晃荡,是半点懒也偷不了的。
“铃……”电话铃声很合时宜的在涛放下钢筋的间隙里响起。涛站起身来,抬手用牙咬住矾布手套,随手塞在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妹妹水的哭声响了起来。
“哥,我要离婚!我受够了,人窝囊也就算了,还好吃懒做吃闲饭。说他他还冲我急,今天还动手把我打了。哥,你说爸妈都舍不得动我一个手指头,凭什么他就敢动手了?我受不了这气,大不了一辈子不找男人,也不受这个只会打老婆的怂包的气。”水越说越气,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涛都觉得手机在震动了。
涛脑子更晕了,明晃晃的太阳悬在头顶。涛眯着眼睛走到阴凉地,一屁股坐了下来。管他呢,工头看见了也不怕,自己真的快中暑晕倒了。
想到妹妹水涛就来气。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长的在村里也出挑,坐等着媒人上门提亲了,好小伙由着她挑的。现在多好的社会,只要吃苦肯干,不愁来不了钱。自己小学毕业,在工地一个月也六七千了。虽说苦点累点,也不比人家高学历有文化的拿钱少了。现在老家家家都盖小洋楼,门前的花圃也种了各色的花,条件好着呢。
可水偏吃了秤砣铁了心,找了一个外地的女婿。人好条件好倒罢了,偏是个穷山沟沟的农村娃,真是米缸跳到糠缸了!涛和爸妈死劝活劝也没用,水就是一根筋到底,逃过他们的眼皮跑了。下半年挺着大肚子领着男人回家,气的他们饭也吃不下。现在,又闹的人头疼。
“别胡说八道!孩子都两个了,都是当爸妈的人了,哪有吵个架就离婚的。婚姻是儿戏么?离婚是那么容易的事么?孩子怎么办?两边老人受得了打击么?用脑子想想!”涛大声说道,咙喉干辣辣地痛了起来。他一手拿电话,一边站起身来,四外搜寻他的大水杯。
“哥,我给你打电话是想你安慰我支持我的。你怎么也偏帮外人训斥我,你是我哥,要站在我这边。你不能眼看着那个王八蛋把我打死了。”水气愤地说。
“你死了么?快死了中气还那足?吼的我耳膜都快震破了。你男人我是不喜欢,但量他也没有敢动手打你的胆子。要真打了,我去教训他,看我不打折他一条腿。”涛喝了口水道。
“哥,我不想跟你说了,你帮外人也不帮我,你不是我哥!”水挂断电话。
涛气的想砸手机,一想还得花钱买新的,叹了口气,把手机装进兜里。
涛戴上手套,继续切割起钢筋来。
胸口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涛按下接听键。
“哥,水不见了!怎么办?孩子还在哭,我哄不了!”妹夫文急急地说。
涛懵了一下,定了定神吼道:“老婆是你的,打跑了倒来找我。我告诉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要负责把妹妹一根毫毛不少地交给我!”
“哥,我没打她,她打我了,我脸上身上都是她掐的打的伤口。我真的没打她。”
“那她跑什么?你要是好好对她,她能吵架离家出走么?”
“哥,我失业了,厂子环境污染被查封了。我在家呆了半个月,孩子奶粉钱都没有了。水生气了就骂我打我,我没还嘴的,更没有打她。我保证!”
“你保证有屁用,先把水找回来再说。”涛恼火地挂断电话。
涛拔通水的电话,没人接。涛一直拔,终于水接听了。
“水,回家,孩子太小,没妈不行。别着急,让文上工地来,好歹也二百多一天,够养家糊口的了!”涛轻声道。
“知道了,我没跑远,就在门口躲着呢。我这就回家。”
涛一大早到车站接文,省得文像无头苍蝇到处找了。
“文,干这活儿没巧,细心肯吃苦就行。别分心,这是电锯快的很,注意安全。”涛吩咐道。
“哥,你放心,我这么大个人了,知道轻重,没事!”
涛看着文干了一会儿,放心地走开了。
“涛,出事了!你妹夫手被电锯伤了!”涛脑子一片空白。
一群人围着受伤的文,涛一头钻了进去。文的手被白毛巾裏着,地上有两根半截手指头。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仔细点么?”涛问。
“这孩子边听歌边干活,分心了!”工头郁闷地说。
“哥,这声音太刺耳,我就想着用耳机听歌好受点。”文痛的脸色煞白。
“你……”涛气的说不出话来。
“水,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着急上火,文受了点小伤不碍事,就是得歇一段时间养伤了。你要没钱花哥先给你转点钱。”
“哥,你别骗我,文伤的重么?家里几张嘴还指着他呢。你是我哥,得负责把他一根汗毛不少的还给我。”
“这……”
“哥,你怎么不说话?哥,是不是文出大事了,呜呜……”
“没大事,就是手指头被电锯锯断了,医生说接活的希望很大,不碍事。”
“哥,你别骗人了,接的能和原来的一样么?假摆设罢了!我恨死你了,要不是你要文上工地,他还好好地在家呢。”
涛心里涌上一股火,“啪!”的一下把手机摔了个七零八散。哪怕被锯掉的是自己的手指头,也没这般难受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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