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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邬小悲

21

走了许多天，终于到了灵山脚下，这里到处都是佛寺，不愧为佛家之地。

这一行人竟然有说不出的感慨。沙僧抽泣起来。

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年，才来到此地。八戒只记得，自己已经换过五十双鞋。

悟空并没有什么表情，和往常一样。唐僧倒是偷偷抹了眼角。

突然闪出一个老僧来，向唐僧行了一个合十字礼，说，请问你是不是唐三藏。

唐僧，贫僧正是。请问大师是？

如来佛祖叫我来恭候大驾已经多时了，请诸位跟我来。那僧人说。

穿过许多金光闪闪的佛殿，终于到达大雷音寺。

正殿之中，十八罗汉列位肃静。

如来端坐殿上，观音在右侧边站着。如来旁边，坐着玉皇大帝，旁边还有一些天宫神仙端坐。

如来说，恭喜四位。

唐僧竟然轻蔑一笑。

观音说，放肆。

唐僧说，别假正经的。

如来说，金蝉子，你还是那么任性。

唐僧说，师傅，够了。

如来目露凶光，说:嗯？

唐僧说，你不就是想磨我们四人意志么？什么取经普渡众生，扯淡。

如来说，放肆。

唐僧不加理会，说:我佛如果慈悲，岂能夺了凡人的自然欲望？不能娶亲食性，不能吃荤，你自己还不是拿着香火钱大吃大喝？你若慈悲，有怎会任凭那些寺庙僧侣违背佛宗，把祭拜香火成为敛财工具？口号打得好，洗脑经也不错，却骗不过我。

如来听不下去了，他大声说，金蝉子，枉费我培育你。

这时候猪八戒说话了，你这是培养吗？折腾人而已。

如来说，天蓬，你也是，不想回天宫了吗？不想成正果了吗？

八戒说，扯个屁，别拿任何东西来要挟我，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令我放不下的东西了。当年你和玉帝联合起来剿灭花果山的生灵，哈哈哈哈，你还有脸说慈悲为怀？

玉帝红了脸。

悟空一听花果山，脑袋疼得欲裂，如火药爆发般的感觉，就在那一刻，感觉“轰”地一声。

22

记忆深处终于想起。

尘烟滚滚，悟空回过头。不远处，紫霞正向他奔来。

他大声说，小丫头，你怎么来了。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凄惨的啊。

紫霞倒了下去。

是不是每一个故事都如此悲伤？可是，这不是故事。

悟空却被禁锢着，不能跑向紫霞。

天空中，那些神仙们，还有如来佛这些僧佛，却笑得合不来口。

这就是现实。

就算你有铜墙铁壁般的身躯又如何？一阵无形的压力拍向悟空后脑勺。

醒来时，一切都风平浪静了。悟空看不见任何生机，花果山一片狼藉。

他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唯有仇恨。

他却变得脑子不清醒起来，一想东西就痛得要死。

日复一日，他好像忘记了许多。可是天边那条紫霞却总是觉得那么熟悉。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刚才那一刹那，记忆清晰了。

如来在殿上大笑起来，玉皇大帝也在笑，整个殿的神佛都在大笑。

就是这种笑声。

悟空抽出如意金箍棒。

如来，玉帝老儿，拿命来。悟空大叫一声。

不好。如来大叫一声，禁锢这猴子的心魔失效了。

悟空想起了菩提老祖的话:

放空了自己才能聚集更多，今天我把破术授予你，其实并无大用，如你不经受大难，就激发不出来此功力。只有你心中的仇恨聚集到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才能够通过饮恨来开启封印。唉，为师不知道传于你破术是不是错了。

师傅，你没错。悟空心里道。

破。悟空大念一声。

23

如来竟然被悬在空气中不能动弹，就如一张无形的蜘蛛网将他笼罩。

这是为何？

天地日月生辉。

天地突然同时震动，两个声音从天地方位同时传来，悟空，你还知道天地是你父母吗？

观音和如来其他众弟子都撒腿就跑。八戒抱着玉兔追向观音。

玉帝和众天神跪倒在地上。

悟空说，当然，只有如此广阔的胸襟，才能孕育自由不灭的我。

他站了起来。我们的大圣回来了，你看他那英武的姿势。

天地对如来说，自盘古开天辟地，他就跟你一样，以为主宰这一切。他不知道，他虽然能造，但是他造出来的，绝非是他的棋子。我们孕育悟空出来，就是要让他享受自由，你们又有什么理由禁锢他？

悟空大叫一声，破。

一口正气呼出。

如来痛苦地嘶吼，他已经没了那份佛的端庄。他没有想到，他也不会想到。

可是如来终究是如来。

他想扯个地覆天也翻，天地当然不会再允许他胡闹了。没有了天时地利，他的功力大打折扣。

悟空抓住了时机。

就只有那一刹那。悟空出手了。

如来终于败了，他承认他败了。他垂下头去。

是的，我禁锢不了向往自由的灵魂，再严密的咒都没有用。

说完，阳光透过了他的身躯，只见他越来越透明，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悟空坐倒在地上。

这时，天地同时一声吼:玉帝，你们这群神仙也注意些。

悟空没有说话，他已经虚脱。

你要走出这片天吗？地问。

悟空抬了抬头，又低了低头。

是你们孕育了我，我知道，我离开了就活不了了，可是，活着好痛苦。悟空说。

天地同说，金蝉子，有劳你了。悟空，我们要回去了，天地不能一直翻滚，不能生灵涂炭。

天与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远处，八戒押着观音过来，玉兔乘了筋斗云飞向月宫。沙僧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

唐僧说，你忘记你的初心了吗？

初心？悟空反问。

脑海里仿佛又浮现出来当年，悟空坐在水帘洞的椅子上说，自由自在多欢快。

可是时光荏苒。

你看。唐僧指着那边。

花开正艳，是一片好气象。

我懂了。悟空说。

唐僧赞许地点了点头。

八戒拍了拍悟空的肩膀。

悟空抬起头颅，认真地看了看唐僧和八戒。

晚霞盛开在花的那边。那耀眼的紫霞宛如天宫那个看晚霞的姑娘的笑。

悟空看着那里，露出了笑容。